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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真是好巧,幸亏有人路过,否则今儿危险了。心里正在庆幸,一回头她呆住了。身后救她的正是晚上寻她的霍兴华。

    青年方正的面容无一丝表情,漆黑的眸子隐有薄怒。他沉默着将水桶打满,将地上掉落的手电捡起来塞给女孩,随后拿起一旁竖着的扁担,挑起水往回返。

    走了几步回头,眼眸已经平静无波。

    “回家啊!”

    沈禾点头默默的跟在后头,望着他稳健高大的背影,心里一阵无力。本来是想跟他撇清关系,所以才出来挑水。

    结果,水还是他挑回去的。反而欠了他救命的恩情。哎!女孩抬头望一眼天空,早知道就……就什么呢?早知道她依旧会如此,在自立自主但会面临危险困境,和疑神疑鬼毫无安全感选择,她会好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被抛弃被伤害背叛,一次已经足够,她绝不能让它再发生一遍。

    他刚才已经在生气了,只是看她是女孩子所以才帮忙吧?也许明天就再也不会理她了。

    霍兴华将水倒入水缸,挑着空桶再次出了门。沈禾瞅一眼一旁给霍兴华留着的饭。一瞬的思考后蹲下引燃灶火,将一桶水的大锅填满,到屋里将自己洗衣服的大盆拿出来放到后院儿的小凉棚。

    霍兴华再次挑水回来,两桶水都没往水缸里倒,一桶提到了后院,放在小凉棚里,一桶放在前院给自己洗漱用。

    他自小被他老子训练,大冬天的都用凉水冲,洗澡从来不用烧水。沉默的吃完饭,他心里已经完全平静。

    后院的小凉棚安全性不好,男人一脚就能踹倒,但隐蔽性却非常好。四面和顶子都围的严实,外面的地上还放了干草,人一靠近就会发出声响,想偷听偷看都是不可能的。标准的防君子不防小人。

    屯子里尚未通电,无任何娱乐的人们都睡的早。此刻万籁俱寂,耳边只有自己撩动的水声。

    洗完澡换了件白底印花的连衣裙,白天下地干活,裙子根本没法穿。也就晚上洗了澡穿一阵儿。

    将水倒到旁边的菜园子,鼻翼间闻到一股烤红薯的香味儿。哪来的红薯啊?去年的早已吃完,新的还在地里没长大,根本没法吃。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

    等她到前院,霍兴华将烤红薯从残存的火星里扒拉出来,一个个放到桌子上后,她更加不淡定了。这红薯不小,一看就长到了时候。绝不是生产队那粗糙根茎根本没法入口的东西。

    看她盯着红薯瞧,以为她是馋了。霍兴华笑笑:“太烫,等凉一下就可以吃了。”

    “哪儿来的?”

    “南山上的林子里。”说着小伙子有些激动“我晚上出去找你,在南山发现的。隐藏在一片稀疏的林子里,长的非常旺盛,大概有好几分。那里不是自留地,离屯子又远,也不知这东西是谁的。我就挖了两颗,下面接的不少。若是野生的,那咱可发了。一冬天的口粮都不用愁。”

    沈禾无力扶额。这叫什么事儿?她想偷偷干点儿什么,怎么老是干不成呢。

    第9章 蘑菇

    暂时用那红薯也许是有主的糊弄住了霍兴华,可那儿里屯子挺远。这家伙既然已经发现了,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再加上他那么关注她的动向,她想要偷摸挖地窖储存,大概是得泡汤了。

    晚上躺在炕上,沈禾郁闷的有些睡不着。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他要是不对她这么关注,她穿来当天不会得到及时救助,这些日子也不会过的如此顺遂。前段日子更有可能掉到水里都不会有人知道。可他要不如此关注,她暗戳戳的计划会更容易实施。

