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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节
    “这是何处的地图?”黍离皱眉,“像是关外。”

    瞧着上面的地名,都是一些奇怪的文字。

    这地图上的文字,与族谱里的不一样,族谱以护族的文字撰写,但旁边以极小的本国文字重新注解,所以沈木兮是能看懂的。这些小字的笔迹,倒是和薄云岫当初带出来的相差无几,应该是后期补上去的。

    但是地图……

    “看上去年代久远。”月归道,“发黄得厉害!”

    沈木兮点头,眉心微拧,“把这些誊写下来,到时候分别去找答案!”回头,却见着薄云岫正吮着他自己的指尖,好似……

    “你干什么?”沈木兮快速握住他的手腕,“你在喝血?!”

    月归与黍离骇然面面相觑,王爷在喝血?

    “薄云岫?”沈木兮呼吸微促,“你别这样!以后,不许再喝血了知道吗?”

    那一瞬,她看到他眼睛里一闪即逝的狠戾,又在与她对视之时,逐渐消弭于无形。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额头上的伤痕处,红线似乎缠绕出了暗红色的冥花图纹,映衬着这张绝世容脸,愈发诡异而妖冶。

    “王爷?”黍离和月归正欲上前。

    却听得沈木兮道,“你们出去吧!”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薄云岫面色骤变。

    第165章 她似乎是在交代

    月归和黍离并不知屋内发生何事,二人亦不敢靠得太近,只敢在院子里守着。

    秘盒业已出现,若被陆如镜得知,定然会招致灾祸。

    第二天一早,问柳山庄就跟炸了锅似的,闹腾得厉害。

    春秀原是想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这两天得放开肚皮狠狠的吃,吃饱了也得多吃两口,却听得外头闹哄哄的,极是不悦的皱起眉头,“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痛快的长肉了?”

    阿落喘着气跑进来,“那个宁侯府的人来了!”

    “哎呦,姑奶奶还没找孙道贤算账,他倒是敢送上门来?”春秀一想起这孙道贤跟钟瑶勾结,差点害死沈郅,害死她,害死黍离,一股怒气瞬时窜到脑门,拎着刀子便冲了出去。

    沈郅放下勺子就追,“姑姑!姑姑你莫冲动!”

    见状,薄钰一口热粥卡在嗓子里,捏了两个包子,咳着气儿在后头跑,“你们、你们别、别跑那么快。”

    这下,整个问柳山庄算是热闹透了,人都跑到花厅前的院子里。

    夏问卿正打算去衙门,瞧着春秀拎着刀子往外冲,当下扶着腿,一瘸一拐的往前跑,打算拦一拦,“春秀,春秀你别冲动!那好歹也是侯府世子,春秀……杀人偿命,使不得!使不得!”

    “老娘不杀他,老娘剁了他!”春秀咬着牙。

    宁侯夫人揪着孙道贤的耳朵,一脚将儿子踹翻在院子里,双手叉腰的冲着回廊里的人喊,“人我给搁这儿了,你们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娘!我是你亲儿子!娘……”孙道贤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可见宁侯夫人也没对他客气。

    没出息的东西,瘫坐在地,哭得比杀猪声还要刺耳。

    “嚎什么?”春秀怒喝,“你这王八羔子,姑奶奶原先以为你最多是闹点脾气,耍耍你公子哥的性子,谁知道你生了黑心肝,跟钟瑶那个死女人搅合在一起,给我们下套,差点害死我们这么多人,老娘恨不能劈了你!”

    沈郅快速抱住春秀的胳膊,“姑姑,杀人要偿命,咱不能冲动!”

    旁人是拦不住春秀的,也就是沈郅,还能劝着点。

    “是他害人在先,我岂能放过他!”春秀咬着牙,“郅儿,你闪一边去,免得姑姑刮着你!”

    “姑姑,他害人是不对,可侯爷夫人深明大义,都把人送来赔罪了,咱、咱也没伤着,是不是可以好好商量?咱有话好好说不是?”沈郅生怕春秀真的拿刀卸了孙道贤。

    孙道贤再不济,那也是宁侯府的世子,若然有罪也该是朝廷来处置,断然不能伤在春秀手中。且不管前因如何,追究起来,终究是春秀吃亏。

    “我没话说!”春秀作势要掰开沈郅。

    薄钰慌忙将包子递上,“姑姑,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不然没力气动手!”

