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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节
    李满囤笑道:“这不桃花的儿子陈宝后天十六成亲,我和你嫂子明儿要过去吃酒!”

    李满园闻言一愣,然后不禁抱怨道:“大外甥成亲这么大的事,大哥,你咋不早说?”

    李满囤耿直道:“桃花不叫我说!”

    李满园思及缘由,也是无奈——随着阅历渐长,李满园对他娘于氏的某些做法有了不同认识。

    他舅子钱多有为他妹子都没少跟他抱怨,而他娘对他大姐可比对他媳妇还差!

    不怪他大姐恨他娘!

    “大哥,”叹口气,李满园道:“这样吧,你替我带份礼去。不管怎样,我小时候大姐也曾抱过一场。我送份礼是应该的!”

    风俗里喜事不请不能到,所以李满园只能请李满囤帮带一份礼。

    李满囤想想没有拒绝,点头道:“那你得快,我明儿一大早就走了!”

    李满园把两个纸包塞给李满囤道:“那我现就回家去拿,一会儿便送来!”

    李满园跑回家,还在收拾东西的钱氏奇怪道:“你咋回来了?大哥没留你吃晚饭?”

    李满园急切道:“大姐的儿子陈宝后儿成亲,我现得赶份礼去。”

    钱氏诧异:“这什么时候的事?咱们要去吗?”

    李满园道:“现在没时间,你先把礼备出来,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钱氏想想便拿了两坛酒、两匹细布、两条腊肉、两条糕给李满园看。

    李满囤摇头道:“不行,太少了。我好歹也是个舅舅,虽说人不去,但东西也不能少了!”

    “你再给加两包糖、两条贵林送的咸鱼、两包我带回来的点心,再拿一对金银錁子荷包。荷包里的金银錁子你记得各放一对。”

    两个金錁子便是二十两,钱氏拿东西的手停了,讶异道:“要这么多?”

    即便刚赚了百十两银子,钱氏想:也禁不住这般花啊!

    “少了不行,”李满园苦笑:“大姐一家子都恨我娘恨得厉害,我若不再帮着弥补弥补,将来家里遇到大事可要咋整?”

    他娘只图自己痛快,完全不想身后之事。可人活不过百,到时他的孝子身份必是要跪求陈家所有人点头首肯才能有的。

    一想到那个场景,李满园只觉头皮发麻。

    钱氏闻言没言语了,麻利地装好东西交给男人送去桂庄。

    看到李满园拿来送李桃花的东西,王氏忍不住跟李满囤感叹:“三弟倒是越来越知事了!”

    “要不怎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李满囤道:“分家后,什么都要自己来。这些年满园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王氏想想笑道:“果然!”

    李满囤继续道:“太太,你现也看到了。这孩子不能惯,惯了就不成气。”

    “满园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往后你也少惯贵中一点,……”

    第362章 金口玉言(十月二十九)

    桂庄回来李满园和钱氏儿女一处吃晚饭。饭后钱氏告诉李满园道:“老爷,前两天贵银送了五两银子来,说是还你的,我就收下了,现告诉你一声!”

    钱氏的话提醒了李满园,他点头道:“对,我还得再去找回贵银!”

    钱氏看看已经完全透的窗户纸,劝说道:“明儿再说不成吗?非得现在去?”

    李满园不以为然道:“没事,就几步路!”

    “不然明儿十五,他要是一早出门,我怕错过!”

    钱氏想想近来李贵银每天确都是早出晚归,就没再劝。

    李满园找李贵银询问过去半个月的族里事务,着重问了他爹知不知道他去府城卖书的事。

    这段时间,李贵银虽然把吃进的三十五本书全卖出去了,但因雉水城购买力有限,卖得特别艰难——书占了太多的银子,李贵银等不起月半,几乎每天都早起去城隍庙卖书,然后午前去北城门外跟进城的商人兜售,饭后又去南城的书店门口卖……

    过去半个月,李贵银看着赚了二十来两银子,但其间的担惊受怕和辛苦实不足与外人道焉。

    李贵银压根没告诉他爷他卖书赚了多少银子的事。李贵银担心他说了他哥几个都跟着干,到时万一书卖不出去,积在手里,嫂子们一准地得埋怨他——他三叔只说给他包底五本,可没说对别人也一样。

    李贵银认真道:“三叔,我家去两回,家里人都知道我在卖书,但再具体的我都没讲。”

    “咱们城里这书我卖过一回后,现已不大好卖。只北城门外从码头下来的商人零星会买。”

    “当然能到码头去卖可能会有生意,但那地属大刘村,我担心他们不让!”

    李满园闻言挺高兴,拍着李贵银的肩膀笑道:“行啊,长心眼了!”

    “对了,下回我要是再弄到书,还打算去省城卖。贵银,你要不要一起来?横竖你现在雉水城也卖不出去书,倒是跟我去府城闯闯,见见世面!”

    李贵银早想去府城看看了,只可惜没人带,加上他刚赚了些钱,这心思就更活动了。

    李贵银想了想道:“三叔,您肯带我我是求之不得,只一样我走了,家里就只兴文他娘一个人了,我不放心。”

    “三叔,你得闲倒是帮我买个人吧,这样我出了门也不用担心家里!”

    李满园一听李贵银愿意去,便拍胸脯道:“买人这事,你包我身上。”

    “明儿早晌我得去看我爹娘!咱们说好了,后晌在北城门口见如何?”

    次日十月十五,早晌李满园便同钱氏女儿拿着他府城买来的烧鸭和点心来老宅看望爹娘。

    看到李满园拿来的东西,李高地颇为诧异:“满园,这不年不节的,你跑去府城干啥?”

