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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李高地看女桌上于氏对李金凤嘘寒问暖,少不得也关心李贵富一回,然后李贵富便就说了些私塾读书的事。

    李满囤因要为陈宝陈玉将来转学做打算,当下倒是听得认真,间或还插问两个问题。

    李贵雨见李满囤关心私塾的事,以为他大伯是为儿子贵中未雨绸缪,便也瞅机会插话,说了些他私塾里的事。

    李满囤对于李贵雨这个侄子倒是没啥特别恶感,便也随口说了几句。如此这顿饭倒是吃得还算愉快。

    午饭后李满囤和李满园各自家去,郭氏使李玉凤收碗擦桌。她自回屋跟男人说话。

    “当家的,”一进屋郭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今儿大房贵中上族谱的事怎么说?”

    “上好了。”李满仓叹息:“他作为长房长孙,排位还在我和满园前面!”

    “啥?”郭氏惊了——这比她早先预想的还更糟!

    “族里排班现跟城里谢家一样了!”李满仓摇头:“往后咱们二房,还有三房是再越不过大房去了!”

    “可大房的贵中还那么小!”郭氏就差直说立不立得住还是两说了。

    “即便没有贵中,大房不管过继谁,哪怕过继一个外人,他过继的孩子排位都将在咱们上面。”

    “怎么会这样?”郭氏犹自不敢信。

    “城里谢家就是这样。谢家长房地位尊崇,大爷谢子安和红枣女婿谢尚的族里排位都在他们叔爷辈的其他十二房老爷之上。如此,谢大爷这个族长即便年纪轻,辈分低,族里的长辈也不敢搁他前面倚老卖老!”

    “当家的,照你这么说,”郭氏脸上露出深思地表情:“咱们族长这回这么干,其实不只是奉承咱们这房大房,竟还有替贵林做族长开路的意思?”

    “十成十是这个意思!”李满仓点头道:“今儿这么一改,咱爹和二伯虽然辈分还大过族长,但因划归到房头,便不似先前祭告时名字明白无误地排在族长前头——今儿祭告祖宗,名字排在最前的是大房的族长、贵林和兴和他们三个。”

    “往后啊,族长一脉单独排班。族老们辈分再高,在祖宗跟前的排位也越不过族长去了,如此咱们族也和谢家一样,不管辈分都是族长为尊了!”

    郭氏……

    “这事,咱爹也能同意?”郭氏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公公李高地一向可是个爱面子的人,如何能甘居人后?

    “咱爹一向听二伯的,而二伯,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这叫他先前是不知道族谱班次还能这么排,现即知道了,自然是要长房族长这房为尊了!”

    至此郭氏方才彻底默了。

    第206章 要嫁人了(八月初二)

    看到李满囤进家,王氏少不得也问一回儿子上族谱的事。

    “成了!”李满囤喝完一大碗凉茶,抹了一把嘴后高兴笑道:“这回族长把族里所有长房都拎出来单独排班,如此咱们贵中的班次便排到了满仓、满园他两个的前面!”

    “啊?”

    李满囤的话完全超出王氏的想象,反应过来王氏怀疑道:“还能这样?”

    “咋不能?”李满囤不以为意道:“城里谢家就是这么干的!”

    “咱们贵中这回啊,是沾了他姐红枣和谢家结亲的光!”

    闻言红枣腼腆的笑笑,算是笑纳了她爹的夸奖。

    虽然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红枣想:决定一个人在族里地位的根本原因是钱势——族里排位就是个虚名,比如她爹,先前排位就在她二叔、三叔前面,但现实里还不是被她奶往死里欺负?

    但俗话也说“名正言顺”,现能借谢家的势把她弟在族里的排位提前终也是好的——说不准往后哪天就能用上了呢?

