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只青鸾穿空破云，振翅疾飞。
龙吉望了眼旁边，陆川沉默不语。
自离开火云宫后他便一直在那沉吟没有再说过话。
龙吉叹道：“三清符印，玄门正法，天庭也不得不遵的。”
天庭并不是他父亲的私有物，当初是三清帮助重建天庭的。
三清的地位也是至高无上的。
这次的事一边是陆川，一边是亲爹，让她夹在中间颇有些左右为难。
陆川言道：“我知道，但是……”
西游记里不就有个虎力大仙，会道家五雷法，将令牌和条子发到天庭后玉帝也只好下旨给人间降雨。
这次姜子牙则是求雪，改变了天时，化夏为冬一场大雪。
只是这两次做法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虎力大仙求雨是那个国家大旱，求的雨乃是甘霖，救命的，是在做好事，对他也是有功德的。
可姜子牙这次，目的却是葬送十万大军。
如此歹毒之事莫说功德，若不是现在正处于封神大劫中的话，施法者只怕还会有业力缠身。
“可是姜子牙这次……他这次是要葬送十万大军。”陆川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他对姜子牙印象不错，也算一个慈祥智慧的长者形象，陆川也很敬重他，可这次他做的事让陆川感觉人设全崩了。
“十万条命，哪怕是有天尊符印，天庭也该考虑一下……吧？”
这次的封神大劫，他们天庭也要占不小的一部分原因。
既然如此，他们安安静静置身事外，等着神被封好给他们送去不成吗？
干什么要插这一手，这么等不及吗？
“……”
龙吉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神色一黯。
这次天庭做的事她也有些不敢相信。
天庭作为掌御三界，管理三界秩序的存在自然要公平公正，可是这次居然杀了十万凡人啊……
过了不久，青鸾落在金鸡岭上。
可是原本的金鸡岭，此时却像是处在冰河时代。
很多外面放哨的士兵被冻成冰雕，更多的是在大帐中被冻死的。
陆川看到这些后神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最后，陆川看到了一个不是在冰中的高大尸体。
四周有着战斗过的痕迹，地上有着几摊殷红，而这个尸体已没有了头颅，一只手还死死握着剑。
在不远处，还留着一条不知是谁的手臂。
从他的甲胄上，陆川知道了他是谁。
龙吉道：“看来这位就是这次大军的主帅了，他能从冰层中破开出来，实力不差，可惜来的人更强，他没走过几招就败了。”
陆川蹲下来看着尸体，默默道：“他叫鲁雄，是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本来可以解甲归田了……”
当年他北上冀州，前去北崇时从陈塘关出境。
那时鲁雄便接任了李靖成了陈塘关的守将所以他们短短见过一次。
鲁雄武力超群，为大商征战多年，精通兵法擅长用兵，足智多谋，绝对的将帅之才。
可他再厉害也是凡人，又怎么能和上天抗争？
更何况，来到这里的还是杨戬，他从鲁雄腹部的伤口上认了出来。
龙吉道看了眼四周，道：“这金鸡岭上一下死了十万人，此地的煞气太重了，士兵的魂魄也被封在冰中不得出，若是长此以往，此地必化为一处大凶之地。”
“不会的。”陆川站起来回头看了眼大商的方向：“我会带他们回家。”
砰！
右脚向下一踏，冰封的地面便以他的脚为中心，浮现一条条肉眼可见的蛛网般的裂纹，最后全部破碎。
接着，陆川将这些大军的遗体，全部收进了豹皮囊之内。
他需要回朝歌禀报此事，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件事需要做一下。
“龙吉，你去帮我驯服这家伙怎么样？”
陆川拿出乾坤袋，笑道：“我现在十分需要一头坐骑……”
龙吉怔了怔，不过还是接过了乾坤袋。
“笑不出来就别勉强自己了。”
陆川讪笑道：“我是真的需要坐骑嘛。”
龙吉道：“那我暂且将青鸾借给你。”
青鸾叫了几声，表达了它的意愿就是不愿意。
陆川笑了笑：“你看这鸟也太小心眼了，还记着当年的一箭之仇呢。”
“总之，一切小心。”
龙吉又沉默了一下：“关于天庭……算了，你不必因我有顾虑。”
说完，腾空而去。
她知道陆川让她驯服龙马只是一个借口，为的是不让她夹在中间为难而已。
可是……
龙吉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她是真的不信天庭会做出杀十万凡人的事来。
