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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魏仙儿虽为妾,可离王府无正妃,她主持离王府内务多年,可见在薄云岫的心里,有着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连鸳鸯佩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在魏仙儿手里,沈木兮已无话可说。

    犹记得当年薄云岫说过,只留给此生唯一的妻。

    沈木兮面如死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会,忽然又想通了,都过了那么多年,不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吗?现在,又计较什么呢?

    罢了罢了,随风去吧!

    思及此处,沈木兮再也不肯多看薄云岫一眼,这帮子离王府的人,都是戏精上身,她不想搭理也不想再说什么,只要能放了沈郅放了春秀,她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王爷当年说过,不会让我们母子受一点点委屈,现如今这话可还作数?”魏仙儿泪流满面。

    薄云岫眉心微皱,“自然作数。”

    “请王爷为钰儿做主!”魏仙儿捏紧手中的鸳鸯佩。

    “来人!”薄云岫音色冰凉,昏暗中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把……”

    沈木兮忽然就跪了下来,“此事皆因我而起,请王爷杀了我,彻底斩断根源,如此便无需离王妃母子再担惊受怕!”说完,她狠狠的磕了个头。

    沈郅瞪大眼睛,他没想到自己闯的祸,竟会关乎母亲的性命,“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跟母亲和春秀姑姑都没有关系,求王爷放过我娘和春秀姑姑,所有罪责沈郅一人承担!”

    黍离投来赞许的目光,小小年纪颇有担当,着实不错。

    “不对,这事是我闯的祸!”春秀被压得死死的,喘着粗气扯着脖子高喊,“你们要杀就杀我,否则……小子,老娘早晚要报仇的!”

    “爹!”薄钰哭嚎,“你听听,她还要杀了我!爹,我好怕,爹你救救我!”

    薄云岫面黑如墨,登时冷喝,“都给本王闭嘴!”

    四下登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夜风呼啦啦的垂着,这样的季节,竟好似有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吓得众人皆缩了缩身子,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呵,都觉得死能解决一切是吗?”薄云岫眸光利利,视线无温的掠过跟前众人,吵得他脑仁疼,恨不能都一棍子打死作罢,“好,本王成全你们!”

    只听得“咣当”一声,冷剑被丢在地上。

    薄云岫眯起危险的眸,微光烛火摇曳,那双幽邃的瞳仁里,未有半点光泽,凌厉得让人心惊胆战,拂袖间负手而立,音色沉沉如刃,“谁先来?”

    黍离急了,这可闹大了,要见血吗?

    魏仙儿自然是不敢的,做戏归做戏,要来真的她可不敢。这条命还得留着,岂敢就这样抹脖子,太不值得。何况沈木兮对她的威胁,还不到假戏真做的地步,谁知道王爷是什么心思?!

    春秀被摁着,沈郅被扣着,当然拿捏不得。

    “我来!”沈木兮爬起来就去抓剑。

    薄云岫杀气腾腾,一脚踹飞她手中的剑,二话不说便将她扛在了肩头,在众人一脸懵逼,不知剧情为何突然逆转的情况下,沈木兮被扛进了房间。

    魏仙儿咬着后槽牙,捏着鸳鸯佩的手,骨关节都咯咯作响。

    屋子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房门被用力打开,沈木兮气冲冲的从屋里跑出来,发了狠的冲向挟持沈郅的侍卫,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沈郅趁势身子一蹲,从剑下钻了出来。

    母子两个就这地上死压着春秀的侍卫好一顿胖揍,将春秀拉了出来。

    沈木兮喘着粗气,“我多少年没打过架,但不代表我就好欺负!你们是达官贵人又怎样?我沈木兮光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们就来真格的。”

    “好!”魏仙儿站起身,薄钰一下子窜到她身边。

    母子对母子,也算是势均力敌。

    “这件事,是孩子之间的打闹,我身为王爷的女人,理该大度,不该与你们这等身份之人计较。”魏仙儿退了一步,事到如今,她若是再步步紧逼,势必会惹薄云岫难堪,到时候生出厌恶,就不好收拾了,“但是她呢?这女人可不是孩子,仗势欺人,这怎么算?”

    春秀哑然,沈郅也说不出话。

    却听得沈木兮干笑两声,凉飕飕的盯着魏仙儿,“我家春秀只是看着块头大了点,实际上年纪还小。她母亲离世之前委托我多加照顾,我当她是自己的孩子,侧妃娘娘难道真的要跟孩子计较吗?”