    虽然依旧不明觉里,但听男人李满囤提到谢家,王氏立就去了疑,当即喜气洋洋起来——俗话说“母以子贵”。她生的红枣嫁得好,能借婆家声势帮衬丈夫和儿子,她自是与有荣焉!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说了一会话,李满囤忽然问道:“红枣,咱家里现有啥现成的好吃食?你准备两样我带进城看看陈宝陈玉。”

    听到男人又要进城,王氏脸上的笑当即就减了。王氏有些不高兴,觉得男人对两个外甥太过关心。

    自从陈宝陈玉在城里念书后,现李满囤每天后晌都要带点吃食进城去瞧两个孩子。

    过来人红枣知道学生时期是一个人人生中正是最能吃的时期,比如她前世念书期间真的是怎么吃都吃不胖。

    想着陈宝陈玉离家读书寄居铺子不容易,红枣拿篮子装了一挂葡萄和四个苹果,然后又装了一条红烧鱼和四个卤蛋。

    今儿七月十五,家里照例煮了红烧肉、红烧鱼、油煎豆腐和炒青菜四样。

    还在四丫早晌准备午饭的时候,红枣就想着铺子家常能吃到肉,但鱼却是有限,而孩子吃鱼聪明,故而便让四丫多烧了条鱼留给陈宝陈玉。

    李满囤提到篮子却不大满意。

    “今儿过节,家里就只一条鱼?”

    红枣闻言一愣,转而笑道:“一条鱼还不够?爹,这条鱼一斤二两,宝哥哥、玉哥哥当晚饭肯定够了。”

    “不是,今儿过节,家里没鸡鸭吗?”

    红烧鱼鱼虽然也不错,但比起鸡鸭,李满囤觉得还是差了点意思。

    “今儿因为有鱼有肉,早晌就没有杀鸡。现家里还剩昨晚的一碗鸡汤和一点鸡脯子肉,原准备留晚上给娘下鸡丝面用。”

    “爹,弟弟夜里吃奶,娘晚饭没有鸡汤可不行。”

    经红枣如此一说,李满囤想起昨儿家里炖鸡的两个鸡腿都被他头天傍晚就捎给了陈宝陈玉,方才没话可说,自提篮子走了。

    看李满囤走出院门,王氏不禁与红枣抱怨道:“虽然说‘甥舅亲、甥舅亲’,但你爹也亲得太过了。现烧的红烧鱼都看不入眼,还非得要鸡要鸭。真当咱们家有金山银山呢?”

    先前家里炖鸡,一只鸡够吃三天,现今却是一顿就吃完了。

    不说王氏不满,就是红枣也觉得她爹此举太过,但因一时不知如何纠正,便只能沉默不言。

    中元节城里学堂放假,李满囤因想着红枣已经定亲,得跟两个外甥避嫌,故而就没接两个外甥家来。

    李满囤心中歉意,原想今儿捎点好吃的给两个孩子,不想竟只一条鱼,故而心里就不大得劲。

    陈宝、陈玉自从得李满囤给讲了一回偏旁部首后便日常沉迷于拼字游戏而无法自拔——一天认十几二十个字的成就感实在是太让人充实了。

    看到李满囤进来,陈宝陈玉立抛下毛笔,迎上来问道:“舅舅,您来了?今儿您要讲哪个偏旁?”

    看到陈宝陈玉看向自己的崇拜眼神,李满囤强按下心中的自豪——哈哈,他现也是能做老师教学生的人了!

    李满囤故作淡定道:“贪多嚼不烂,昨儿我告诉你们的提手旁都学会了吗?……”

    七月十九早晌,李满囤正在家里跟红枣一处练字,忽听陆虎跑来告诉说陈龙和李桃花来了。

    李满囤一听就知道妹子妹夫这是不放心儿子来看儿子来了,便赶紧带红枣去庄门口接人。

    王氏听说李桃花来了,少不得把儿子交给余曾氏看着自换了衣裳准备出来见礼,然后又让四丫打蛋茶给两个人吃。

    李桃花此番来捎了不少东西:一口袋山蘑、一筐青柿子、一篮子鸡蛋和一篮子鲜核桃。

    山蘑、青柿子、鸡蛋倒也罢了,红枣看到鲜核桃却是眼睛一亮。

    红枣前世在长安出差时曾经吃过当地流动摊贩推三轮车卖的鲜核桃——鲜核桃清新爽口,红枣一吃就吃上了瘾,然后每天吃每天吃足吃了半个月。

    但后来红枣再去长安,便因为长安整顿市容市貌的缘故禁了流动三轮车,红枣便再没买到过鲜核桃——此后网上买的鲜核桃都是冰库里前年存的,再没有此前在长安当地买的鲜嫩口感。

    红枣没想到会在这世看到鲜核桃,当下口里生津,特别想吃。

    一会儿李满囤和李桃花、陈龙坐骡车进城去了,王氏看红枣眼睛一直盯着核桃篮子便抓了一把核桃给红枣道:“红枣,核桃吃多了上火,你一天就吃这几个啊!”

