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中原的孩子都会收到来自长辈的压祟钱,寓意平平安安又过一岁,来年能交好运,旁的人有,阿阮也要有。
燕阮内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什么样的情绪,他还是讨厌容真真,讨厌他虚伪做派,讨厌他好色下流吊儿郎当,讨厌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让人看不透真实情绪的模样。可……在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容真真这人,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的该死。
大概是中原待久了,他的性子也越发像个女人,若是让教中人知道从来杀伐果断喜怒无常的教主竟也有怜悯的时候,怕是要惊掉所有人的眼睛。
罢了……
燕阮把那柜子门合上,连带着那些金灿灿的金花生一起锁住。到时,真要到了兵戎相见那一日,放他一条生路又何妨,只要他保证不来捣乱坏事,不跟自己作对。
燕阮这么想着,他也做一回那知恩图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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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柳寒月比想象中的来得还要早。这才大年初四,玉剑派的车马就到了盟主府的门口。
“柳掌门。”容真真微笑着对从马上下来的中年男子行礼,“好久不见。”
“盟主客气了。”柳掌门爽快的大笑,走上前去和容真真打招呼,两个人之间差了二十多岁的差距,但看起来却像是多年的老友。
柳掌门跟容真真寒暄一番后,回身指了指后头跟着的马车道:“今日小女也跟着过来凑热闹,盟主还请不要嫌弃。”
“那是哪里的话,都是江湖兄弟,来我这里莫说住上几天,便是长久住着也成。”容真真笑眯眯的回答道。
他二人都是老狐狸,彼此都各怀鬼胎,一个想着把闺女塞进来,一个想着不着痕迹的把她退回去,各有一把刷子。
正说着,马车的布帘被人从里头挑开,先是一个穿蓝衣服的小丫鬟走了出来,她跳下马车后拿出凳子放好,紧接着才从马车里头又搀扶了一位姑娘出来。
那姑娘正值年华,一身藕荷色摇曳长裙,生得肤白胜雪柳眉杏目,体态婀娜气质如兰,她的腰间配着一把象征着身份的翠玉宝剑,只是往那随便一站,便是一个绝色俏佳人。
“容哥哥。”柳寒月眉眼间藏不住的羞涩,微微的福了福身子,声音轻软娇柔,一点也不像是江湖儿女出身。
容真真面色不变,紧守礼节一点差错也不敢有,隔着些距离礼貌的说:“柳姑娘,别来无恙。”
听了他的称呼,柳寒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很快的又消逝不见,她唇边扬着得体的微笑,跟随着自己的父兄一起走进了盟主府的大门。
阿阮正在大厅里准备茶水点心,远远地瞧见人来了,忙退到一边站好,目光却时不时地往那人群中唯一的女人身上打转。
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人?
啧,也不怎么样,羸弱不堪干瘪枯瘦,比他们教中的右护法差远了,中原武林的眼光也太差了点。
燕阮在心里刻薄的把柳寒月从头到尾嫌弃了一遍,偷眼打量了一下容真真,发现他果然对柳寒月不假辞色,并没有露出一丝垂涎的姿态。
容真真这伪君子虽说卑鄙无耻,但难得的眼光还不错,起码没被这种美色吸引。
容真真并不知道燕阮在心里腹诽自己,他落座后热情的招待大家喝茶,并让陵游给各人安排了住处,尽显盟主包容大气的姿态,和私下里的德性一点也不一样,宛若不是一个人。
“寒月姐姐!”
容雄飞从外头跑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的柳寒月,面带笑容的走进来,大大方方的行礼:“柳伯伯,许久不见了。”
柳掌门满意的看着容雄飞,怎么看怎么像自家儿媳妇,语气都温和不少:“雄飞比之去年又出落得更亭亭玉立。”
容雄飞作娇羞少女状,其实内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
柳寒月也喜欢跟容雄飞一起玩,便邀请她一起坐下,两个姑娘家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笑,只是柳寒月的眼角余光时不时地还是在容真真身上转悠。
“上次老夫来这儿的时候,还是两年前,那会儿盟主还是个半大少年,如今已经是个行事作风稳重的成人了。”柳掌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头满意的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话当真不假。”、
“柳掌门太抬举在下了。”容真真连忙谦虚摆手,“都是府里头的兄弟们机警,我不过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两人虚伪的客套着,其余人心里分明不耐烦,却只能个个面上保持着微笑,想着怎么还不进入正题。
柳掌门正在思考怎么把柳寒月塞到容真真厢房附近,就听“哗啦”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容真真看过去,就见阿阮一脸慌乱的看着脚下的茶壶,显然是吓坏了。
“怎么了?”他巴不得有人打破僵局,好让那柳老头停止推销自己女儿的举动,阿阮的这个小错误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盟主对、对不住,小的、小的不小心摔了茶盏……”阿阮舌头都僵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容真真忙摇头说:“茶盏摔了有什么要紧的?你的手可有受伤?需要包扎吗?”
“不用不用。”阿阮忙摇头道,“小的这就去重新给各位添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