    春秀皱眉,一大一小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

    “要不,咱先吃饭吧!”薄钰道,“账要算,饭也得吃,不能饿着自己。春秀姑姑,你都瘦了一圈了,再瘦下去怕是连刀都提不动了,还是先冷静冷静,喝碗绿豆汤降降火!”

    “是啊是啊!”阿落忙附和,“先坐下来,有话好好说嘛!”

    关毓青坐在栏杆处,嗑着瓜子喊,“春秀,你这一大早的是要血溅三尺啊?给咱们加餐吗?”

    听得这话,孙道贤“哇”的哭出声来,“娘啊,你听听这帮女人说什么?他们要吃了我啊,娘啊……我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娘……”

    “你给我闭嘴!”宁侯夫人这会倒不是开玩笑的。

    沈木兮慌慌张张的穿好衣裳出来,迈出门槛的时候腿一软,险些扑在地上,所幸被身后的人快速挟了腰,这才堪堪站住。

    略带气恼的推开他,沈木兮拢了拢衣襟,面色微白的朝着花厅疾行。

    “小妹!”夏问卿有些担心,“这……”

    “放心!”沈木兮喘口气,缓步走到春秀身边站着。

    有沈木兮在,众人便知孙道贤逃过了一劫。

    “沈大夫,你莫要拦我!”春秀道,“此番我定是要找他算账的,他害得我们好苦,差点让钟瑶把我们一锅端了!这笔账,就算到了皇帝跟前,我春秀也得摆出来算清楚!”

    沈木兮点头,如果不是沈郅的血有奇效,只怕一个个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儿了。

    “夫人,此事原就是孙世子闹出来的,春秀会激动,是因为钟瑶原就是长生门的人,若是宁侯府与长生门有所勾结,此事若是上禀朝廷,只怕整个宁侯府都脱不了干系。”沈木兮面色黢冷。

    听得这话,哭声戛然而止。

    孙道贤不敢置信的仰望着沈木兮,“你、你说什么?”

    “孙世子与钟瑶合作,难道此前就没想过,会牵连自己的父母双亲,牵连孙氏族人?与逆贼合谋,伤害离王殿下的遗孤,这等罪名,足以让你宁侯府担上谋逆之罪,万劫不复!”沈木兮冷嗤。

    孙道贤骇然,慌忙爬起来跑到母亲身边,“娘……”

    宁侯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孙道贤打翻在地,“所以说,蠢呐!你怎么胡闹,爹娘都没管过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敢跟那些乱臣贼子搅合在一起。长生门是什么东西,你也敢碰?简直该死!”

    这一巴掌,宁侯夫人还算是留了情,否则依着她的力道,孙道贤定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孙道贤捂着脸,满嘴是血的坐在地上。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这猪脑子,早干嘛去了?”春秀冷笑,到底是沈大夫能说出道理来,瞧着这龟孙子满面惊惧的狼狈模样,委实比宰了他更让人痛快。

    “离王妃!”宁侯夫人毕恭毕敬的行礼,“是我教子无方,以至于闯下如此大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宁侯府绝不推诿责任。这逆子,险些害死小公子和春秀姑娘等人,委实……我这厢给诸位赔不是,惭愧啊!”

    语罢,宁侯夫人扑通跪地。

    这倒是把众人给惊着了。

    不过,沈木兮没有去扶,只是退后两步,“消受不起!”

    说起来,宁侯夫人是长辈,她沈木兮委实受不起这一跪。可错了就是错了,若是这般错误都能被轻易原谅,来日还不定惹出什么祸来。

    “离王妃,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伤害小公子乃是重罪,贤儿万死难辞。”宁侯夫人言辞恳切,跪地磕头,“可我宁侯府人丁单薄,就这么一个儿子,宁侯府只是表面风光,实则无权无势,不过是承了世袭之恩。求诸位高抬贵手,权当是给贤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阿落与月归面面相觑,春秀皱眉瞧着,死抱着自己胳膊不放的沈郅,“松开吧!你春秀姑姑,还没狠心到……让人断子绝孙的地步!”

