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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肩
    南光兴致勃勃的回到屋里时,南昱正在伏案写信。

    “公子,我到处找你,你怎么先走了呢?你知道吗,久荣把得到的奖金全分给大家了!”

    南昱头也不抬:“你很缺银两吗?”

    南光再没脑子,也看出主子此刻心情如何了,不敢再吱声。

    南昱这些时日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师叔,而风之夕也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没有给他布置修习功课。

    风之夕并不知道南昱心事重重,对他而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该继续的还得继续。

    比起南昱莫名其妙的情绪,另一件事更让他忧心忡忡。

    “浣溪君你也看到了吗?当时阵中的虚影。”藏书阁里,全尤问道。

    “嗯,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看到的,一晃而过。”

    “那就说明我之前不是猜测了。”全尤点头,见风之夕若有所思:“浣溪君可有想到什么?”

    “暂时还没有,我在想用什么办法逼他现身。此事先不要声张,能隐藏这么好,绝非泛泛之辈。”

    是夜,南昱被风之夕叫到了梅苑,心情忐忑。

    “你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风之夕问道。

    “跟随段祝师父在学御剑。”

    “学得如何?”

    “还行... ...吧!”

    风之夕余光瞟了他一眼,明明御剑已经很熟练的南昱,何时变得如此谦逊了?

    “还在想北境的事?”风之夕问道。

    南昱:“没。”

    “不就是没拿第一吗,至于这副模样!”风之夕说道。

    “我... ...”南昱想我哪副模样了?难道看起来萎靡不振吗?“我只是想师叔能以我为傲。”

    风之夕一愣:“什么以你为傲?南谷是你自己要来的,修行也是你自己选择的,有什么样的成就和修为,也都是你自己的事。再说,我也只是替你师父教了你些东西而已。”

    “哦,那就是我想多了吧!”

    ... ...

    风之夕只觉今日南昱说话颠三倒四,便不提北境之事。

    “对将来,你可有规划?”这是风之夕第一次问南昱这样的问题。

    “没有!”南昱回答倒是干脆。

    风之夕摸不准他是否在置气,还是真如此想:“你也不小了,该立下志向了。”

    “我的志向就是,有朝一日,能与你比肩而立。”南昱突然定定的看着风之夕:“若是师叔觉得我胸无大志,我无话可说,我本就无心修行,对这些排名也不感兴趣。来南谷起初只是图个新鲜,顺便看看你是何许人物,我就是那么幼稚可笑。虽然是我陵光君的徒弟,但师叔愿意教我,我其实暗自高兴了许久,真的!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觉得我还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我想能变得和师叔一样强大,想让你为我感到骄傲,与你势均力敌,够资格站在你身边。”南昱没经过大脑的话一口气说完。

    风之夕怔了许久,不自然的躲开南昱越发炙热的目光,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其实你... ...不必如此!”

    “怎么想是师叔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南昱坚定道:“既然说开了,那我干脆说完,我想留在师叔身边,无论是修行也好,怎么样都好,我想照顾你,每年七月,师叔受阴煞之苦时,我想为你取暖,我想给你做吃的... ...”

    “好了!”风之夕突然打断他:“简直是胡言乱语。”

    南昱继续:“师叔既然问我了,这便是我的志向,给我一点时间,师叔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我就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一定能做到。”

    风之夕被南昱强势的语气逼得心跳莫名加速,这孩子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若是旁人听来,会理解成别的意思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风之夕耳根不察的一红,背过了身:“你身份特殊,我不管你将来如何打算,只希望你能恪守本心。至于修炼到何等境界,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其他的,就不必说了!”

    “师叔不信?”

    风之夕一皱眉,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转身沉声说道:“我信和不信有那么重要吗?你怎么能将自己的未来托付在别人身上?你自己的人生,你要自己负责... ...罢了,我与你说不清楚。”

    南昱不语,他不知道是自己没有说清楚还是风之夕没有听清楚,自己的意思简单明了。

    “你先回吧!”风之夕沉默了一会:“你去叫久荣,明日来一下梅苑。”

    南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里顿时滋味百般,你什么意思?

    感情刚才自己一通表决心都活像儿戏,要这么现实吗?

    梅苑可是禁地啊!除了陵光君和明朗,就是自己一人可以出入,连南光心心念念的说了好久,南昱都没有带他来过。

    可现在,风之夕竟然要破例让久荣进来,难道是觉得比起自己,久荣更加有潜质吗?

    就因为久荣法谈会拿了第一,你便对他另眼相看了?

    “怎么,”南昱望着脚下道:“师叔觉得我朽木不可雕,要另择良枝,栽培久荣了吗?”

    风之夕一听气得有些发懵,这小子开始耍横了是吧!

    连这都要多想,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风之夕仰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觉得此刻跟他解释什么都费劲,索性不说话了,随你怎么想。

    接下来便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师叔早些安寝吧!”南昱一扭头走了。

    风之夕在原地站了许久,是自己哪句话说重了吗?

    回到竹屋的南昱仰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又觉得自己没多想什么,说不清楚,想不明白。

    风之夕叫他进了梅苑,传授他心法武功,赠他星石剑,他以为自己在风之夕心中,与别人会有那么一点不同,那点不同不知道是什么。

    也许是彼此之间建独特的连接,是他与风之夕之间独有的亲近。

    可风之夕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拉开距离:这是你南昱自己的人生。

    是啊,是从何时开始,这么在意他的看法了!

