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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一百七十

    第二天大清早,白恩找了个仆人上山去给母亲扫墓。

    收纳母亲骸骨的那个教堂已经屹立在这座山上足足两个世纪了,白恩找到了她的照片,照片有些泛黄,边角微微卷起,上面的女人的面目被什么东西擦去,但勉强能从轮廓上看出姿色不错。

    很多见过他母亲的人都说白恩长得很像她。

    算上昨晚,白恩已经在打电话的时候把郑和的声音录制了十七份了,这个功能还是白先生从桑北那里抢来的手机才有的。

    白恩顺着数字找到了墓碑,用脚把野草胡乱踩平,他坐上去靠在墓碑旁。

    墓地很安静,今天除了白恩并没有其他人预约,微风徐徐,旁边的树林里有虫声鸣叫与鸟类的叽喳声,但就像是个分界线一样,那边生机勃勃,墓地这边却是一片死寂。

    白恩调出手机录制,点开第一个录制的音频软件。

    【白先生白先生,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哈哈,我告诉你,我在片场!都是民国的装扮,如果不是还有剧组人员,我还以为自己要穿越了呢,哈哈……】

    白恩轻轻闭上了双眼。

    他鼓噪的心终于安静了。

    一百七十一

    白恩来到了郑和所在的卞溪市。

    他不太清楚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莫名其妙就到这里了,后来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倒不如留在这里了。

    白恩在生活上向来没什么计划,他坐船去片场那边找郑和,刚过河就被拦住了,当地的警察跟他说:“片场已经被租下,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白恩想了想,道:“我是家属也不行吗?”

    警察迟疑了一会,问了下后面的人,回头道:“你有工作证吗?或者那人能现在来接你吗?”

    白恩道:“他就是里面拍戏的,现在应该在忙,不能过来,不过我有他经纪人的电话号。”

    十多分钟后成少风尘仆仆赶过来,一把跳上了白恩的船,紧张兮兮地问道:“白先生,你怎么来了?”

    白恩选择实话实说:“我没意思,就过来逛逛。”

    成少无语凝噎半晌,招呼郑和的助理阿龙划船带着白恩去片场。

    片场此时正是拍戏时间,成少带白恩走的是建筑房屋上面临时搭建的木梯子,为的就是怕真正开始拍戏的时候有人不小心钻出来。

    梯子挺高的,足有五米,下面的人看不到上面,上面的却可以清晰看清整个片场。

    白恩一眼就扫到中间那个穿着白色唐装的青年,头发板板整整地梳起来,此时正激动地和旁边的女人说着什么,两架机器在他们旁边,那个女人总有一事无意识地把郑和往旁边挤,自己独占镜头。

    成少走过来,递给白恩一杯咖啡,白恩摇了摇头,问:“有白开水吗?”

    “有,”成少一怔,随后又摇了摇头:“白开水没有,纯净水行吗?”

    “那算了。”白恩道。他出门从来不喝温开水意外的东西,瓶装的也不可以,他自己就试过不打开瓶口的情况下如何将药物用针管推送进去,又谈何相信。

    成少尴尬地笑了笑,他端了两杯咖啡,看来只能自己喝完了。

    “您看,那个是郑和。”成少指着下面的拍摄场地,没话找话道。

    “嗯。”白恩点点头:“我已经发现了。”

    成少端起咖啡抿了口,道:“郑和算是我带过的艺人中比较有天赋的了,镜头感特别好,就是不能走全面发展的路线。”

    “他的戏拍的很好吗?”白恩问道。

    成少点头:“挺好的,特抓人眼球,当然资质算不上特别好,但已非常难得,多加打磨一定可以发光。”

    白恩忽然不说话了,成少觉得两人刚才谈的挺好的,便转头看去,白恩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郑和,浑身冷冰冰的。

    成少有一点被吓到了,他之前看过白恩几次,这人虽然少言寡语,但视线一投向你,总有中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不能心生厌恶与抵触,这个样子与记忆中不太一样啊,成少直觉是自己有什么话说错了。

    白恩的拳头松了又握,如此好几次,他才道:“能不让他发光吗?”

    “啊?”成少没理解白恩的意思。

    白恩抿了抿唇,忽然又笑了:“算了,当我刚才那句话没说。”

    成少自己寒毛突然间炸起来了,他是有些慌忙地,说了声还有其他事情,转身走了。

    他反应过来白先生的意思了,成少觉得这男人不太正常,离得越远越好。

    白恩没去理会成少,打开手机照了张下面的场景,郑和正很严肃地和那女人说话,他光是看着,就觉得舒服。

    他喜欢那种一眼就能看到郑和的感觉,不需寻找,最好一回头就能看见。平时两个人相处,他总是在喊郑和,哪怕没什么事情,也要拉着他。

    独占欲或许真的是种病,白恩清楚自己病的不轻。

    一百七十二

    白恩在郑和中午休工前又走了。

    他不想让郑和知道自己曾经来过,因为郑和很重视这份工作,他清楚如果郑和知道自己在这里,下午一定旷工陪着他,而且白恩自己也知道,若是郑和真的知道他在,那么他肯定会威逼利诱让郑和陪着他,而不是什老子工作。

    白恩坐着小船离开前在警察的手上买了个通行证,二十块一张,白恩把它郑重其事地放在包里,警察看到白恩手中那爱马仕钱包有点凌乱,问道:“这……这个是真的?”