    如今怎么办?想了一阵女孩撩开了手。他既然发现了,就让他挖吧。反正也不费自己多少功夫。她这些日子多晒些干货,也能遮人耳目。

    麦子收割完毕,秋收前这段日子可是不那么忙活。主要是给玉米根部覆土,这样既除了草,又可以保墒、抗风。

    不过这活也最能偷懒。干了多少,干的好不好,队长也没法挨棵检查。是以好多提着锄头混日子偷懒的。反正按时间算公分,那就磨洋工好了。当然也有那一板一眼的,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侍弄庄稼就跟养活自己的孩子一样,千方百计的想让它茁壮成长。

    后世这种活计都有机械代替,沈禾不怎么会用锄头,所以这几天根本就没上工,而是背着大背篓每天上山转悠。

    天黑之前肯定到家,然后院儿里晾晒的各种山珍越来越多。把白茉莉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你这都在哪儿找的?我们也都会上山采蘑菇,怎么就没找到这么多。你这还有银耳啊!这东西很稀罕的,听说补血补气,是女人最好的滋补品。”

    沈禾收起晒干的蘑菇,抬腿往屋里进。头都没回随意答道:“在深山里呢,你得往里走才行。边缘的都被采光了,里头才有好东西。”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深山里可是有财狼的,不怕熊瞎子把你当点心啊。”

    这人嘴真臭,一开口就咒人。沈禾回头狠狠的瞪她一眼:“姑奶奶抬手间制服财狼,熊瞎子也是我手下败将。你少在那儿幸灾乐祸,有这闲工夫挑水浇浇菜园,秋天也好多些收成。”

    “我……”

    吹牛不打草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哪天被狼啃了,看你还说不说大话。白茉莉朝天翻个白眼,忽的眼珠一转放大声音跟她建议。

    “沈禾,你这蘑菇挺多的,不如晚上往粥里放一些吧!蘑菇最鲜,熬粥肯定好吃。”

    这回我倒要看你怎么办,答应了我们白占你便宜,不答应你就得罪了所有知青点的人。

    沈禾的回应很快响起:“好啊,不过你得给狗狗分半碗。”

    “那怎么行,粮食都是有定数的,给狗吃了我们就不够了。”女孩皱着眉头,斜调着三角眼,不大的眼珠子都快翻的看不到了。

    “沈禾你也太不要脸了,当时你可是说这狗绝不占大家口粮的,如今一开口就要分食儿,你咋好意思的?你的蘑菇那么多,给大家吃一些又有何不可。难道我们这些同学在你眼里还不如你的狗?”

    她依旧站在门口,这话嚷嚷的声儿极大。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沈禾摔帘子从屋里出来,清丽的五官带着薄怒,漆黑的眼眸阴云密布。

    “我的蘑菇也是牺牲了挣工分的时间上山采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张口就要吃,却连半碗稀粥都舍不得分我。反倒借着大家的名义压我一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不要脸呢。张口就白要人东西。”

    沈禾话里话外都只针对挑事儿的白茉莉,又用高帽子将大家捧起来,说他们不是白茉莉这不要脸的做派。让围观的众人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清醒。不会跟白茉莉站到同一阵线。

    白茉莉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其余几人原先被挑起的不满也熄灭的丁点不剩。对啊!人家公分不够就得补伙食费,那如今人家自己采摘的蘑菇,凭什么该白给他们吃。

    何丽萍站她俩中间,女人平凡的五官带着和善的笑,“行了,都少说两句。茉莉估计就是嘴馋了,沈禾你别跟她计较。过几天下雨放假,咱都上山采蘑菇去,到时若是运气好,咱就能改善伙食了。”

    这话看似公平,实际还是向着白茉莉,在给她找台阶下。不过沈禾懒得计较,毕竟大家在一起生活的,她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自小她妈妈就是如此教导,末世里生活多年,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不是惹急眼了拿她当傻瓜占便宜没够,她都是不怎么计较的。

