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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姑娘,你不用心疼奴才, 奴才能带得过去。”福满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一脸傻气。

    江婉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福满, 有些怀疑将让他去做书童到底合不合适。

    夏岚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将福满的头都给打歪了,“姑娘还用得着心疼你?少爷去读书的,又不是去游玩的, 带这么些东西也用不上。你是去也不去,不去我替你收拾。”

    她快比福满高出一个头,手劲也大, 福满也不敢反抗,委委屈屈地开始将东西又收拾了一遍。

    江婉容让晴安她们看着,自己则走到里面。

    江乔辞身上的伤还有些严重,趴在床上修养着,见到她来咧嘴笑,“福满也是怕我过去不习惯,你别怪他,按照你说的来办就是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些无赖,一张脸仍旧是稚嫩的,也没受过什么挫折。

    明明是她先想到要将他送到麓山书院,可也是她先开始不舍得起来,“你确定这么早过去可以?若是想多带上几天也不是不行,让人去书院打声招呼就是。”

    “不用了,早晚都要过去,又何必在乎这么几天的时间。”他直接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凑到江婉容面前,“你要是真的心疼我,等有空闲的时候,你记得去看看我。”

    “这自然会的,在外面可不比在家里,你得仔细注意着,与人来往也要注意分寸。”她明明年纪也不大,却不知不觉变得啰嗦起来。

    她看向少年,不知不觉中他已从儿时的稚童模样,到今天初具成年人的硬朗,止住话头,不由感叹一声:“我们乔哥儿已经长大了。”

    江乔辞抿唇,突然说,“姐,有些事情我知道的。我……我不会去拦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以后,就换我来照顾你好了。”

    知道什么?这府里乱七八糟的事情?

    江婉容也没想到他忽然会说这样的话,就愣住了。她也没有去追根问底,淡淡将话题给揭过。

    “那我就等着你。”

    ——

    将弟弟送走之后,江婉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才有空收拾起院子里的牛鬼蛇神。不过这一阵子李氏都安静的很,背地里的那些小手段也没了,甚至见面的时候还能心平气和地同她说上两句话。

    江婉容可不相信李氏是突然之间改了性子,只当李氏在背后酝酿着什么大招专门害她。不过她也没有过于着急,静心等着李氏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果不其然,在一日上午,李氏突然将她和江婉媛姐妹突然叫去了前厅。江婉容当时正在染指甲,去得晚了些,恰好和同样姗姗来迟的江婉媛撞上。

    江婉媛失忆倒是失忆的彻底,完全忘记了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摩擦,还欢喜地凑上来打招呼,“长姐,前几日娘亲给了我不少首饰,有几样我瞧着上次你会喜欢的,便留了下来,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江婉容停下脚步,偏过头去看她,眼尾上挑,慢声说着:“你以前可是最喜欢首饰,别人连碰都不让碰,怎么突然送给我?”

    “以前?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江婉媛有些沮丧的低下头,细眉微微蹙起,样子倒是和她妹妹江婉清有些神似,情真意切地说:“那日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后来也是我对不住你,我一直想找机会道歉。”

    “呵。”江婉容冷笑一声之后,也没有理她,直接往前面走去。

    前厅有不少人在,除了府里的那几位,还多了一个月牙白色长袍的少年。少年个子不算高,模样还算是周正,只是一双眼睛有些小。看见江婉容走进来时,他的眼前忽然一亮,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子看。

    江婉容也朝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就像是不知名的汁水黏在皮肤上,让人觉得浑身恶心,她微微蹙起了眉头。

    少年却会错了意思,只手打开手中的折扇,摆了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动作。

    李氏察觉到这点小动静,心里骂着李阑瀚果然是小门户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却又不得不欢喜地介绍着:“这是我娘家的侄子,名叫李阑瀚,也是你们的表哥。他书文自是好的,现到京城来参加科举,看能不能谋取个一官半职。”

    江婉容没有理会她,行了一个礼之后,就站在一旁将自己当做隐形人。

    老夫人向来是喜欢读书人,所以李氏说李阑瀚一时找不到住所,要在侯府住上一段时间的时候,就直接答应下来,“都是亲眷,你不必过于客气,若是缺了少了什么,只管让你姑姑安排就是。身边侍候的下人可还够用?”

