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丽坤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脸贴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手也跟八爪章鱼似的攀着一个人的脖子。

    她睁开眼睛，目光慢慢地适应了这份黑暗，能清晰地看到宽大的卧室，摆设，以及身边这个男人。

    他也睡熟了，但一只手一直轻轻抱着她。

    这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当年？现在？成婚之后？她也不知道，仿佛一开始就是这样，然后就没有改变过。

    人生多么奇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还是那个人等在面前。曾以为一辈子也不能和解，一辈子都会心怀怨恨，到现在——她暗叹一声，为什么一点也恨不起来了？

    不但恨不起来，而且觉得安全——真的，第一次觉得人生就这样了——不是绝望的那种——而是才开始，才十足的安全。一如天下所有平凡无奇的女人，终于这一辈子不用再挣扎了。

    夜色下，曲存姿睡得很熟，她凝视他，不由得又想起目睹的那几个“玩偶”——所以，重逢后才会那么疯狂？那么纠缠不休？

    她忽然笑起来，轻轻的，笑声在暗夜里有一种归属感，然后，轻轻翻身，很轻很轻地贴着他的嘴唇。亲了好几下，她才握着他的手，再次睡着了。

    她不知道，这时候，那双眼睛已经睁开，也在黑夜里凝视着她。

    这厮，她还是第一次主动亲他呢。却选择在黑夜里，没胆的家伙。不过，能主动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了。

    再一看，那双腿又毫不客气地搁在了自己腿上，呼呼地，睡得那么香甜。

    他哑然失笑，却不胜唏嘘。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得偿所愿，谁又敢不好好珍惜呢。

    他反手将她抱住，声音温柔得出奇：“小宝，今后你都要这么乖乖的。看吧，很快你就会全心全意爱上我了。”

    丽坤从不知道拍婚纱照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换衣服麻烦就不提了，主要是笑容，摄影师不时耳提面命，该这样笑，该那样笑，如何摆造型……到后来，她简直连脖子都僵了，脸皮也笑得僵了。

    曲存姿倒是兴致勃勃，一直笑眯眯的。

    婚纱是早就定做好的，还有中式西式各种礼服。最令人称奇的是中式礼服，那是曲存美特意找了国内第一流的旗袍大师设计的，色彩浓丽，手工金线描绘的凤凰展翅欲飞，完全那是皇后娘娘的礼服了。

    方丽坤换这一身礼服，对镜一看，呆了一下。

    曲存姿从背后抱住她的肩头，吹一声口哨：“哈，哪里来的美丽小妞儿？太漂亮了，来，给大爷笑一个……”

    她拍开他的手，嘟嘟囔囔：“别不正经了。”

    “哈哈，三姐真是好眼光，这衣服这么漂亮。”

    “要我自己去挑选，真还选不出这么好看的。”

    曲存姿兴致十足：“哪有啥？以后都让三姐帮你选。她特别爱美，认识许多著名设计师，人家拿不到的独家款，她都能拿到，以后你的衣服也让三姐给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