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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节
    月归耷拉着脑袋回来,“没找到人。”

    “许是王妃将人藏起来了,找不到便不用再找!”黍离轻叹,“活着,已是万幸。”

    “接下来会如何?”月归问。

    黍离努嘴,“问他!”

    千面躺在床榻上,刚喝了一碗热粥,终于有了几分活过来的感觉。听得这动静,无力的摆摆手,“别想了,就当他是个牲口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月归冲上前,“王爷和王妃失踪,眼下生死未卜,你却是忘恩负义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该把你丢在茅屋里自生自灭!”

    “这可不是胡说,你没瞧见他现在就跟山林里的野兽没什么差别?”千面轻叹,“兮儿身上有凤蛊,凤凰凤凰,自然是相互吸引。剩下的,就看这凤蛊对凰蛊的影响有多大!”

    黍离不解,“影响?”

    “单纯的,将他当成鸟人罢了!”千面默默的翻个身,背对着他们,“别问了,他现在处于无法预估的境界,谁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只记住……凰蛊戾气重,又颇为邪气,谁都别靠他太近,别离兮儿太远。”

    黍离和月归面面相觑,无法预估……昨夜这般已然不得了,再恶化下去,那得是什么样?

    连千面也说不好,毕竟当初谁都没能单独豢养过凰蛊。

    按理说,凰蛊会吞噬薄云岫,让薄云岫血尽而亡。

    可看现在的情形,凰蛊与薄云岫相持不下,于是乎凰蛊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反而不急着让薄云岫死,而是开始了侵蚀、吞噬,终达到彻底融合的结果。

    如何是好啊?

    一梦醒来,沈木兮竟是回到了原来的破屋内。

    千面已经离开,为了避免离王未死之事外泄,黍离撤了所有的人,眼下周遭安静得很。

    清晨的竹林,颇有几分岁月静好之美,有鸟语,有虫鸣,夹杂着风吹过树梢,竹叶落下的沙沙声。

    沈木兮扭头望着窗外,晨光从郁郁葱葱的竹林梢,斑驳落下。

    若是能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薄云岫仍压着她,她挣扎了一下,几欲推开他,奈何却被他箍得更紧。

    “薄云岫,别闹了!”她呼吸微促,“天亮了,我若再不回去,大家都会担心。你且在这里待着,夜里我再来寻你可好?”

    可这人睁着眼,好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这么目不转瞬的盯着她。

    “乖!”沈木兮试着去哄他,“把胳膊放开,把腿挪开,然后乖乖的睡觉,待会我就让黍离来照顾你,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额头的伤,昨夜还结着痂,今儿竟已掉落,可见他自身的愈合能力有多强。数日未见,除却额头上的伤,薄云岫面上的血痕都消失了。

    “你的伤……”愈合得可真快啊,比她当初的凤蛊重生,速度快多了,难道是因人而异?因着他身强体健,所以凰蛊比之凤蛊更甚?

    只是这疤痕处蔓延出的红丝,让这张重现的绝世容颜,平添了几分妖冶之色,尤其是他现在看人的眼神,满是邪惑之色,真真算得上魅惑众生。

    “你、你莫这般看我!”沈木兮有些心虚,面上有些微微的红。

    外头晨光微亮,屋内仍是阴暗。

    窗外的光与室内的暗,相互交叠,融于他身,亦正亦邪之态,让人只一眼便仿佛被勾了魂,摄了魄一般。

    “薄云岫?”她嗓音低哑,“你放开我好不好?”

    他满面妖冶之色,双手抵在她的面颊两侧,幽幽的盯着她。

    “薄云岫?”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前,轻声哄着,“我们玩个游戏吧,你放开我,我……唔!”

    眉睫骇然扬起,眼前的一切瞬时变得模糊不清。

    沈木兮有些慌,不知他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伸手胡乱的摸着,终是搭上了他的腕脉,在薄云岫的体内,有诡异的气劲乱窜,好似相互制约,又好似相辅相成,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她不知该如何帮他克制,唇上被碾得麻木。

    “薄、薄……”

    她终是说不出成句的话来,口中只剩下破碎的吟婀。

    此前他理智尚存,虽然得寸进尺,却也不到凶狠的地步。可现在全然不是如此,除了掠夺,还是掠夺。似乎只是出自动物的本能,而不是他作为薄云岫,对薄夫人的温柔以待。

    如一叶扁舟,随波逐流;于狂风骤雨中,粉身碎骨。

    沈木兮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他最后的嘶声中……

    问柳山庄。

    “我娘为何还没回来?”沈郅瞧着日落,皱眉望着黍离。

    黍离躬身行礼,“公子莫要担心,王妃不会有事!”

    王妃只是和王爷在一起,大概是太久没见,所以想多待一会吧?王爷和王妃还真是苦命鸳鸯,好日子才没过多久,就成了这般模样。

    两个人只是单纯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就这样难呢?

    “为何?”薄钰不解,“人不在离王府,也不在问柳山庄,那又会在哪?”

    黍离一时半会的也不好应答,只得搪塞道,“月归跟着,不会有事。”

    事实上,月归压根没找到人。

    巡城司的人都撤了回来,连离王府的人都撤了,唯留下些许暗卫,由月归带着,搜遍了整个林子。奈何月归委实没料到,薄云岫会带着沈木兮,回到原来那个破屋里待着。

    一番折腾下来,月归连沈木兮的影子都没找到。

    “你莫担心!”薄钰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姨娘不会有事的。”

    “按理说师公都找到了,也该回来了!”沈郅抿唇,“你们是不是还有事瞒着?”

