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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没错。源少主给我们的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冷静,克制,自信。”

    “对!对!源少主这话其实已经在提醒我们了。都是我们太大意了,世家豪门扎根大夏将近千年,怎么可以一下子就被我们打败!是我们太轻敌了!”

    “因此,我们不必要自乱阵脚,我们先商议明日要做的事情。”

    “好……”

    ******

    而在这样的夜晚里,因为恩科大考一事还在商议的,还有——郑家。

    “这么说来,还没有查到?沈高义背后一定有人,李家背后也肯定有人,否则他们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站到帝君那边去。几百年来,对帝君,我们从来都不会这样的支持!李家李云山是个老狐狸,他既然让他唯一的宝贝弟弟亲近帝君,肯定是有了什么依仗!”面容苍老但目光阴鹫的老者用沙哑的声音慢慢的说着。

    “可是,爹,我们查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获啊。”

    “废物!”老者突然厉声喝斥。

    中年瘦弱男人赶紧低头,不敢多言。

    “我们一直以来暗中操控,整个大夏朝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吗?!可现在,明明就有另外一股力量把我们多年来的经营全都打散了!李成玉,蛮族,那可是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暗线!明明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寒门闹事,帝君夺权,阁议出现混乱了,这个时候引领蛮族入关,我们就可以趁机占据帝宫!但现在,毁了!全都毁了!张君铭,李玄雨,沈高义!就三个人毁了我们多年的布置!你说他们背后没有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王族聚集地你当初亲自去联系的时候找了多久?一个月!你整整找了一个月!还在聚集地待了半个月才能被大汗接见!但是沈高义只是一个晚上就取了蛮族大汗的首级!”

    中年瘦弱男人扑通跪地,羞愧的说着,“是儿子无能!”

    “罢了!你起来吧。”老者长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你也已经尽力了,是爹……过于急躁了。”

    中年瘦弱男人惶恐的抬头看着老者,“爹,要不……我派人去接近他们?”

    “不,这没用。现在还是把恩科大考一事解决了再说。”老者缓慢摇头,抬头看向外头的漆黑的夜晚,喃喃道,“早晚,早晚,会知道的……”

    “是!”

    “环儿,你且记住了,这次的恩科大考绝对不能成功!”

    “是!”

    “下去吧。”

    中年瘦弱男人退下了,这只点了蜡烛的书房里只剩下老者一人,然后,老者哑声开口,“药王的徒弟是谁?”

    “周文德之二子周乐雅。”

    老者眯起眼睛,那个当初被清河周家毁了声音终身失语的孩子?

    “盯紧他。然后……想办法把他抓起来!”

    “药王不好对付。”

    “哼!药王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再难对付,他也不会坐视这唯一的徒弟不管!另外,周家的事情,你要仔仔细细的给我调查清楚!”

    “这就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老者沉默了一下,咬牙说道,“好!就算是最后一件事!”

    “那么,告辞了。”

    ☆、第117章 凤凰于飞5

    翌日,恩科大考第二天。

    儒学院跟前,应考的士子们自发排成队伍,当周文德到来时,就看见这些应考的士子们不但自发排成队伍,每人手中只持有笔墨,一只手拿着油纸包,油纸包已经打开,可以看见,所有的士子们手里的油纸包都是干馍馍。

    周文德沉默的站着,看着这排成队伍的神情肃然端正的……只着了亵裤的士子们。

    “哇哈哈!快看!快看!就这样子,还是读书人呢!”

    “唉,世风日下,有辱斯文啊!”

    “呸!就这样的还参加恩科大考!没得丢了祖宗的脸皮!”

    ……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其中不少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但不管围观的人如何辱骂,寒门士子们依然沉默的排着队伍,一手持笔墨,一手端着打开的油纸包。

    “这是怎么回事!”李云鹤惊愕的声音在周文德身后响起。

    “你说呢?”周文德说着,抬脚朝儒学院走去。

    “哼!一群斯文败类!”于姓官员冷笑一声。

    “于大人!慎言!”宋凤德冷声说着。

    于姓官员转头冷笑了一声,就不屑的转身走了上去。

    宋凤德侧头看着那群排队站在儒学院门前的只着亵裤的寒门士子,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周文德站在寒门士子跟前,在门官击鼓示意四周围观百姓安静下来后,周文德沉声开口问道,“为何如此?”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吾等所为,不过是为了清白而已!”领头的陶明朗声回答着,神情平静而坦然。

    周文德挑眉,原来如此。

    站在周文德身侧的李云鹤也恍然,看着这群只着亵裤,在这个秋冬交错之际依然挺直背脊,神情镇定坦然的寒门士子,李云鹤不由微笑了起来。

    ——这倒是群妙人啊。

    宋凤德也暗自颔首,不错,光着身子前来应考,一来可以免除在检查的时候出现的栽赃陷害,二来在天下人跟前昭示他们寒门士子的自爱!当然,这样也很危险,若是在接下来的两天考核中再出现任何问题而没有很好解决的话,那就是狠狠打脸了!

