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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
    “哪能啊,郅儿心善,不屑这种手段。”春秀笑嘻嘻的说,“这种挑拨离间的事儿,我可看过不少热闹,又在茶馆里听了不少,学得七八成。”

    “你是说……”阿落揉了揉鼻尖,“可莫把沈大夫和小公子搭进去。”

    “放心呗,我又不是那女人,心狠手辣没心肝!”春秀姿势娴熟的嗑着瓜子,瞧着沈郅吹着汤包,喂着薄钰。姑奶奶宝贝的郅儿,是你们说害就能害?说对不起,就能没关系的?门都没有。

    薄钰这笔账暂且搁着,不能和一个傻孩子计较,但是魏仙儿三番四次的要弄死沈木兮,春秀可不答应。

    沈木兮不晓得的是,近段日子春秀一直在城内晃悠,说是到处见识见识,偶尔出入茶馆的,实则一刻也没闲着。除了青楼,什么酒坊、赌坊、茶馆……她都去溜了一圈,街头的小流氓都认识大片!

    春秀不识字,可脑子还算灵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与东头的猪肉铺子老板熟络了,回头就帮她介绍了贩子,若是她来日想开个铺子,还能帮着说说。

    可春秀不想离沈木兮太远,寻思着该怎么倒腾才能两全其美。

    “春秀?”沈木兮连唤了两声,“你发什么愣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哪能!”春秀捋起膀子,“壮实着呢!沈大夫,我想重操旧业,可是不知道怎么倒腾,你能帮我看看吗?这事还是得你帮衬着,读书人到底见识广,我怕我这一露头,万一被骗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沈木兮笑了笑,“这还不容易,大堂对街的门口,你摆个肉摊子,夜里收回来,就搁在大堂里,反正白日里虽有病患往来,夜里却是空着的,让掌柜和伙计帮忙,腾出个位置给你专用便是。”

    “这哪成!医馆里搁着猪肉摊子,万一让人瞧见……”春秀压了压嗓子,“万一被王爷那个醋坛子晓得,不定要怎么拆了我的骨头。”

    “那便让他来找我算账!”沈木兮可不怕薄云岫找茬。

    春秀腼腆的笑着,“他哪敢。”

    “交给我!”沈木兮也知道,春秀是闲不住的,来东都这段日子,让她接送沈郅,其实就是想让她打发时间。春秀在医馆里待不住,回来就到处逛,也是该找个活计。

    人总要为自己活下去,才算踏实,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领着薄钰回去的路上,天色沉沉,瞧着夜里怕是要下雨,经过那条巷子口的时候,薄钰忽然浑身剧颤,整个人都挂在了月归身上,仿佛是害怕到了极点。

    “我来吧!”春秀伸手,将薄钰从月归怀里抱过来。

    沈郅拽了拽春秀的袖口,“姑姑,你让他下来,我牵着他走。”

    “可以吗?”春秀望着沈木兮。

    沈木兮点点头,“也好!看着点就是。”

    沈郅牵着薄钰的手,只觉得薄钰的手冰凉,一个劲的往他身上凑,连看都不敢看那条漆黑的巷子,那是他此生最大的阴影所在。

    “你别怕!”沈郅小声的说,轻轻拍着薄钰的肩膀,“我会陪着你走过去,一条巷子有什么可怕,要知道好多人的心,比这个可怕多了。光明正大的人,不怕黑!”

    薄钰呼吸急促,一手握着沈郅的手,另一手则箍紧了沈郅的胳膊,边走边颤,整个人看上去很慌乱无助,连春秀看着,都觉得心生不忍。

    “看人家这娘当的……都把孩子折腾成什么样了?”春秀愤愤的嘀咕,“真不是个玩意!”

    “春秀!”沈木兮摇摇头,“以后这话莫要再当着孩子的面说,知道吗?”

    春秀撇撇嘴,“亲娘还不如你这个仇人来得仁厚,也不知是什么世道!罢了罢了,还是我家郅儿好,又乖又聪明,还特别善解人意!”

