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点点头，按住心口，有气无力的道：“他们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我每见你一次就像是被捅了一刀——我第一次见着你时，就觉着心一下子被捅碎了。”

    “……你！”

    眀珂涨红了脸，一把把她推开。

    九重便又倒回了长榻上，指住他轻轻地笑，她忽然重重吸了一口气，听着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对着眀珂催道：“你要拿什么就赶快，等西海的兵将来了，你就走不了了，我，是不会帮着你对付他们的。”

    眀珂心中有很多疑问，却也清楚时机不好。

    他立刻催动咒言，抬手接住金光灿灿的小东西，巍峨的宫殿立刻剧烈震。

    眀珂伸出手要去扶九重，九重躲了开来，靠在长榻上微微一笑，那淡淡地笑容，与她平日在礁石上喝酒晒太阳一般从容自在。

    眀珂没有想到，那便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眀珂带着西海的定海神针，逃回南海，将定海神针安置好，想起了九重从容自在的笑，心中居然是别样的安定：“骗的也好，抢的也好，定海神针已经在我南海，就是我南海的。”

    “我的命西海可以拿去，定海神针却万万不行。”

    只是眀珂和整个南海等待了许久，也没见着西海来追讨的兵将，也没听说西海失了定海神针后的混乱，一切都平静得，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眀珂想要去西海看一看，却被父兄拦住关在寝殿，过了许久，才找到一个机会偷偷溜去西海。

    西海依然是一片宁静安详，眀珂进了珊瑚园，今日本该是西海每月一会的日子，珊瑚园里却没有那些热闹狂歌的龙族，没有美酒桃花，没有九重。

    眀珂走到那巨大的桃树前，桃树看起来已经有几百年了，他轻轻抚着树干，那树却在他掌下如浮尘般，忽而碎成粉末消散了。

    眀珂心中一颤，快步往九重的宫殿走去。

    九重的宫女说：“殿下往人间昆仑山下的菩提城，养病去了。”

    “她病了？好好的怎么病了？”眀珂急急地问完，忽然想起上次九重闯了祸后的装病，想来这次因神针失窃，怕被西海龙王责罚，便又装病了吧。

    果然，那宫女笑道：“不知道，只是殿下走的时候，很高兴的样子，说是那城里有一班极有趣的唱曲班子。”

    九重素来爱听人间的戏曲。

    眀珂要走时，又忽然回头问那宫女：“你们殿下的那只……水蚊子，还在找吗？”

    宫女们面面相觑，很久才想起来似的说：“那个啊，我们殿下早给忘了。我们殿下那个人呀，喜欢一样东西特别容易，因为一件小东西就能高兴很久，只是转眼忘得也快。”

    眀珂便突然有些不高兴，原本打算立刻去菩提城看一看的脚步，也转回了南海。

    他想，哼，忘得也快吗，那现在去和再过得久些去，也没什么差别。

    只是眀珂那时还不知道，他将错过什么，他那时也未能明白，这样的一场错过，会让他用尽生生世世的许多年，都无法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