    “卖书啊!”李满园道:“红枣的铺子出了新书,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而府城有几十个庙,只要肯找,几乎每个初一十五都有庙会,我就去碰运气去了。”

    现是农闲,高庄村不少人都看到李贵银挑着担子满城转悠卖书的事。

    李高地关心问道:“这书在府城好卖吗?贵银在咱们城里的生意看着可不大好。”

    “有人看贵银在城门口一蹲都是一两个时辰,并没什么人来买。”

    李满园笑:“爹,您放心,府城有钱人多,生意必是比咱们好些!”

    李高地眼见素来爱吹牛的儿子绝口不提这回出门赚了多少钱,便估摸着李满园没赚到钱。

    李高地看钱氏金凤都在,担心现在细问落了儿子的面子就转了话题,改说起薄荷膏的好处。

    “满园,”李高地道:“你还不知道吧,近来咱们雉水城的薄荷膏都卖疯了。”

    李满园:“爹,怎么说?”

    李高地:“这天一冷,闭塞头疼的人就多了。人病的难受时涂抹些薄荷膏,症状能减轻不少。”

    “现来咱们雉水城的人,不管商人还是船老大,现谁身上没有薄荷膏?而等家去时,更是人人都买许多回去送人。”

    “近来大刘村人卖薄荷糖、薄荷膏都发了财。我听媒婆说这亲事都好说了……”

    李满园犹豫许久方吞吐道:“爹,我听说大姐家的陈宝明儿结亲,您看您是不是要随份礼去?”

    闻言李高地尚未发话,于氏便狠狠瞪了钱氏一眼——若不是这个攀高枝地没事去桂庄溜达,于氏暗恨:刚回来的儿子如何能知道继女家的事?

    钱氏看到根本无所谓——瞪眼而已,不痛又不痒。

    横竖她婆又不能动手打她,敢打她就敢闹!

    于氏看看李高地,和儿子道:“满园,这办喜事都是有规矩的,为防冲撞,不请不到。”

    “你大姐既然没来请,必是有她的顾忌。咱们可不好贸然过去!”

    李高地素不喜李桃花,更不愿去陈家,现得了于氏的话便以为得了个台阶,点点头就默认了。

    李满园叹口气,不言语了。

    李满仓一旁听到跟没听到一般闷声不响——他爹不发话,他也犯不着拿自己的热脸去贴陈家的冷屁股。

    陈家人意见最大的除了他爹,就数他了!

    李满仓自觉现日子过得不错,实不想再节外生枝——他又不似满园一样指着红枣发财,他真没必要忤逆他娘去奉承他大哥。

    至于将来,李满仓自嘲:谁又能知道呢?横竖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世间没有爬不过的山,淌不过的河,终归有法子的。

    谢尚明儿要去赤水县,午后红枣给谢尚收拾行装。

    把一应的被褥衣裳都交付给显荣后,红枣拿出一个蓝底折枝牡丹缎面的裹着的圆柱体给谢尚道:“大爷,这个是我新打的银茶杯,你试试看好不好使。”

    谢尚看着眼前的长形柱状物奇道:“这是茶杯?怎么看着跟个笔筒似的?”

    红枣……

    “大爷,”红枣解释道:“拿碗喝奶茶,碗口太敞,吸管搁碗边根本立不住,我便就想做个深一些的茶杯。”

    “只咱们本地不产瓷,我就拿银子打了两个杯子来试试。”

    比起前世的奶茶杯,饭碗插吸管,特别是插她公公给的雕花银吸管,实在很不方便。而且随着天气日冷,饭碗装奶茶也凉的特别快,特别是谢尚拿吸管一个一个吸珍珠的时候。

    所以红枣月前便画了个前世中号奶茶杯的样式让陆虎拿去打了两个。

    结果茶杯打好,红枣发现新打的杯子通过杯盖上的开关确是可以随意的固定吸管了,但因其金属质地,装热茶烫手不说,茶水凉起来比没盖的碗还快——特别不适合当下一天冷似一天的天气。

    红枣没法子,只得让锦书仿茶捂子的样式做了两个棉套子给杯子套上——如此才勉强能维持合嘴温的奶茶放里面半个时辰不冷。

    拧开杯盖,倒进奶茶,拧回杯盖,打开杯盖上的孔洞,插上吸管,红枣把奶茶递给谢尚道:“大爷,你来试试!”

    谢尚依言吸了口奶茶,然后便端详了一回杯子,接着便开始拨弄杯盖开关——打开、缩小,开关个没完,间或还再吸一口奶茶。

    直待喝完一杯茶,谢尚方才赞道:“红枣这个杯子好,奶茶装里面不容易冷不说,吸管不用扶也不会歪——我只用一只手拿着就能喝光一整杯茶!”

    红枣被谢尚的话逗笑了,心说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发现——不是谢尚说,她还真没注意谢尚先前喝个奶茶还得两只手。

    吸管拿牙咬着不行吗?干啥非得用手扶?

    “红枣,”谢尚对杯子越端详越喜欢,兴奋建议道:“京城比咱们这里冷,你再打一对给爹娘,冬节后就让显荣捎去!”

    红枣正为她公公四十整寿而她只能送两件鼠皮褂子而烦恼,现得了谢尚提醒,红枣觉得她很可以再加送一对保温杯给她公婆做贺礼。

    “大爷,”红枣跟谢尚请教道:“你说这杯子打个什么花样才合适?”

    通过银吸管,红枣看出来了她公公也是个雕花控!

    现她要拿茶杯作礼,也必是得要雕花才行,而要雕花,自是让另一个雕花控来打样才最合适。

    经了皇冠一事,红枣觉得谢尚平日里虽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似雕花之类的事,问他一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