    “春秀姑姑教得好!”沈郅回头便冲着春秀夸。

    这一夸,夸得春秀眉开眼笑,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夜里吃过饭,沈木兮与阿落筹备着给薄钰泡药浴,春秀则带着沈郅在院子里玩耍消食。

    墙外忽然“哎呦”一声,春秀第一反应就是拔了别在腰后的刀,护在沈郅前面,院子里不算太黑,挂着花灯尽显昏黄之色。

    “春秀姑姑,你莫紧张,毓青姐姐肯定不会爬墙,府内之人也没胆子这么做。”沈郅面色平静,这是离王府,尤其是问夏阁。离王府内的人,乃至于管家都不敢轻易的踏入,除非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听沈郅这么一分析,春秀想想也对,“那会是谁?”

    “谁不怕王爷?”沈郅问。

    春秀掰着手指头,“这就容易多了,太后不怕,皇帝也不怕,还有你娘!沈大夫在房内帮着薄钰泡药浴,肯定不能出现在这里,太后那老太婆忙着跟疯女人合计什么鬼主意,肯定不能来这儿。”

    顿了顿,春秀慌忙收了刀,“皇……皇帝?”

    “嘘!”沈郅勾勾手,示意春秀不要喊出声来,一大一小蹑手蹑脚的跑到院门口张望着。

    果不其然,院门口围着一堆人,离王府的暗卫齐刷刷的现身,堵住了问夏阁的大门,饶是皇帝也不让进,否则王爷怪罪下来,他们这帮人都得被流放边关吃沙子。

    “好你个薄云岫,你有种,你有种!”薄云崇双手叉腰,袖口高高挽起,一旁的丁全还在快速拍着皇帝的衣摆,仿佛是沾了脏秽。

    沈郅扭头望着春秀,“姑姑,皇帝要爬墙?”

    “暗卫不敢动皇帝,可皇帝始终是皇帝,王爷下令不许任何人进门,没说不许爬墙。”春秀指了指一旁的墙,“走,姑姑带你去墙头看热闹去。”

    沈郅连连点头,瞧准了位置,被春秀送了上去,挂在了墙头位置。

    外墙上,从善猫着腰,薄云崇踩着从善的脊背扒拉着问夏阁的墙,墙不算太高,可也不矮,别看皇帝喜欢胡闹,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实际上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

    从善使劲的托着皇帝上去,“皇上,您可站稳了!”

    丁全在薄云崇身后拦着,没法子,自打太后在离王府闹过之后,皇帝来了离王府都只能带亲卫,也就是丁全和从善,其余人等一律在府门外候着。

    薄云崇奋力的扒着墙头,“再高点,朕就可以……翻过去了!朕的小棠棠,朕来了……”

    “哇!”沈郅冷不丁探出头。

    刹那间刺耳尖叫,紧接着是沉重的闷响,以及……震耳欲聋的哀嚎声,“谁!哪个兔崽子敢吓朕……哎呦,朕的腰啊,薄云岫,你大爷!”

    丁全被砸得差点喊不出声来,可皇帝比他喊得更惨,临了临了的,丁全哭丧着脸,“皇上,您都压在奴才身上呢……”

    皇帝压根没摔着,从善反身便拽了一把,于是乎丁全毫不犹豫的当了凳子,被皇帝一个屁股蹲压在地上,半晌喘不上气来,差点憋死。

    “闭嘴!”薄云崇翻个白眼,“朕喊得惨一点,沈郅那小子肯定能心软。”

    丁全和从善满脸黑线,他们家皇帝陛下又要开始登台表演了!!

    “哎呦,朕的腰快断了……疼死了,快,快来人扶朕一把,朕……”

    沈郅倒是没吓着,虽然没听到外面三个人嘀咕什么,但皇帝这性子,他相处了几次倒是摸了个大概,八成是觉得自己年纪小,容易骗,所以这会嚎得要多惨有多惨。

    “你把皇帝怎么了?”春秀忙问。

    沈郅落地,不屑的嗤嗤两声,“外头唱戏似的,姑姑不都听见了?”

    “皇帝此前挨了打,现在又摔了,会不会真的脑子坏掉了?”春秀问,转而担虑的望着沈郅,“万一扣在你头上怎么办?太后这般不讲道理,生的儿子八成也是个蛮横的。”

    “我现在放他进来,回头王爷得吃了我娘!”沈郅双手环胸。

    春秀不明白,“为何?”

    “都以为咱们仗着我娘才敢擅自做主。”沈郅撇撇嘴,听着外头这刺耳的嚎叫,皱眉捂住了耳朵,“叫得好大声!”

