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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节
    尤其是她生下孩子没多久,皇后也有了身孕。

    皇后入宫多年,一直没有身孕,谁知……

    对于皇后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不管后宫有多少孩子,有多少后妃,唯有皇后是正统,皇后所出才是嫡子,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太子之位。

    唯有太子,方有机会继承皇位。

    关雎宫。

    “娘娘?”婢女玉婵上前行礼,旋即将披肩轻轻覆在主子身上,“别看了,皇上今儿不会过来,皇后娘娘有孕,乃是后宫天大的喜事,所以……”

    绝世容颜,嫣然一笑,音色清灵如同玉珠落盘,“我知道他不会来,不管他会不会来,这天依旧会亮,日子依旧是这样过的。他是君,我是妾。从入宫的那一日起,我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娘娘?”玉婵皱眉。

    “我只是习惯了站一站,总觉得这样,能对得起自己,好似也只有这样,证明自己是有血有肉的,跟宫里那些人不一样。”她轻抚着小腹,敛眸往寝殿走去。

    后宫无嗣,终也不是好事。

    皇后有孕,宫内连庆三日,当日关氏怀上皇长子,也没有这样热闹过。可见,这宫里的女人,并非全是母凭子贵,也有子凭母贵的。

    宴席上,南妃娘娘因病未能入席。

    而关胜雪,则一个人静静的坐了很久,只觉得到处都是嘲讽的眼神,嘲讽的笑容。皇长子抵不过,皇后腹中还没出世的嫡子!

    葡萄之事,与皇后有关,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因为皇后……始终是皇后!

    对宫里的厌恶,对这些人的厌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关胜雪觉得这宫里真是没一个好人,最后她是喝醉在酒席上,被底下人搀回去的。

    但皇后的喜庆日子,也就是这么三日,从那以后,皇帝再也没有留宿过。

    皇帝总是觉得亏欠了心爱的女人,可他并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已经与他越走越远。有些东西,沾染了情感之外的污秽,就会失去最初的模样。

    尤其是在皇后诞下了薄云列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皇后仗着嫡子,稳坐东宫之位,再也不把关氏和关雎宫放在眼里。

    甚至在帝王出征时,对关氏下手。

    侍卫半夜闯入寝殿的时候,关胜雪正睡着,被惊醒的时候已然被摁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关胜雪面色惨白,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本宫是后妃,你们敢……”

    所幸孩子交由乳母带着,否则怕是要惊着孩子。“皇后娘娘有旨,关氏与侍卫私通,罪证确凿,理该宫规处置!”为首的是凤仪宫的太监总管,如今正眦目欲裂的瞪着她。眸中,杀气腾然。

    “本宫没做过的事情,皇后娘娘为何要污蔑本宫?”关胜雪不服,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躲在这一隅之地,护住幼子平安,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她?

    就因为她是皇长子的母亲?

    到了这一刻,关胜雪的脑子也变得清楚起来,若自己死了,儿子必定也难逃毒手,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是吃人的老虎。

    “这是在侍卫房中搜出来的!”太监总管将贴身的衣物,以及一块玉佩往关胜雪身上砸去,“所有人都证实,这是娘娘您的东西!皇后娘娘宽仁大度,不愿此事大肆宣扬,所以呢……”

    有小太监快速托着一个盘子上前,上头摆着两样东西。

    “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且看娘娘您选哪样,自个好好上路,免得连累了身边的人!”太监总管手持拂尘,居高临下的吐着低狠的字眼。

    “本宫没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关胜雪挣扎着,“本宫的父亲是太师,兄长是礼部侍郎,你们敢动本宫,就不怕本宫的父亲找你们算账吗?”

    “算账?”太监总管笑靥寒凉,“怕是不能了!若是后宫出了污秽之事,皇家只会尽量去遮掩,饶是老太师和侍郎大人追究起来,又能大得过皇家的声誉去吗?娘娘,您太天真了!”

    关胜雪面白如纸,“不!不,本宫不……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搭把手,送雪妃娘娘上路?”太监总管厉喝,身边的小太监一拥而上,快速摁住了关宿雪,捏起毒酒就准备往她的嘴里灌。

    外头赫然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大批的侍卫涌入。

    “住手!”

    关胜雪满脸是泪,已然哭花了脸。

    “咳咳咳……”南妃不断的咳嗽着,“玉婵,去、去把……咳咳咳,把雪妃娘娘扶起来!”

    “南妃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太监总管自恃领了皇后的懿旨,预备耀武扬威,这会被突然打脸,自然将浑身的刺都立了起来。

    玉婵扶起关宿雪,将其安置在一旁,俄而怒喝,“放肆!见着娘娘还不行礼,你这是要犯上吗?”

    太监总管面色一紧,旋即行了礼。

    总不好叫人落了把柄,回头还是自己理亏。

    皇后之前就说过,不动关雎宫,是因为皇帝太过宠爱关雎宫那位,若然动了她,万一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只怕皇帝回来会闹出大祸来。

    “娘娘,咱们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清理后宫。”太监总管弓着腰,“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在手,若是您不信,大可验看!”

    “本宫不需要验看,本宫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南妃正病着,若不是墨玉跑得快,见着有人闯入宫门,便翻墙直奔去关雎宫求援,南妃岂能来得这般及时?!

    太监总管直起腰,“既是如此,那就请南妃娘娘移驾,这儿血腥重,回头惊着您,怕是不太好!”