    白恩举着钱包点头,问道:“你喜欢?”

    警察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在网上看过。”

    白恩便噼里啪啦把信用卡、现金包括刚才那个通行证一起从包里倒在船上,想了想单单只拿走一个通行证,把钱包往警察手里一送:“给你了,包括哪些卡和钱,都归你了。”

    警察吓得把手一抽,眼神怪异地看着白恩。

    白恩拿着通行证就要划船。

    警察喊道:“等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恩淡淡开口:“你不是喜欢吗?”

    警察道:“喜欢你就给我!?”

    白恩道:“是啊。”

    警察一下子噎住了,道:“算了,我不和你说了,你钱包我不要,拿走拿走,别让我再看到你。”说罢把通行证拿了回来,道:“你这人脑袋有毛病,通行证我不能给你,找你们剧组的制片人给你开张保证单,确定你没事我再给你。”

    白恩顿住了,神色略带哀伤地看了看警察。

    警察没憋住,道:“你干嘛?”

    白恩道:“我给你二十块钱,还我。”

    警察:“……”

    上万的包说给就给,还在乎这个?!

    ☆、第 44 章

    一百七十三

    白先生暂居在卞溪市的一件民用住宅中。

    当时他从片场出来就一直在渡口那边的商业区溜达,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到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清人重新补晚票,白恩就跟着人群出了商业区,一排年轻的小姐就站在栏杆外,看到单独的成年男子就过来拉人,白恩正低头看手机呢,冷不防被人抓住,他转头看了眼那个女人,女人先是惊艳了番,又被那眼神给吓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您这人,眼神怪可怕的,有住的地方吗?没有就来我们这吧。”

    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人敢以这种态度对待白恩,他抽出胳膊,转身要走,女人连忙又想拉白恩,嘴里嚷嚷道:“我们店里最干净了,先生你先别急着走啊,再等段时间人流都下来了,连住得地方都没有。”

    白恩第一次有点后悔自己没带个人出来,他从来都不对女人动手,但这不代表他此刻能压得下火气。“松手,好吗?”白恩道。

    女人讪讪松开手,还想再说,白恩语气森然:“闭嘴,不要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说罢,转身要走,女人还想再追,她旁边的年轻小伙子劝解道:“算啦,姐,这人一看就是住好地方的。”

    女人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道:“所以需要我们的传销手段懂不懂?你给我好好的演!”他弟弟还没反应过来呢,女人已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嚎啕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前面那位先生!你等一下!”

    白恩脚步沉稳地继续走。

    女人见白先生没回头,以为自己暗示地不够明显,继续喊道:“那个穿着白色西服的先生!您等一下!”

    白恩越走越远。

    女人赶紧对自己的弟弟使眼色,她弟弟三步并两步冲上去堵在白恩面前,当即跪在地上,道:“求您救救我姐姐吧!她……她快要生了!”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把自己背着的包藏在衣服下拱出个圆形出来,哭喊道:“妈呀!我羊水要破了!白西服的那个先生救救我吧!”

    白恩放下手机,看着自己前后的姐弟俩,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弟弟说道:“来我家住宿。”

    白恩抬腿要走。

    弟弟说道:“不然我就告诉别人,说你玷·污我姐!”

    那女人应景地顿时拍着地哭爹喊娘起来,指着白恩喊道:“作死啊!欺负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法律啊!这个混蛋弄大了我的肚子,他还想逃啊!”

    白恩淡淡说道:“我是同性恋,不喜欢女人。”

    他弟弟身子顿了顿,视线扫过他姐姐,就在白恩以为终于可以逃脱的时候,青年捂着……菊·花以和他姐姐如出一辙的动作跌坐在地上,双目含泪:“你、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白恩扶额,他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一百七十四

    白恩那姐弟俩的民宅里签租了两个月,正好是郑和拍完《春劫》接下来戏份的时间。

    他自己倒是没觉得这番举动有什么肉麻的,可把知道他地址的桑北给恶心坏了。

    桑北刚经历过感情危机,现在还处于一种看见两人恩恩爱爱就捉摸着把对方拆散的阶段,冷不丁看见白恩这样,心脏真的承受不了,他连夜赶到卞溪市,花了好长时间才在老城区一片旧房子里找到电子文件里说的地址,绕着墙走了好几圈,还是正在二楼窗户上吹口琴的白恩发现了他。

    “桑北,走这边。”白恩喊道,给他指了个方向。

    桑北抬头,在一片绿油油的树叶中看到了二楼窗户上的男人,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白恩穿着白色衬衫,头发没抹发胶,有点散乱地被风扬起,纤白的手正握着一把银色口琴,干净的像个没被社会熏染的学生。

    桑北觉得自己这是连续四天加班,眼睛出现幻觉了。

    这栋民宅的房门建在两栋房子中间的转角处,不细看压根找不到,白恩下楼把门打开,看着自己那缺根弦的秘书,问道:“你怎么来了?”

    桑北继续揉眼睛。

    白恩皱眉,沉声问道:“你眼睛出毛病了?”

    桑北道:“可能是,不然就是脑袋出毛病,有幻觉。”

    白恩强压着自己想要把对方开除的打算,侧过身子道:“进来再说,只有你一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