    “够用的,李旭手脚麻利得很,还请老夫人放心。”李阑瀚回话。

    老夫人听着意思,像是他身边只有一个侍候的下人,便让李氏派几个小厮过去,“你只管用心学着就是,旁的不用你烦心。”

    李阑瀚大为感动,连忙拱手谢着:“多谢老夫人烦心,这叫阑瀚都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种话。”老夫人摆手,同他寒暄几句之后,便让下人带着他出去安顿。

    等没了旁人的时候,李阑瀚同一旁跟来的李氏笑着说:“姑姑,这老夫人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为人和蔼的很,怎么这么多年,你也没能将管事的权利捏在手上?”

    “你才来几天,就说这样的话。等你住上几日你就知道了,这老夫人的心窝子比谁都深,为了钱和权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有时候真怕她。”

    “那应该是我想岔了,不过我瞧着那位大姑娘长得是真真好看。”长相美艳不说,那身段……啧啧啧,可真的是绝了,也不知将她压在身下时是如何的销..魂。

    他光是这么想着,瞬间就激动起来,想到李氏让他过来的目的,眼珠子一转,谄媚地笑着:“姑姑,你看她那个样子,等瞧得上我吗?”

    “瞧不瞧得上以后看你的本事,等把她伺候好了,不是什么都听你的。”李氏淡淡扫过他一眼,“你别忘了你在长陵都做了什么事儿,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抓住了就一步登天。”

    李阑瀚有些才识不假,为人却很是荒唐,沉迷声色犬马当中。若是只喜欢女人也没什么,花街柳巷你一抓一大把,任由他去发泄了。可他偏偏喜欢清白人家的姑娘,想着办法将她们糟蹋了。原本仗着家里的势力,将找事的人家打发走,这次却踢到了铁板,睡了一个武将的妹妹,被人打得差点半身不遂,这才急急忙忙来京城避难。

    这是他的一个痛处,没李氏戳到了,面上仍旧是笑嘻嘻的,“那就多靠姑姑帮忙了。”

    李氏傲慢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李阑瀚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都有些怨毒,朝着啐了一口。等他将江家的大姑娘拿下,看她又是个什么东西!

    江婉容大致能猜到李氏让她侄子过来是为了对付她,可没想到那些龌龊的事情,还在想她会怎么出招。

    绯珠打着络子,说:“那李公子怕是不是什么好人,看着都油头粉面的,眼睛乱瞧着。这得亏是来府上做客,要是在大街上碰见了,指不定就叫人给打了。说来也是奇怪,虽然说是表哥,但看着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有些不搭理他。”

    “不是说二姑娘失忆了吗,三姑娘在人前的侍候,一向不喜欢多说话。”妙菱在旁边接话。

    “你当真相信媛姐儿失忆了?”江婉容问她。

    妙菱一开始是不信的,怎么可能就那么凑巧,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二姑娘又的的确确像是失忆的样子,弱弱地说:“是有些像吧。”

    “净被表面东西迷惑了。”江婉容用话本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我问你,夫人和清姐儿本就和我不对付,媛姐儿就算是失忆了,她们会不会在她面前说我不好的?”

    “当然会,有次奴婢还听见了一两句。”

    “她天天听着我的坏话,还能凑上来主动同我交好,能有什么好心思。退一万步来说,就是真的失忆了,夫人和清姐儿看见她凑到我面前来,怎么就没有一点反应。”

    妙菱这下才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那她是装的吗?”

    “大概率是的,之前将我从马车上推下去,她怕担不了责任,索性来个失忆,一了百了了。”

    “那您怎么不戳穿她?”妙菱凑上来问。

    “她暂时还没来招惹我,我懒得去计较。”江婉容往身后一靠,声音懒散又充满着冷意,“再说了,我也想看看,她们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035

    江婉容倒是真的能沉得住气, 躲在自己的一方小院里,闲暇时就看看话本子,去老夫人那里逛逛, 若是突然来了兴趣,就和晴安一起将库房里的东西再重新整理一遍,很少在院子里闲逛。

    李阑瀚每日打扮得英俊风流,得了空闲就在抚芳院周围徘徊,试图来一场邂逅。他对自己的长相和哄女人的手段颇为自得, 觉得江婉容一个深闺中的娇小姐, 于他而言不过是勾勾手指头就能将她勾.引的事。

    可连续几天他都扑了个空,渐渐挫败起来,这见不到面, 他这一身的本领也没办法施展开呀!