    “你也知道血腥重?”南妃轻咳两声,“皇上刚御驾亲征没多久,你们就在后宫兴风作浪,简直岂有此理!”

    “南妃娘娘,您莫要乱了自个的本分!”太监总管绷直了腰。

    自从关氏有孕,发生了毒葡萄之事,南妃便让人合上了关雎宫的大门,断了与后宫里所有人的联络,唯有皇上能进出关雎宫。

    关氏生下皇长子后没多久,皇帝急召太医入了关雎宫,听说那一夜好多人都听到了关雎宫里传出的惨叫声,但是没多久,这些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此后,太医倒是再也没有进出关雎宫,而南妃身边却多了一个韩姑姑。

    “到底是谁乱了本分?”南妃冷着脸,“一个太监,也敢在这里颐指气使,要杀后妃!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赤金谕令,免死金牌。

    刹那间,所有的太监,乃至于侍卫,皆扑通扑通的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如朕亲临,谁敢不从?

    皇后是打死都没想到,皇帝临走前竟然会给南妃这样一个东西,更没想到南妃竟然会跑出来,庇护生育过皇嗣的关氏。

    要知道,少一个对手,就少一份竞争。

    原本是双赢,如今……唯有皇后一人落败。

    凤仪宫内灯火通明,所有当事人都在这儿。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后咬牙切齿,“后妃私通,南妃难道要保护这样的贱人?”

    南妃的手里,还握着那块明晃晃的令牌,刺得皇后眼睛发涩,满心怨毒。

    “私通?”南妃冷笑,“臣妾不相信雪妃娘娘会私通这样一个侍卫,臣妾相信作为一个母亲,最重要的是看好孩子,而不是去玩弄这些手段,更不是去作践自己!”

    “你!”皇后愤然,“南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本宫……”

    “臣妾只是就事论事,未敢议论皇后。”南妃把玩着手中的令牌,“为母则刚,谁都想保护自己的孩子,但有些手段确实不敢恭维!皇后若要置雪妃于死地,只管名正言顺的来,这般栽赃陷害简直……咳咳咳……”

    “娘娘?”玉婵慌忙将药丸递上。

    瞧着南妃面色惨白,皇后扯了扯唇角,笑得愈发轻蔑,“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何必呢?”

    “同病相怜之人,皇后娘娘怕是不会明白的!”南妃咽下喉间腥甜,美丽的容脸微微拧起,仿佛是难受到了极点,身子稍稍倾斜,紧倚在玉婵身上,“臣妾已经查问过,这件事的确与雪妃没有关系,还望皇后娘娘高抬贵手,莫要伤及无辜,莫要让稚子无母!”

    皇后目光狠戾,“如果本宫不答应,定要严惩雪妃,你又当如何?南妃,你现在只是一个妃子,拿着皇上的令牌,就想来做本宫的主吗?”

    南妃定了定心神,唇角牵起一抹冷蔑的笑,“若臣妾想要您这个位置,皇后娘娘以为,皇上会不会答应呢?”

    闻言,皇后心神一震,竟是半晌答不上来。

    皇帝宠爱南妃,怕是真的会给……

    “待皇上回来,臣妾便求个贵妃之位!免得皇后娘娘总觉得,臣妾说话不作数!”

    第218章 小岫儿

    旁人若是说出这样的话来,皇后岂会相信,甚至于还能大笑几声,这是谁给你的脸面?可南妃说了,便不太一样了,皇帝连赤金谕令都给了她,还有什么不能给的。

    试问宫中诸多后妃之中,哪个有这样的待遇?

    饶是她这个皇后,也没有沾过这样的东西,更可笑的是,皇帝御驾亲征,临走前将这东西交给南妃,这其中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皇帝所防着的,便是她这个后宫之主!

    防着她,会去害他心爱的女人……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南妃拂袖转身。

    玉婵搀着南妃,缓步朝着外头走去。

    “南妃。”皇后忽然道,“能单独说几句吗?”

    南妃心下微怔,转而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徐徐推开了玉婵,“你去外头等着!”

    “娘娘?”玉婵哪敢走,主子身子不大好,若是没自己在身边,万一出什么事,那皇后还不得落井下石。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南妃冲她笑了笑,“这是凤仪宫,皇后就算恨毒了本宫,也不敢在自己的地方动手,否则皇上回来,会扒了她的皮!”

    玉婵没吭声,想想是这个理儿。

    皇后听在耳里,恨在心里,奈何……南妃句句诛心,却又句句是实。

    但凡南妃在凤仪宫有所损伤,皇帝都会将这笔账记在自己的头上。

    皇后又如何?

    立与废不过是皇上的一念之间,后位不保,太子之位必定也会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

    四周奴婢退尽,一后一妃,面对面坐着。

    南妃低低的咳嗽着,原就冷白的肤色,如今倒是添了几分红润,烛光里的她,眉目如画,真真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这样一个病西施,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哪个男人见了,不会生出保护欲与怜惜?

    她掩唇低咳,娇眉颦蹙,长长的羽睫半垂着,烛光落在身上,宛若璞玉雕琢的人儿。

    皓腕如雪,冰肌雪骨。

    连皇后瞧着,都觉得自惭形秽。

    也难怪皇帝会倾心至此,恨不能将整颗心都掏给她。

    皇后在心里骂了一句“妖孽”,面上依旧端着皇后该有的仪态,“纵观三宫六院,你是本宫见过的,最嚣张的后妃。”

    南妃抬了眼看她,“因为臣妾有嚣张的资本。”

    “以色侍君,能好几时?”皇后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