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玄慢慢地蹲下身，轻轻撩开少年额前散落的发丝，才倏然发觉他已长大不少。

    清俊的少年，容貌已渐渐显露，眉眼间，皆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落寞。

    她莫名心疼。

    这般清隽美好的少年，应当是赤帝嫡长子，受尽万千宠爱的，可是，却被人间当成妖物驱逐，若不是青鸟，他恐怕早已经被烧死了吧。

    少年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望着她，下意识抱紧怀中书本。

    “我教你念书。”瑶玄将少年扶了起来，看着他温柔地开口：“想要什么书就来找我，不要一个人悄悄到书斋来。”

    她微微一顿，抚上他的脸颊：“我会担心。”

    那夜，巫山满天星斗，沉沉天幕上点缀着数不尽的星子，偌大的雪域安然秀丽。

    “丹朱。”瑶玄第一次执起他的手，柔声道：“我可以教你念书，但你一定要答应我，记住我今夜的话，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忘记。”

    “好。”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瑶玄看着丹朱，眸底浮现一抹高深莫测：“丹朱，你生来浑身赤红，戾气过盛，就连妖魔也会对你敬而远之。若你不学会控制自己，日后必然会毁灭三千大世界，失去一切你所珍爱之物。”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要控制戾气的唯一办法，便是懂得……爱。”

    少年不解：“何谓爱？”

    瑶玄笑：“心之所向，则是爱。”

    “那你爱我吗？”少年仰头望她，第一次，她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他眸底，虽然他知晓她是活了万年之久的神袛，可她容颜清丽，无瑕胜雪。

    少年眸底如同撒了星子一般，站在这里，如同身披万里星河。

    “当然。”瑶玄温柔一笑，将他拥入怀中：“你若懂得爱，便能控制戾气，亦不会伤害他人，自然而然就可以离开巫山，到凡间去了。”

    少年沉默不语。

    她的手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让他忍不住想握住她的手，他忽然发觉，她如他一般寂寞，日复一日守着巫山雪域，却不知为何。

    少年倚在瑶玄怀中，寒风吹来，纷纷乱乱扰思绪，慢慢闭上了眼。

    时光匆匆，转眼丹朱已年近十五。

    除了教他念书，瑶玄更多时候，都是待在巫山水镜之中。

    巫山有水镜，镜中有灵力汇聚，水镜的结界保护巫山，那里，亦是瑶玄平日修养灵力之处。

    每当那时，少年便坐在水镜之外，凝视镜中的她。

    瑶玄闭着眼，一身纯白雪衣，青丝如瀑散开，他喜欢这样的她，也唯有这个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望着她。

    那一抹情愫，便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

    或许当年她第一次拉他的手之时，他便已经动了心，而随着日子越发久，这抹情愫便成了心尖朱砂。

    再难割舍。

    主神元胤便是在那年冬至，踏雪而来。

    丹朱幼时便听过元胤这个名字，那是三千大世界的第一位主神，是六大主神之首，也是瑶玄最敬重的师父。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在七大神域之下，还有一个人间界，那个地方，从来不被六大神域之人提起。

    因为那里全都人族，没有任何修为的人族。

    而丹朱，便是从那个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