    还是李氏看不下去,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这么多天,你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真是个废物。”

    她是真的看不起这个侄子,文不行武不会,现在连一个姑娘都搞不定。

    李阑瀚本就是一个无赖, 听了之后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她几乎都不出院子门, 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至于闯进院子里去。姑姑,你这可要帮帮我,我要是真的娶了她, 她还不是任由你拿捏的。”

    这话也不假,李氏在心里嘀嘀咕咕,难不成是那死丫头知道些什么, 所以才一直躲着不出来?她回想起小姑娘深沉冷静的眸子,心里都在发毛,可是走到这一步了,她真的没有办法。

    原本尘封的事情被人掀开一条缝,随时有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危险,她不得不抢先下手,将那条缝再死死盖上。

    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金簪尾上的流苏四处晃动,“我再想想办法吧,你也给我争气一点。”

    李阑瀚自然应承,一箩筐的好话随口就说了出来,最后嬉皮笑脸凑上去,“姑姑,最近我手头上有些紧,想买些东西来凑凑面子。瞧我如今孑然一身,别说是小姑娘了,就是我都有些瞧不上我自己。”

    “要钱?”李氏的声音有些尖锐,“你来的时候,你母亲不是给过了吗?”

    “早就花完了,在京城住着,处处都要花银子,可不就没了。”李阑瀚凑上去,“好姑姑”地叫着。

    李氏听着都觉得堵心,最后没有了办法,拿出一两百两直接将他打发走,自己一个人琢磨起怎么让江婉容出来的事情。

    ——

    江婉容在吃梅子,就那么黑不溜秋的一小颗,含到嘴里都能将人的牙根直接酸掉。

    她也没有防备,被酸得打了个颤,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又吐了出来,“你这梅子是怎么做的,怎么酸成这个样子。”

    “就和往年是一样啊!”茗雪疑惑着,伸手在盘子的边缘捻了一个塞进嘴里,一张包子脸皱在一起,半天才说话,“是酸了一点,难不成腌制的时候奴婢多放了什么,也不应该啊。”

    “你做了多少?”

    “一大坛子呢。”

    江婉容觉得有些头疼,一大坛子怎么吃得完,“你等会匀开一大半送到大厨房里去,让他们做些酸梅汤,也别浪费了。”

    “那还剩下好多。”茗雪手指捏着衣摆,声音弱弱的。

    正说着话,李氏身边的丫鬟红豆过来了,红豆笑盈盈地说:“大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呢。说是老夫人的寿辰也快到了,想同您商量看看怎么办。”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来人,“往年祖母寿辰不都是母亲来办的,我又什么都不会,能有什么好主意了。”

    红豆是个机灵的,场面话说得漂亮,“几个姑娘中,就您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她老人家要是知道宴会您也用了心,知道您孝顺,定然高兴得不得了。”

    听听这话,若是不过去,就成了她的不孝?

    江婉容有些想知道李氏这么费尽心机地将她叫过去做什么,也就同意了,要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茗雪:“那梅子还是挺特别的,你去装一点,带给夫人去。”

    “好!”茗雪抬起头,脆生生地应着话,一扫之前的不高兴,迈着小碎步就往外面走。

    这种热忱的态度将小丫鬟吓了一跳,频频抬起头奇怪地看向茗雪,心里觉得奇怪。

    她们也没耽搁太长时间,很快往李氏的院子里走。

    李氏的院子离得远,过去的时候要经过后花园。现已是暮春时节,后花园的花层层叠叠开放着。花团锦簇的旁边,有一位白衣少年站在桃树下面,手执一卷书文在吟诵,看着倒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江婉容不想同他有什么牵扯,抬脚就要从旁边绕过去。

    倒是红豆往前走了几步,冲着李阑瀚行礼,“李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红豆一眼,眸光冷淡,像是一只猫用爪子逗弄老鼠一样,红豆忽然觉得浑身发寒。

    李阑瀚直接往这边走,脸上适当地表现出一点惊讶,扬声:“表妹怎么在这里。”

    “虽说江李两家有姻亲关系不假,可我外祖家可不是李家,李公子得记住了,下次不要称呼错了。”江婉容说得直接了当,没有给他留下丝毫情面。

    李阑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风度翩翩的表象差点维持不住,“你可真会说笑。”

    “我忙得很,没有时间和你说笑。”江婉容直接拉下脸来,面庞透着一股冷艳,看他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

    那种高高在上的劲儿极大地刺痛了李阑瀚,他在想她是谁呀,还敢这么瞧不起他。往常哪个女人不是对他服服帖帖,现在装得三贞九烈的样子,日后还不是要被他压在身下。

    将这样一个娇养的贵女压在身下,他想想浑身都觉得刺激,一时恶向胆边生,不由地想要伸出手抓住面前的女子。

    结果才往前走了两步,面上突然一黑,他直接被人一脚踹翻在地,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脚底印。

    红豆尖叫一声,“表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