    黍离连连摇头,“卑职不敢!”

    不敢?

    “钟瑶的事情处置得如何?”沈郅问。

    东都城内已恢复了正常,巡城司和宫中侍卫皆已撤离。

    “盯着呢!”黍离应声,“不过她近来同宁侯府的世子,似乎……有所交涉!”

    脚步赫然顿住,沈郅与薄钰齐刷刷的扭头望着黍离,俄而两小只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孙道贤护着她?”薄钰嗤然,“不会吧?宁侯爷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算得上是铁铮铮的汉子,怎么着也不会跟长生门的人有所瓜葛。”

    “长生门的人,多数被我母亲关在了大牢里,现下还没来得及处置。”沈郅犹豫,“钟瑶是来营救他们的?又或者,当初伤害春秀姑姑的人……”

    薄钰瞪大眼睛,“莫非就是孙道贤指使钟瑶,去伤害春秀姑姑?我明白了,还记得前些日子宁侯夫人的事儿吗?春秀姑姑大答应这门婚事,于是他们恼羞成怒!定然是这样,绝对错不了!”

    因为伤了颜面,所以要杀人,倒也说得通。

    “除此之外,钟瑶没什么异常吗?”沈郅问。

    黍离摇头,“暂时没有,公子若是要收网,卑职马上让人把她拿下!”

    见着沈郅犹豫,薄钰眉心紧蹙,“这钟瑶不知是什么目的,竟然跑到东都自投罗网,若说她是刻意来对付春秀姑姑,委实不太可能。这些人心狠手辣,所觊觎的,不可能是这等蝇头小利,私相报复。”

    “师公回来了,和小棠姑姑一样身受重伤,这里头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沈郅心下微沉。

    现在轮到娘去而不返,到底怎么了?

    蓦地,前头传来几声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春秀的厉喝,“你给我站住!”

    “姑姑!”沈郅撒腿就跑。

    “小公子!”

    “沈郅!”

    孙道贤在前面跑,春秀在后面追,大街上被闹得人仰马翻的,一个个赶紧闪身让开,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有本事你给站住,有本事你别跑!”春秀高喊。

    孙道贤绕个弯,直接跑进了巷子,“你以为我是傻子,不跑,不跑等着被你揍死啊!”

    “臭小子,你最好别让我逮着你,否则我一定揍死你!”春秀算是弄明白了,这些日子总有人寻她的麻烦,敢情都是孙道贤这龟孙在后头捣鬼。

    今儿好不容易逮着他跟那些痞子训话,若不把孙道贤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她就不叫春秀!

    孙道贤哪敢停,没命的往前跑,只看着春秀捋了膀子,就能想象这胳膊抡过来的时候,自己这英俊的脸,定会一拳凹进大半边。

    不跑,等死!

    下一刻,春秀猛地刹住脚步,“钟瑶!”

    “好了好了,你总算出现了!”孙道贤捂着砰砰乱跳的心窝,“这里交给你,替我教训教训她!”

    钟瑶冷眼睨着眼前的春秀,“杀了你,沈木兮会不会难过?”

    春秀退后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跟着沈木兮来东都的,她待你宛若手足,我杀不了她,若是杀了你,她应该会很难受吧!”钟瑶慢悠悠的抽出腰间软剑,“沈木兮以一己之力,重创我长生门,擒了洛南琛,逼得阁主不得不离开东都,去找荒域之墓,这一笔笔账,理该算回来!”

    “你们杀人无数,作恶多端,沈大夫那是替天行道。长生门素来心狠手辣,你却还要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真是可笑之极!”春秀咬着牙,慢慢摸上后腰的杀猪刀。

    孙道贤你个犊子,原以为你是怂包蛋,没想到还是个睁眼瞎!

    “我已经没办法力挽狂澜,但是……”钟瑶挑眉,“沈木兮也别想好过!”

    刹那间,钟瑶软剑在手,直逼春秀而来。

    春秀着实没想到,自己身后还跟着离王府的暗卫,她这厢刚拔出刀,暗卫已经飞身而起,落在她跟前,直扑钟瑶而去。

    “姑姑!”沈郅喘着气儿跑进来,一把拽住了春秀的手,“姑姑,快走!”

    春秀点头,钟瑶摆明了是杀她,这时候还是莫要逞强为好,“走!”

    孙道贤瞧着形势不对,眼见着春秀和沈郅朝巷子外头走,心下一紧,赶紧冲过去,“等等我!”

    “王八羔子!”春秀揪着孙道贤的耳朵,“你丫……”

    钟瑶赫然腾空,拂袖间有青色的粉末随手洒出。

    “公子!”黍离第一反应是扑向沈郅。

    然则沈郅,则是快速将薄钰摁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是始料不及的。

    黍离速度虽快,却没料到沈郅会突然折开。最倒霉的是孙道贤,被春秀拎起甩了出去,却也因此避开了粉末的侵袭,堪堪避开一劫。

    外头的人冲进来时,粉雾已散,钟瑶已不知去向。

    黍离和春秀倒伏在地,唇色发黑,而小公子沈郅,则将薄钰护在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