    黍离一口咬到舌头,这么大块头还是个孩子?也亏得沈大夫说得出来。想了想,连自家王爷都不管了,他这当奴才的应该离得远点,免得到时候邪火烧身,把自个栽进去。

    思及此处,黍离不动神色的往后退,手轻轻挥了挥,一干侍卫皆压着脚步,悄悄退下。

    魏仙儿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指着春秀,“沈木兮,你当我眼瞎吗?她是孩子吗?”

    “秀儿?”沈木兮温柔轻唤。

    沈郅悄悄扯了扯春秀的袖口,压着嗓子道,“快喊娘。”

    春秀瞪大眼眸,又见着魏仙儿气得半死的样子,忽然绷直了身子,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娘!”

    喉间登时浮起难掩的咸腥味,魏仙儿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好在有宜珠快速搀扶,这才稳住了身形,却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里不是东都,只要薄云岫不管,她魏仙儿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魏仙儿只能忍,忍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娘?”薄钰跺着脚,眼眶通红,看着沈木兮三人安然离开,“难道就这么算了?为什么爹不疼我?为什么爹不护着我?我不是爹唯一的孩子吗?难道沈木兮真的比我重要?娘?为什么?”

    魏仙儿低眉望着手中的鸳鸯佩,嘴角里挤出一丝冷笑,“钰儿乖,从今天起你不许跟他们起冲突,必须躲着避着,看到他们就会很害怕,知道吗?娘的钰儿,一定能做到的。”

    薄钰愣愣的盯着她,“娘?”

    “这儿不是东都,皇奶奶不能为你做主,皇伯伯也不能为你做主,但如果沈木兮跟着我们回到了东都,你觉得皇奶奶和皇伯伯是疼你呢?还是疼她沈木兮?”魏仙儿抚过儿子红肿的面颊,目光狠戾,“记住这疼痛的感觉,一定要记住了!”

    薄钰恍然大悟,“钰儿明白了!”

    忽然间,有信鸽落下,魏仙儿大喜。

    第38章 不要脸的蹭吃 为 纳兰雪儿 马车加更2

    信鸽传递了什么消息,谁都不知道,不过薄钰知道,能让娘如此高兴,定然是好消息。至于是什么好消息,宜珠倒是清楚,只是事关重大,不敢开口罢了!

    房内。

    黍离蹙眉望着王爷脖颈上的抓痕,不由的提了一口气,慎慎的低问,“王爷,要不要卑职去问沈大夫拿点药?您这伤……”

    薄云岫一个眼刀子横过来,惊得黍离当下闭嘴不敢言,只道还好没伤在脸上,毕竟脸还肿着,再来点抓痕,那可就热闹了!

    “你真是愈发出息了!”薄云岫冷然,“长生门的事查出来了?”

    黍离扑通跪地,满心委屈,“请王爷恕罪。”

    “那还杵着作甚?”饶是最贴身的亲随,薄云岫若是翻起脸来,亦是不留情面。

    “卑职这就去!”黍离慌忙退出去。

    房门合上,薄云岫摸了摸自个脖颈上的伤,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脸上的伤还没好,脖子上又添三道血痕,再下去估计要把他挠成筛子了。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枚药丸塞进嘴里,虽然不能消痕,但不至于让伤口发炎红肿,能好得更快点。

    不然他一介王爷,让人看见身上带伤,来日如何律下?

    只是有件事,他应该早作防范了!

    一屋子,除了春秀,皆是身上带伤。

    “还疼吗?”沈木兮摸着儿子的小脸,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赶紧取了膏药轻轻擦着,“这膏药清凉止痛,过会就彻底消肿了,你莫怕!”

    “有娘和春秀姑姑在,郅儿什么都不怕!”沈郅吃吃的笑着,“娘,你刚才好威武!”

    “霸气!”春秀笑道,“对了,陆公子呢?”

    “不知道!”沈木兮摇摇头,随手放下膏药,“我被抓回来的时候,薄云岫没有对陆大哥下手,不过以我对陆大哥的了解,他不会甘休的,一定会回来。只希望他不要再来找我,离王府这深坑,我一人坠入便罢,无谓再添他受连累!”

    这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刘捕头的声音,“沈大夫,沈大夫!”

    春秀赶紧去开门,愕然愣在原地,怔怔的回望着沈木兮,“来不及了!”她身子一闪,陆归舟一瘸一拐的进门,瞧着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怕是一路瘸着腿追回来的。

    “你怎么回来了?”沈木兮骇然,“不知道这是龙潭虎穴吗?那些人可能还在找你,你这不是自投罗网?”