    前世一天能吃一斤核桃的红枣……

    “娘,”红枣低头看看手里可怜的五个核桃,再看着桌上整篮子的核桃,仰脸告诉王氏道:“这篮子核桃不赶紧吃完会放坏的。”

    王氏看着红枣一本正经的小脸,心中好笑,便又抓了一把给红枣道:“就这几个了,再多可没有了。”

    “这核桃一会儿拿日头下晒干就不怕了!”

    红枣:还是这么点,怎么够?再说有了鲜核桃,谁还要吃干核桃?

    王氏抵不过红枣渴望的目光,只好又抓了一把给红枣道:“红枣,这核桃上火,真不能多吃!”

    “娘,”红枣乖巧道:“没事,我一会再多喝碗凉茶吃根生黄瓜降火就好了!”

    王氏……

    李满囤、李桃花这一去便去了大半天,直待城门下锁方回——彼时四丫已经洗好晚饭碗收拾好厨房家去了,而红枣也已洗过了澡。

    看到李满囤等家来,红枣赶紧问道:“爹、姑父、嬢嬢,你们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李满囤道:“不过渴得厉害,红枣,你倒是泡壶茶来。然后再有葡萄啥的,你也洗些过来!”

    现庄里的菜果为了赶早市卖钱都是傍晚就拉进城,铺子里原就有刚摘的葡萄和苹果,不过当时李满囤忙着说话,根本就没顾上吃喝。

    红枣先提了壶凉茶送进堂屋,然后便拿剪刀剪了一串葡萄放进铜面盆,加了半碗草木灰和水后开始来回滚动,轻轻揉搓。

    这是红枣前世从度娘学来的洗葡萄法子——利用粉末颗粒的吸附原理来达到清除葡萄上污物的目的。

    度娘的原方是用面粉。但这世面粉金贵,挨过饿的红枣再舍不得用面粉来洗葡萄——即便她家现就卖面粉,故而她现洗葡萄都拿草木灰来替代。

    一时洗好了葡萄,红枣拿竹匾装了送进堂屋。

    堂屋里李桃花正心怀感激地感谢李满囤道:“哥,你帮我把陈宝陈玉教得真是太好了!这才几天功夫,他两个就认识了这许多的字!”

    “哥,陈玉说你教得比他师傅还好呢!”

    “哥,你现在学问这么好,是不是也能去考秀才了?”

    “哪里,哪里!”李满囤哈哈笑着摆手谦虚,然后看到红枣进来方坐直了原先开怀得后仰了的身体。

    见状红枣放下葡萄匾子便知趣地转身回了房。

    看来,红枣暗想:她爹不仅爱吹牛,还喜欢好为人师。她说她爹这些天怎么天天往城里跑呢,原来是过老师瘾去了。如此,她倒是不好拦着。

    八月初二的时候,洪媒婆又来了。听说洪媒婆来了,王氏当即从月子房里走了出来。

    “当家的,”王氏道:“我也见见洪媒婆吧!”

    李满囤想这姑娘出嫁原就该是做娘的操持,故而当下点头道:“行,但你也别跟我庄门口接,就在堂屋里等着,不然吹了风可是不好?”

    王氏闻言自是答应。

    一时李满囤接了洪媒婆进院,然后介绍一回王氏。

    洪媒婆看王氏只是常人模样,面貌体态跟谢大奶奶完全没法比,不免心中再感叹一回谢子安眼瞎,给如宝似玉的儿子娶了个长相既随爹又肖娘的庄户姑娘。

    “李老爷、李太太,”寒暄过后,洪媒婆立刻就言归正传,从怀里掏出一份红色字帖放到李满囤王氏面前,然后方说道:“谢大奶奶请我来跟您们商议这大定、请期和迎娶的日子。”

    “请期?”

    高庄村的婚俗中只有小定、大定和迎娶,李满囤还是头回听说“请期”。

    “李老爷,”洪媒婆道:“这请期就是男方告诉女方迎娶的日子,女方同意后回帖同意。”

    李满囤看着面前字帖上的“大定八月初六、请期八月初八、抬嫁八月二十二,迎娶八月二十六”字样后心说:这日子不都定好了吗?却偏还要在八月初八再来下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