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紫再没喝过，比那更好喝的桂花茶。

    阿紫离开后，姜凛便去世了。

    姜凛因恶疾缠身多年，也因他，终于了却了余生最大的牵念，在有生之年，得以再见阿紫一面。

    因为在数十年前的一碗忘魂汤，令阿紫不再记得姜凛。

    但姜凛记得她。

    忘魂汤是姜凛亲手掺在阿紫，最爱喝的桂花茶里的。

    数十年前，姜凛的确深爱过彩凤，也曾因她厌世避世，躲在深山里，但后来，阿紫来到了他的竹楼。

    和这次一样，阿紫那次也是来向他讨故事的。

    但和这次不同。

    那一次，他们相爱了。

    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世间任何女子的姜凛，爱上了阿紫。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然而，动了情心的阿紫，却再也感受不到别人故事里的伤心，她的心终日都是喜悦，亦变得越来越虚弱。

    因为心魔，以伤心为食。

    于世人而言，情是命中欢，于心魔而言，情是穿肠毒。

    情深入骨，阿紫曾说过，她宁死也不愿割舍姜凛。

    然而，姜凛还是背着她，求来了忘魂汤。

    是向另一位魔求的——病魔。

    孟婆汤对心魔来说，是没有用处的，所以姜凛便去找病魔求了忘魂汤，代价就是他这一生，都要与病魔为伴。

    姜凛死后，好心人将他葬在竹楼边的一棵桂树下。

    立碑刻字，年年坟头落满桂花。

    转眼十六年年过去，树下来了个少年，他弯腰捡花时，忽闻一个清脆女声：“喂，你知道下山的路怎么走吗？”

    少年抬头一看，白衣女子宛若天仙，令满地桂花黯然失色。

    时隔十六年，阿紫再度来到了这里，那少年痴痴望着阿紫，忙不迭道：“我也要下山，姑娘等我片刻可好？我可为姑娘带路。”

    阿紫望着少年的脸，觉得似曾相识。

    再看墓碑上的字，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少年，就是墓里那位讲伤心事，却不伤心的姜凛转世。

    却不知，他泡的桂花茶如何。

    阿紫笑了：“好啊，我等你。”

    窥世镜外，有白须老者将桂树下的重逢看在眼里，他知道，接下来，阿紫与少年会再相爱，重复前世的命运，再过几生几世也依旧重复。

    白须的老者也是魔。

    世人总爱折腾，却不知怎么折腾，都逃不过他那双旁观的冷眼，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情。

    心魔尚且都会动情，为何雁归不会？

    “亦或者是，雁归将感情给了少秧姐姐。”重兮若有深意地笑了，六界谁都晓得，雁归上神倾慕少秧上神的，而痴恋雁归的梵音殿下，便伤心了。

    灵犀唇边掀起一抹冷嗤的弧度，问道：“这话咱们也就说说了，你们信吗？”

    两个人同时摇头。

    对，谁都不信雁归这话。

    若说之前离决不知道为何，那么现在她知道了，因为爱一个人的眼神，能够看得出来，她没有从雁归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一毫的爱恋。

    最多的，也不过是感恩罢了。

    而少秧自己更是不相信的，但毕竟雁归跟梵音说他倾慕少秧，如今他们将要回来了，少秧自然是要躲避着一些的，以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