    春秀笑了笑,“跟杀猪声比,还是逊了点。”

    “沈郅!”薄云崇在外头喊,“朕好歹帮过你,帮过小兮兮,你就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对待朕?朕的命好苦啊……沈郅,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东西,没心肝啊……哇,朕真的好惨啊,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朕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也教老天爷长长眼,一个雷……”

    “皇上皇上,别嚎了,人来了!”丁全慌忙拦住薄云崇,毒誓可不敢随便乱发,万一真的一个雷劈下来,劈歪可就惨了。

    薄云崇装腔作势的抹眼泪,瞧着面黑如墨的沈郅,“不得不说啊,在离王府待得久了,这副黑脸的模样都跟薄云岫一模一样。”

    沈郅印堂发黑,“皇上应该撞上去,如此我才能以救驾之名,带着皇上进门。”

    听得这话,丁全真当去摸了摸墙壁,“皇上,这墙太结实!”

    薄云崇一脚过去,“滚!”

    回回都对脑袋出手,真以为他这个皇帝是傻子吗?万一真的撞傻了,他怎么完成人生大事?

    丁全被踹了一脚,一头撞在了墙上,疼得脸色都变了。

    “你们什么事?”沈郅问。

    薄云崇笑嘻嘻的问,“小郅郅,朕问你一句话,你得老实回答。你家小棠姐姐去哪了?能不能帮朕找到她呢?只要能找到,朕一定重谢!”

    “她不在离王府,没跟着我娘。你去医馆等着便罢,许是运气好,等个一年半载的能见着一面!”沈郅掉头就走。

    “哎哎哎,除了医馆呢?”薄云崇可不傻,上次就是在医馆见着步棠的,如今步棠被薄云岫赶跑了,她肯定不会再去医馆,免得再遇见他。

    “皇上会飞吗?”沈郅问。

    薄云崇一愣,老老实实的摇头,“朕没有翅膀!”

    “可是小棠姑姑会飞哦!”沈郅勾唇一笑,“等皇上学会了飞,再来找人吧!”

    “沈郅!”薄云崇歇斯底里,“朕要见你娘!”

    “你就不怕被王爷丢出去?”沈郅往院子里走去。

    薄云崇想了想,“舍得一身剐,也要把小棠找回来!”

    因为是沈郅带头,暗卫岂敢拦着,王爷都说了,谁都不能碰沈家这位小祖宗,上回这位小祖宗领着关侧妃爬墙头,王爷连半句苛责都没有,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惹不起!惹不起!

    “薄云岫那混账东西,打理起院子倒是挺有一套,弄得跟女儿家的闺阁院子似的,这么懂得享受。”薄云崇左顾右盼的“你娘在哪?”

    “你最好别打听我娘在哪,还是乖乖坐在花廊里等着吧!若是随便乱逛,万一你那火爆脾气的弟弟回来,会把你挂在墙头的。”沈郅翻个白眼。

    说句实话,薄云崇还真是有点怕了薄云岫,毕竟这小子素来不讲情面,早些年是活腻了的缘故,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如今就跟护犊的老母鸡似的,见谁都啄,尤其是靠近沈木兮的。

    想了想,薄云崇乖乖坐在了花廊里,“要下雨了!”

    “春秀姑姑,烦劳转告我娘一声,就说有人来找小棠姑姑。”沈郅冲着春秀使眼色。

    春秀大了个手势,紧赶着就进了竹林。

    “小棠真不在啊?”薄云崇试探着问。

    沈郅盯着他,人是他带进来的,可不得防着嘛,万一出什么事,王爷怪罪下来,遭罪的又该是娘亲。他可不想连累母亲!

    “你既不信,为什么还要问?”沈郅反唇相讥。

    薄云崇,“……”

    这孩子嘴皮子真厉害,倒是随了沈木兮。

    “小棠平时会去哪?”薄云崇又问。

    沈郅面不改色,“她会飞!”

    薄云崇满脸黑线,“……”

    自己都这般年纪了,还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薄云崇想想都觉得头疼,还好不是自个的娃,否则这孩子长大了稍稍动点心思,都能玩死老子?!

    “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薄云崇冷着脸追问。沈郅认真的想了想,“她不喜欢你!”

    薄云崇,“……”

    这么实诚的孩子,让人好气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