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妖怪们羡慕人类极快的修炼资质，人类又何尝不羡慕妖怪们悠久的寿命？在传说故事里，同样境界的人与妖，妖怪的寿命是修道之人的十几倍乃是几十倍。

    有句话咋说来着？上帝给某些人关上了门，就会打开一扇窗户……唔，这是西方的话，按照中国道德经中所言，应该是这样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相信很多人都以为这句话是说天地无情吧？实则不然，这句话的意思反而是说天地有仁心，滋养万物，亦然指万物众生在天道面前皆是平等，不偏不倚。

    扯着扯着，不知怎么的又把话题扯远了，总之我和林平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大半夜的，也着实把这小子冻得不行，要是这时有个路人从街边走过，肯定能看见一个疯子坐在马路沿子上冻得直哆嗦，还不停手舞足蹈的自言自语。

    如林平凡说的那样，不出半个小时，一阵阴风突然从北面刮了过来，仔细一瞧正是先前去找寻鬼魂的夜巡小鬼之一，不过回来的却只是一只小鬼，与它组队的另一只却不见踪影，我心中暗惊，该不会是被厉鬼抓了去吧？也不对呀，哪怕小偷厉鬼再怎么凶狠，才死没一天，也绝不可能是两只夜巡小鬼的对手。

    只见那夜巡小鬼凌空飞向林平凡，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林平凡边听边点头，冲夜巡小鬼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小鬼这才缓缓朝北面飘去。

    我好奇问道：“它跟你说啥了？”

    林平凡不紧不慢的跟上小鬼，随口道：“它说咱们要找的厉鬼找到了，另一个小鬼正跟着那只厉鬼，它可以给咱带路。”

    “离得远不远？”我跟上前面的一人一鬼，顺便问道。

    林平凡摇摇头：“这它可没说，问那么多干嘛？咱们跟着就是了，反正不管远近都得走过去，你可别指望我打出租啊，更何况这深更半夜也没出租车。”

    一路跟这小鬼朝北边走，都快临近古城墙的位置了，我有些好奇小偷厉鬼跑到这附近是想干嘛？再者说了，小偷鬼魂化成厉鬼也很奇怪，他又不知道是我踹的他那一脚，而且出车祸也仅仅跟我那一脚是间接关系，他出车祸有很大程度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没必要直接怨气化成厉鬼吧？

    夜巡小鬼飘飘忽忽，拐进一条小巷子里，这片地方我没来过，只能跟着林平凡和夜巡小鬼往前乱走，眼前平房越来越多，羊肠小道错综复杂，颇有种城中村的感觉。

    只见夜巡小鬼飘到一家麻将馆门前，它终于停下来，扭头看了眼我和林平凡，伸出惨白色的手臂指向灯火通明的麻将馆内。

    “小偷厉鬼在里面？”我纳闷问道，可谁知夜巡小鬼压根不理我，呦呵，本事不大架子还大的不行。

    “是不是在里面？”林平凡重复了一遍，夜巡小鬼这才点点头，看来这群鬼玩意儿只听从招它们的林平凡的话，其他人和鬼，一概不理哈。

    我也懒得和夜巡小鬼一般计较，探头朝喧嚣嘈杂的麻将馆里瞧了眼，里面传来吆五喝六的打牌声，搓洗麻将的碰撞声、以及自摸、二条的叫喊不绝于耳，当真是又乱又闹。

    麻将馆这种地方从来没有白天和夜晚之分，属于24小时营业场所，注意，麻将馆与棋牌室不同，棋牌室只是中老年人的娱乐场所，注重的是娱乐，而麻将馆不一样，一群鱼龙混杂的社会闲散人员聚集在狭小的空间里，互相发泄着情绪，为金钱而博弈，输赢不下千计。

    眼前这间麻将馆还不算小，门外挂着炫目的霓虹灯招牌，足足有好几套隔间，每个隔间都标榜着不同的区域，有麻将区，有扑克区，还有所谓的贵宾区……

    这种地方林平凡不方便进去，他也不想进去自找麻烦，所以我只能独自进去寻那小偷鬼魂了，反正地方已经确定，小偷鬼魂就藏在这个麻将馆里，想跑也跑不掉。

    从麻将馆的大门大摇大摆走进去，我开始感知附近的阴气，整座麻将馆内，当属贵宾区的鬼气最浓，我直奔那个房间，钻进房门，却看见一群大老爷们正光着膀子围成一圈，看长相就不是好人，丝毫不像在打牌的模样。