陆川看着她离开，摇摇头后捡起地上那条手臂，看了看。
接着，乘坐青鸾朝西岐而去。
火云宫。
神农走进来看了眼燧皇，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片刻后，还是道：“皇兄……”
“你不是让那小子别生气，不然会失去判断力吗？”燧皇道。
神农苦笑一声：“我安抚自己的话你也信？”
燧皇缓缓睁开深邃的眸子：“至少我觉得你没有说错，这次的事异常处太多了，封神天庭本可置身事外的，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插这次手？”
神农一怔：“对啊，那怎么办？”
燧皇道：“你另一句话也没错，人间的是要由人王解决，我们静待天庭给我们人族的交代吧！”
……
西岐相府，两道遁光落地。
“师叔，我们回来了。”
杨戬搀扶着脸色惨白，失了一臂的金吒进了大厅，一手拿着一个布包。
“这是鲁雄的首级，他不肯归降。”
“挂在城墙上示众好了，金吒怎么会伤成这样？”姜子牙大惊失色道。
“弟子和师弟赶到金鸡岭时，那里已经变成一片冰封世界，十万商军全都被冻成了冰雕。”
杨戬扶着金吒坐下来，沉声道：“只是没料到那元帅鲁雄武道修为深厚，破冰而出展开突袭，猝不及防下金吒师弟吃了大亏，被斩掉了一臂。”
“等等，你说什么？”
姜子牙神色大变，不过不是关心金吒而是吃惊道：“十万商军皆亡？”
杨戬点点头，忍着道：“无一人生还。”
一下灭杀十万大军太过残忍，说真的，他也看不下去。
要不是因为他娘的话，他这次都想一走了之。
“怎么会……这样？”
姜子牙顾不得担心金吒，一阵失神，喃喃说道。
杨戬皱眉道：“师叔，你怎么了？”
姜子牙道：“这场大雪只会削弱他们的战斗力，他们只是没有冬衣，又不是没带粮草和帐篷，商军纵然会有伤亡，但绝不会太多，更不会没有一人生还的。”
“我已安排了一支大军，由杨任率领，等你们查探回来时我便派你们绕道去将之收降时，这样肯定会少花不少力气，况且我也是修道之人，杀孽太多是有损阴德的……”
杨戬迟疑道：“可是现在人全死了……”
姜子牙摇头苦涩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鲁老将军的首级……”
陆川看着城门上的头，目光一冷，对青鸾言道：“先回大营。”
大营内，郑伦正带着他的三千乌鸦军要出营而去。
陆川从青鸾上跃下来，道：“郑伦你要干什么去？”
“军师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了，昨晚大暴雪来的蹊跷，所以不是你叫我去金鸡岭接应大军到来么？”
郑伦错愕，回头看了眼身后，不过他也知道这位军师神出鬼没的，很难以常理度之。
“不必去了，我已去过了。”
陆川言道：“十万大军已在金鸡岭被全部冻死，无一人生还，鲁元帅的首级被西岐枭去挂在了城门上……”
“全军覆没？”
郑伦神色大变。
“你去召集一万大军，带上陈奇、龙须虎两个出门叫阵，邬文化别去，土行孙估计还虚着。
我稍后就到，鲁老元帅不能人死了以后还要受此侮辱。”
陆川说着拿出一条手臂：“对了你将这个东西带去，挑在棍子上，让他的主人出来领走，要是不来……这坨烂肉就喂狗。”
杀鲁雄的一个是杨戬，另一个丢了一条手臂在那里。
这次他不仅要鲁雄的首级，还要杀人。
郑伦一愣：“可是我们没养狗……”
“那给你的金睛兽吃行不行？”陆川冷冷道。
“行，行！”郑伦讪讪道，今天的军师怎么气场这么强，连他感觉都心中发虚。
陆川道：“去吧！”
郑伦点点头，麻溜的去召集人马了。
西岐，相府。
一个士兵跑了进来道：“丞相，城外商军来叫阵了，还……”
在大厅中环顾一周，目光落在缺少手臂的金吒身上多看了两眼。
“你没事看我做什么？”
金吒断了一臂，又痛又心中很烦，见士兵看他断臂忍不住哼哼道。
士兵小心道：“敌将挑着一条手臂叫他的主人来认领，不然，不然……”
金吒脸色一变：“不然怎样？”
他大概知道手臂是谁的了。
士兵道：“不然就要喂狗了。”
“什么？欺人太甚，我杀了……啊！”
金吒大怒腾的一下站起来。
可是牵动伤口后，忍不住倒吸冷气，脸上肌肉抽搐，额头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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