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蛋蛋，你看对岸的那颗小草，它开始结籽了呢，明年那里一定会长出很多小草。”

    她说：“蛋蛋，你看你看，雪雁飞回来啦，唔，北冥又要下雪啦。”

    她说：“蛋蛋，你看水里漂来一朵好美的花呢，看我捞上来给你戴上。”

    她说：“蛋蛋……你和我说说话啊……”

    ……

    语调明明是那样的寂寞。

    神袛们都说，名字是一个人全部的灵魂。

    他想，会不会因为她给了他蛋蛋这个名讳，然后孜孜不倦的一遍又一遍的念起，所以，才能唤回他的灵识的呢。

    “凤鸣！”

    有人站在忘川的对岸，焦急的喊着什么。

    蛋蛋茫然困惑的看着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喊什么：“这里没有凤鸣啊，只有我和小八，你们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不要！”凤怜帝姬红着眼睛看着凤鸣：“凤鸣凤鸣，你到这里来啊，你是忘记了我了，但只要你重新从忘川对岸走过来，就一定会想起我来的。”

    蛋蛋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拥着小八，坐在忘川边上，湍急的河水咆哮着翻滚不息。

    河的对岸，凤怜和金凤娘娘还在焦急的说着什么，可是那声音，被往忘川的水流声，吞没再掩埋。

    其实，他也是没有听到多少的。

    只隐约听到穿着凤冠霞帔的仙女说：“凤鸣，你是要永远将我丢在忘川的这一边吗？”

    蛋蛋很认真地开始回想，猛地就想起来，那一天，冷冷清清的北冥来了一位客人，那是凤族的凤女，她俯下身来，无比悲伤地喊他凤鸣。

    语调和今天，竟是这样的相似。

    蛋蛋脸上神色渐渐冷了一些，他眯起一双狭长好看的凤眸，冷冷看着凤怜说：“是你，是你将小八推进那么冷的忘川水里去的，你可真狠心，你们走吧，忘川不欢迎你们。”

    金凤娘娘被侍女扶着，一双眼睛有些红，甚至微微发肿：“孩子，我是你的娘亲啊，你就算怪凤怜，但我总是你的娘亲。”

    蛋蛋一脸茫然地望着金凤娘娘，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再看了看水里倒映着的影子，蓦地笑了：“可是我全部的记忆里，没有你的存在。”

    “破开我混沌灵识的，不过是一个少女，最为寻常的碎碎念而已。”

    “你说你是我的娘亲，可是那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是小八，而不是你？”

    这一声声质问，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入了金凤娘娘的心中，她顿时就失去了语言。

    是啊，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月里，她又在何处？

    金凤娘娘企图为自己辩解：“我有努力寻找过你的，找遍了整个六界，那时候你被我不小心遗落在了下界，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可是一直感受不到你活着的气息。”

    “所以你已经放弃了，对吗？”

    蛋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漠然冷清：“你不能这样自私，这千千万万个混沌的日子里，是小八在我身边，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相信你们呢？”

    “凤鸣……”凤怜仍旧想说什么：“凤鸣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