    他们这是在干嘛？

    我皱了皱眉，凑近一看，才发现这群家伙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被围住的女子也不是个正常人……脑袋上五颜六色的，跟开了染铺似得，标准的杀马特造型，看见她这头发我就想起公交车上那个杀马特小偷，难不成他们都是传说中的葬爱家族？

    我忍不住愣了愣神，这都什么年代了，咋还有那么多杀马特存在？昨天碰见一个，我本来以为就已经够稀奇的了，你瞧，还没过一天，就碰见第二个了。

    且不说这年轻女子是个杀马特头型，浓妆艳裹的，长相一般，穿着倒是够清凉的，上衣就那么几块布盖着胸，裤子也是破破烂烂的所谓时尚短裤。

    行了行了，观察到此为止，话归正题，她为什么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围着嘞？粗略一数，足有七八个之多，难道这里即将上演一场真人秀岛国多人动作大片？！诶，我怎么没看见摄影师？

    还没等我胡思乱想，我视线余角就瞥见了一撮红毛，角落里蹲着的不正是昨天跑掉的杀马特厉鬼吗？

    “嘿！总算逮找你了！”

    我面色一喜，二话不说，掏出索魂牌便朝角落里的魂魄勾去，杀马特鬼魂一直盯着那群壮汉看，压根没注意到我，被我一牌子拍了个正着，整个魂体都黯淡了几分，顿时勾在索魂牌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你……！？”杀马特鬼魂被打蒙了，他惊恐的望着我：“你是鬼差？来抓我的？”

    我滴溜一下牌子，咧嘴笑道：“哟，你小子还懂这个？头上抹得花花绿绿的，我还以为你脑袋里就剩下杀马特之魂了。”

    杀马特鬼魂先是一愣，也不管我说什么，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我的腿，哭丧道：“鬼差大哥！别抓我啊，你看看那些人，他们要轮我马子！求求你放我一小会儿，我就把他们吓走，绝对不杀人！”

    “这是你女友啊？”

    我瞧了眼被一群壮汉围着的年轻女子，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倒和杀马特鬼魂很有夫妻相，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鱼找鱼虾找虾，恐龙找青蛙。

    被一群裸着上身的壮汉围着的年轻女人有些坐立不安，她西瞅瞅东看看，时不时抬头望着门框上的钟表，似乎在确认时间。

    “他们为啥要轮你女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我严肃问道，倘若杀马特鬼魂早就知道这事儿，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一死就变成厉鬼，而且还专门窜来这个麻将馆里。

    杀马特鬼魂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先前小弟在这家麻将馆赌输了点钱，没办法就把马子叫过来押着了……本打算在人多的地儿整两道‘菜’，晚上再把马子赎回来，结果没想到出了这种岔子。”

    “能把女友押在店里，你也是够恶心的。”我忍不住皱起眉，有心想再给这杀马特鬼魂几下子，可这小子魂魄虚晃，倘若我随手一下把它拍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鬼差大哥，你就放我一下吧！凌晨前他们见不到我拿钱来，绝对会轮我马子的！”杀马特鬼魂哭的眼泪八叉，我一挥索魂牌，把它扔离了我身边，却依旧锁着它的魂魄。

    我是不可能把杀马特鬼魂放开，让他肆意折腾的，不过我既然知道这事了，店里的年轻妹子还是得救的，毕竟要不是我踹了杀马特小偷一脚，他也不会从窗户跳下去，也不会被卡车撞死，这个因果效应若导致他女友被轮哔，我罪过可就越来越大了。

    倒也不是说我踹杀马特小偷那一脚不对，这世界本就不分对错，只是一个个偶然堆积成的必然，就像多米诺骨牌，一环扣着一环，所谓的蝴蝶效应。

    至于因果怎么算，我也只能瞎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之于情于理，这妹子我都得救。

    我抬头看了眼时间，23：32，离岛国动作大片开始只剩二十多分钟时间了，难怪那群凶神恶煞的壮汉都脱了上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要不，我直接取出青冥镜在这儿乱打一通？让杀马特的马子趁机逃走？

    我仔细思索一下，虽然这办法最简单，却也最不妥，今天早上我只不过是踢了一脚公车上的小偷而已，就闹出条人命，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我又不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死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算了，等会儿我叫人报警吧，你安心轮回投胎去，这儿有我管着。”我拍拍杀马特鬼魂的肩膀，虽然我对这种小痞子素来没啥好感，但安慰两下还是有必要的。

    手中索魂牌一挥儿，招出个阴兵便将它带去了幽冥界，反正这家伙只是化作了冤魂，没杀过人也没害过谁，走一趟判官审讯就该直接入六道轮回了，至于下辈子投胎个什么玩意儿就看他造化了，希望是只锦鸡，也就不枉他今生这头红绿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