    他看重谁是他的事,与我南昱何干呢?我为何要如此气愤?气愤里还带着酸涩。

    几日南昱未曾踏足梅苑。

    刚下过一场雨,架着冷风吹落冬日枯叶。

    风之夕弯腰摘去走路时带到鞋上的一片枯黄竹叶,腰间的香囊垂下晃着,看了许久,将梅花香囊解下握在手中,朝竹林外走去。

    遇见了前来的明朗,见风之夕频频朝南昱的住所望去:“师父找南师弟吗?”

    “嗯。”风之夕将手里的香囊握紧了一些。

    “南师弟在赤炎殿呢。”明朗说道:“对了师父,是你叫久荣来梅苑的吗?”

    “是,怎么了?”

    “没,我见他步入竹海,走了一半却折返回去了,只说他突然有事,改日再来请安,让我替他向师父告罪。”

    见风之夕眉头紧皱:“师父,你叫久荣来梅苑什么事啊?”

    “没什么。”风之夕微微皱眉:“你可有事?”

    “哦,父亲请您去赤炎殿叙话。”明朗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

    此刻的赤炎殿,陵光君正兴高采烈的接待着一位客人:“你说人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你一个姑娘家,多沉,多累啊!”

    “不累,我老早就想来了,亏得这次昱哥哥有事交代我,我才寻着了由头,再说都是马车拉来的,我又没出力。”大殿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风之夕踏入殿内,只见一个模样俏丽,灵动活泼的少女正挽着南昱的胳臂,与那陵光君在说话,殿中央摆着几口大箱子。

    见风之夕进来,少女瞪的滚圆,看看他,又回首看看南昱,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眼里惊奇的冒着光。

    “浣溪君,你来得正好,快看看,这都是这位宣大小姐带来的,全是上好的衣物。”陵光君道。

    南昱是第一个注意到风之夕进来的:“这是弟子孝敬师父和师叔的,以后师父别再穿别人送的衣服了。”

    “这可是我花了半月,跑遍京城所有的裁缝店,请的都是最好的师傅做的,而且是康都最新的款式呢!”少女眉飞色舞描述着。

    陵光君打开箱子,顿时眼睛一亮:“哎呀,还是徒弟想的周到啊,这可比那... ...”偷望了一眼风之夕:“比外面的好多了,这质地,这绣活,这饰片,啧啧,还是康都城的人会穿。”

    “这位是?”风之夕问道。

    “小女子宣雅,见过浣溪君!”少女没等南昱开口,自己说道:“昱哥哥,这就是你信里说的师叔啊,你骗人,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以前觉得昱哥哥就算是这天下最好看的人了,可现在啊... ...我看你的排名要止步在康都了。”

    “哈哈哈,你这表妹有眼光!”陵光君道:“我们浣溪君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

    南昱察觉到风之夕神色有些不对,再一细看,他手里正紧紧的握着什么,可下一刻,风之夕的手已经藏到了身后。

    “是宗主谬赞,宣姑娘别当回事。”风之夕淡淡说道。

    南昱总觉得今日的风之夕哪里不同,上下看了看突然心里一怔,香囊,他腰间的香囊不见了,那他手里握着的,是不是?

    南昱心里莫名一动,他是要给自己吗?他还记得?

    风之夕对那几大箱的衣物无甚兴趣:“陵光君唤我来何事?”

    “这不来客人了嘛,人家千里迢迢送来这么些东西,还是徒弟亲自张罗的,他表妹亲自送来,对了,还给你也准备了一箱呢,你快看看!”

    “我不需要,你留着吧!”

    “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一片心意,你看这丫头多乖啊!难得来南谷,让你表哥带你四处转转,住些时日,我也好准备些薄礼你带回去。”

    “好的!”小姑娘回答得很爽快,紧紧的挽着南昱:“昱哥哥你住哪里啊?我要和你住一起。”

    “我与全尤还有事商议,若无其他要事,我便先告辞了,宣姑娘请自便!”风之夕面无表情道。

    不待殿里的人反应过来,便转身出了殿门,手又换到前面。

    “别管他!”陵光君笑道:“他就是这德行!”

    南昱望着风之夕的背影,一阵失落,风之夕表面虽没有什么,可他明明见到了那香囊了,难道不是拿来给自己的吗?

    藏书阁中,全尤与风之夕皆面色严峻。

    “如此说来,他是觉察到什么吗?”全尤说道。

    “尚不可知,但却可疑,我在竹海布了阵法,若真是我们想的那样,他一旦入阵就会原形毕露,可他中突然折返,不知何故。”风之夕道:“此事又不宜在南谷内门进行,稍有不慎会适得其反,若只是简单的附体,那倒容易,怕的是... ...”

    “契灵!”全尤接过他的话:“若真是心甘情愿共享肉身,那就麻烦了。”

    风之夕点头:“目前尚且不知他意欲何为,静观其变吧。”

    傍晚时分,南昱抬着一口大箱子呼哧呼哧进了梅苑,往屋中一放。

    “拿这些来做什么?”风之夕头也不抬。

    “师叔为何事生气?”南昱看着案前的风之夕。

    风之夕抬头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