    虽然够果断,可惜,思虑不够周密呀。

    周文德微微点头,转身进了儒学院,李云鹤也跟着转身进去,紧接着便是宋凤德,而剩下的张家和郑家代表,对视一眼,便也跟着进去了,于姓官员很不忿,但也只能狠狠的瞪了那领头的陶明一样,拂袖而去。

    周文德大步而入,在寒门士子一一落座后,便接过考题,看了眼手里的黄布包着的考题,周文德垂下眼,放到一边。

    “咦?怎么了?”李云鹤上前,看了眼被周文德放置一边的考题。

    “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是真正的考题。”周文德说着,示意一旁的史官上前,大考是必须写进历史的事件,因此每次大考,都会有史官进来记录每一次的大考。

    而这次,史官还承担了另外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任务,那便是护送第二天的考题。

    恩科大考的考题由阁议的六位阁主所出,每人一道题,三天大考,六场考试,每场一道题,刚刚好。

    “今日两场考题是李阁主和郑阁主所出,为了不让考题发生意外,我特意请楚史官前往李阁主处,请今日的考题。护送今日的考题。”周文德说着,接过史官手里的黄色布包,然后,全场走了一圈,让众人看清楚手里的黄色布包。

    “李阁主共出了三道题目,一道是今日楚史官送来的考题,一道是出题之日,阁议中所密封的考题,另外一道,便是李阁主自己所知的考题。”周文德说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楚史官手里的考题是哪一道,所以,现在拆封,是公正,也是安全的。”说到安全两字,周文德加重了语气。

    李云鹤听着,勾起嘴角,原来如此,还有这一遭啊。

    李云鹤眼角余光瞥向了张家和郑家的代表官员,见两人似乎眼神对视,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起昨晚,突然接到周博雅的急信,急信里只言明了要盯着郑家,张家,却没有说明原因。

    ——莫非这郑家张家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

    而在恩科大考的第二日,帝宫中,温秋雨漫步走在花园里,此时秋冬之际,百花凋零,唯有秋昙冬梅盛开得灿烂。温秋雨的神情有些迷茫,想起曾经,也是在花儿开放的灿烂的日子,她见到了他……可惜,他眼里却没有她。

    “娘娘,国师求见。”

    温秋雨回过神,微微抬手,“请国师来此。”

    “是。”

    当温国师走进花园的亭子时,就看见自家女儿温秋雨站在亭子里,怅然若失的模样。温国师不由心头叹息一声,为保温家荣华,他亏欠女儿太多。

    “臣拜见娘娘。”温国师恭敬做礼。

    “爹爹快快请起。”温秋雨说着,转身忙扶起温国师,又搀扶着温国师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爹爹怎会今日来此?”

    “今天是恩科的日子,我无需议事,就进来看看你。最近可好?”温国师说着,拍拍温秋雨的手背,和蔼问着。

    温秋雨听着,便抬手示意四周侍女退下。

    “爹爹,定是有事而来,何不对女儿直言?”温秋雨问着,声音柔柔。

    “唉……女儿,你可还记得周家周博雅?”温国师实在不愿提起这周博雅,起初还以为可以给女儿带来幸福,毕竟这周博雅家世背景都不可相比,却不想,周博雅竟然拒绝了婚事!哼!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记得。”温秋雨垂下眼,掩去眼里的涩意和淡淡的恨意。

    “药王之徒便是周博雅的弟弟周乐雅,你若是有空闲,不妨将他召进宫来见见。”温国师似乎随意的说着。

    但温秋雨知道,这周乐雅是不简单的,或者说……是接下来温家的目标。

    “女儿明白了。”温秋雨轻声说着。

    “好,那你自个儿小心点。我和郑家虽然联盟,但你且记得我们温家不必对谁俯首陈臣!”温国师压低声音说着,语气里带着的淡淡傲气让温秋雨心头一凛。

    不必对谁俯首称臣?什么意思?莫非,温家的帝师之位,也包括对帝君不需要敬重吗?

    但温国师并没有多言,只是意味深长的拍拍温秋雨的肩膀,然后便起身告辞了。

    而此时的恩科第三场考试即将结束了。

    周文德端着茶碗,慢慢的喝着,鼓声响起,儒学院的学士们下去收卷,然后,就在收卷之时,收卷的学士之一突然伸手示意。

    “何事?”周文德心里叹息,到底还是麻烦来了吗?

    “禀大人,此士子不肯交卷。”学士禀报着。

    周文德皱起眉头,走下去,宋凤德和于姓官员紧随其后。

    周文德走到那位士子跟前,却见那位士子脸色惨白,神情绝望。

    周文德看着士子,士子他手里紧紧的攥着考卷,不肯松手。

    “为何不交卷?”周文德问着,瞥了眼士子手里的白色宣纸的考卷,莫非考卷有问题?

    士子却突然站起来,碰的一下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抬头对着周文德凄厉说道,“大人,李吉明是无辜的!!求大人为李吉明伸冤!”凄厉喊完之后,士子就猛然撞向了一旁的大柱!

    ——在所有人都回不了神的时候。

    “李兄!”士子里有人回过神了,痛呼一声。

    “李吉明!”

    “李兄!”

    ……

    士子一个接着一个哭喊了起来,但却没有人起身,此时考试尚未结束,如果此时擅离座位,下场考试就会被取消资格。

    于是,在场的士子们只能强忍着愤怒悲伤和茫然,带着颤抖哭音的喊着已经死去的士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