    如此,沈郅才松了手。

    薄钰递来一个包子,“吃点吧,咱们还是别管闲事,这两日少傅心情不好,若是再去晚了,这会可就不是跑圈那么简单了!”

    沈郅接过,“再去拿两个,赶紧走!”

    李长玄这几天被阿娜公主给折腾得,像极了炸毛的公鸡,谁都不敢招惹,一个个都乖得厉害。

    黍离不敢耽误,紧赶着送了两个小的入宫。

    夏问卿走的时候,关毓青将手中的瓜子皮塞给念秋,默默的跟在夏问卿身后离开。

    院子里稍稍空置下来,沈木兮终是弯腰将宁侯夫人搀起,“我知夫人深明大义,也知宁侯爷和您没有与长生门同流合污,但此事着实是因世子而起,所以世子……”

    “我知道!”宁侯夫人点头,“我不求原谅,能饶他性命便罢!”

    沈木兮扭头望着春秀,眸色微转,“不如这样,春秀,我把世子交给你,如何?”

    春秀一愣。

    孙道贤如同杀猪般哀嚎,“不要不要不要,娘,沈大夫,不要把我交给她……她会弄死我的!娘啊……”

    “给我闭嘴!”宁侯夫人皱眉,“王妃,这……”

    “春秀,留人性命。”沈木兮道,“能做到吗?”

    春秀招招手,与沈木兮一道走到僻静处,尽量避开宁侯夫人,“沈大夫,你这是作甚?把那龟孙子交给我,我怕我忍不住,到时候一巴掌拍死他。”

    “宁侯爷对朝廷有功,昔年保家卫国,算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虽然教子无方,但还算深明大义,所以咱不能赶尽杀绝,得给人留条根。”沈木兮解释,“可这孙道贤委实不成器,若是放出去,再跟长生门的搅合在一起,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春秀点头,“这小子,怂恿街头的痞子作威作福,在东都街头横行无忌,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我就想着,你带他去肉铺,算是管教。钟瑶被挨了阿左阿右两掌,此刻不知猫在何处,她无路可逃,说不定会重新找上孙道贤。”沈木兮低低的说着,“懂我的意思吗?”

    “知道!”春秀笑得凉凉的,“我就把孙道贤挂铺子上,看那死女人,会不会自投罗网。”

    “拢一拢这东都城的风气,也算是大功一件!”沈木兮笑道。

    春秀嘿嘿的坏笑着,“看这小子,还敢不敢,不老实!”

    孙道贤是哭着被春秀拖走的,这女人要带着他去杀猪,去卖猪肉……

    他堂堂一个宁侯府世子,竟然要当个市井小民,做个杀猪的贩子??说出去,鬼都不会相信。奈何他爹娘,就跟眼瞎了似的,任由春秀把他带走,还颇有些拍手称快之色。

    直到孙道贤被迫系着围裙,站在铺子前,他都还在想着,自己到底是不是爹娘生的?

    八成,是拾来的!

    夏礼安就在回廊里站着,方才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爹!”沈木兮行礼,因着薄云岫就在旁边的缘故,她也不敢靠父亲太近,生怕这“女婿”会突然发飙,不受控制。

    “到底是长大了!”夏礼安老怀安慰,“以前那个任性妄为,固执己见的曦儿,终究是脱胎换骨了。”

    沈木兮低头一笑,“爹,我已经是做了娘的人,自然不能与以前一般任性。曦儿长大了,亦懂得了爹当年的苦心。爹,对不起!谢谢你!”

    年轻的时候说不出口,成长以后却是没脸说出口。

    如今说出口,换来的是父女两个,释然浅笑。

    因着沈木兮放了宁侯府一马,宁侯爷夫妇对离王府感恩戴德,这份情最后终是要还的。灭族之罪,被悄悄遮掩过去,离王府何尝不是担了风险。

    “王妃,您回来了!”管家行礼,“这两日小棠姑娘和千老先生的身子恢复得极好,只是皇上那头……丞相大人和太师来请过好多回,说瀛国的使团还在东都,皇上一直不临朝也不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