    “你都能回来,我为何不能?”陆归舟坐下,“请我喝杯水吧,我走得急,渴了!”

    沈郅忙不迭倒了杯水递上,“陆叔叔,你的脚……”

    陆归舟眉眼温和,“无妨,只要你们能安然无恙,就算废了我这双腿又能如何?”

    他脚上有伤,回来的路上不敢停留,早已伤口开裂,鲜血染红了鞋袜,此刻真真是触目惊心。可即便如此,迎上沈木兮微红的眸,他依旧满是温暖之色,如清风朗月,如春风和煦,没有半点陈杂,“男人身上带点伤是很正常的事,出门在外的,哪能没有磕着碰着?小事!”

    “刘捕头,帮个忙!”陆归舟笑了笑,身上的衣衫早被冷汗浸湿,他伸手掸去额头的汗,“帮我打盆水,我洗一洗再上点药。兮儿和春秀都是女儿家,恐多有不便!”

    “好!”刘捕头点头,“我让人把知书给你叫回来,晚上你就住隔壁,也能跟沈大夫有个照应!”

    “多谢!”陆归舟抱拳作谢,无论何时,礼数不可废。

    一盆温水洗脚,鲜血在水中蔓延开来,陆归舟疼得眼睛都红了,身子绷得生紧,紧抓着双膝的指关节泛着骇然的青白之色。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沈木兮,生怕自己忽然会疼得叫出来,只能死死的撑着。

    “如果疼,你就叫出来!”沈木兮不忍,手中拿着膏药,“我是大夫,我知道……”

    “没事!”陆归舟打断她的话,冷汗涔涔而下,笑得唇瓣轻颤,“这点疼,忍得住!我这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过,你不知道,早些年没遇见的时候,我还摔断过胳膊,疼了好几日才找到了镇子里的大夫,那时候伤口都愈合了,大夫只能重新掰断骨头,再重新接续,那滋味才真的终身难忘!眼下,这、这算什么!”

    她知道,他是在刻意让她分心,也是在让她放心。

    相处这么多年,陆归舟是什么性子,她当然很清楚,从来都是为他人着想,温润得如同璞玉,让人相处起来格外的舒服。

    知书从外头进来,乍见脚盆里的血,“哇”的一声就哭了。

    惊得春秀捂着心肝跳了一下,“哎呦,你要吓死我啊!哭都不打声招呼?你家公子没事,但你这么一哭,反而弄得大家都不好受,赶紧擦掉眼泪,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你公子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儿?”

    “就因为公子弄成这样,我才伤心嘛!”知书蹲在地上,捋起袖子就轻轻擦拭陆归舟的脚,看着斑驳的血痕,这厮便哭得更加伤心了,眼泪吧嗒吧嗒往脚盆里掉。

    “别哭了!”陆归舟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这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快不行了呢!”

    知书愣了愣,狠狠擦去眼泪,“公子会长命百岁!”

    陆归舟面色苍白的笑了笑,“真是没出息,动不动就掉眼泪。”

    “知书,这是膏药,待会你帮陆大哥上药,等膏药干了再缠绷带固定。”沈木兮将膏药放在桌上,“我去开个方子,到时候内服外敷,能好得更快点。顺带,给你做点吃的!”

    陆归舟喘着气,“不用麻烦了,弄点馒头什么的填一填肚子便罢,你身上也不痛快呢!我不打紧的,别忙了!”

    “你歇着吧!”沈木兮掉头出门。

    “陆叔叔,我去给娘搭把手。”沈郅道。

    陆归舟点头,“郅儿长大了,真懂事!快去!”

    春秀自然是要跟着沈郅的,转身也跟着去了,屋子里只留下陆归舟主仆二人,死里逃生,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场历练。

    “公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书问。

    陆归舟面色微沉,“可能是那些人找来了,都躲到了这儿,竟还是没能躲过,难道真的时也命也?”

    “公子,您在说什么?”知书不解。

    陆归舟轻叹,“知书,我叮嘱你一些事,你务必要记在心里,顺便帮我给东都送封信,该交代的该安排的,我都会写清楚。以目前的情形看,躲是绝对躲不过去了!”

    “公子?”知书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觉得有点害怕呢?”

    “有什么好怕的?”陆归舟将双腿抬起,咬着牙搁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