    今儿若是换了肖亚娟想解解馋,她肯定不会在乎。蘑菇而已,她一伸手要多少有多少,没什么稀罕的。为了掩人耳目才没弄那么多。

    可这白茉莉一看就是给她挖坑呢,她今儿若是同意了,也许明天她晾晒的蘑菇就全进了集体的大锅。那她还攒个屁的口粮。

    肖亚娟跟白茉莉也不对付,她极其看不惯对方那削尖脑袋占便宜的做派。人家又没欠你,干嘛盯着人家有就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恨不能那些东西你都占一分儿。

    “成天就惦记着占便宜,想吃蘑菇自己采去。得了馋痨了,看谁有好东西都想啃一口。前世饿死鬼托生的都没你这么不要脸,别人的东西都想要来吃。”

    被骂了,白茉莉气的拿手指着肖亚娟:“你……你才得了痨呢,肖亚娟你这臭嘴,我今儿非削死你。”

    白茉莉说着就朝肖亚娟撞了过去,肖亚娟伸手推她,俩人当即缠斗到一起。霍兴华挑着泉水,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旁人打架他才懒得管,将手中一大束的野花放到一旁的大石上,转而将泉水倒入缸中,勾起水桶挂钩准备再去挑一担。

    沈禾看好友因她与人动了手,眼看要吃大亏。她也不好置身事外。过去拽着白茉莉抓着肖亚娟头发的手,想要让她放开。

    肖亚娟本来处于弱势,她一加入,白茉莉的手被掰开,肖亚娟抬起头来趁机在她脸上拍了一巴掌,气的她抬头怒吼。

    “沈禾,你这个小人,我俩打架关你什么事儿,要你不要脸的多管闲事。平时看着一副清高的模样,实际你他妈才是最心黑最小气的,趁人之危臭不要脸……”

    “啪”的一声,打断了她未竟的骂人之语。白茉莉仰起脑袋,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居然真的合伙打我?我……”

    动手的沈禾冷哼一声:“对,我就动手打你了。你不是骂我黑心小气乘人之危吗,我要不动手那我多冤。为了不被冤枉,我也得坐实了你的话啊!”

    一旁的霍兴华无良的哈哈大笑,肖亚娟的头发都被揪成了鸡窝,白茉莉此刻手上还有一把。脸上被对方指甲挠的伤隐隐往外渗血,刚才还疼的龇牙咧嘴呢,这会儿也跟着一起笑弯了腰。

    白茉莉被说的目瞪口呆。想骂什么又不敢的样子,好似生怕自己骂了什么沈禾就做成什么。

    她瞪着斗鸡眼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不仅他俩笑,其余几人也都一脸忍笑的样子。把白茉莉羞臊的脸红脖子粗,一跺脚跑出了院子。

    何丽萍伸手没拽住,说了句去看看匆匆跟着追出了院门。其余众人各干各的,这插曲很快翻篇儿。

    霍兴华挑上水桶,走出快一里地了犹自在笑。小姑娘太可爱了,他还担心她被欺负,准备英雄救美呢,结果根本没他发挥的余地。

    晚上将自己的饭分给狗狗一些,迎着沈禾烦恼的目光,他笑笑小声的开口:“等会儿去挖红薯,这糊糊没红薯好吃。”

    沈禾端着碗默默走开。我的红薯啊!彻底成这家伙的口粮了。

    如今粮食紧张,若是谁家私产被盗这么多,早有人在屯里破口大骂了,有甚者能挨家挨户门前过,骂好几天的。他这都挖了这么多天了屯里也没反应,这下大概真当野生的了。

    立秋后,地里的庄稼都侍弄的差不多了。适逢公社赶集,屯里给社员们放了假,让大家都松快松快,顺便可以到集上交换物品。

    刘二炮赶着马车到公社交公粮,大红马居然还记得沈禾。拿脑袋轻轻蹭蹭她“骑我背上吧,我驮着你啊!”

    好有灵性的马儿,肖亚娟笑笑道:“沈禾,它这是认得你了。记得你上回给它取出刀片呢。”

    被记得自己的恩惠,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其实不是在乎受惠者的一句谢谢,或者图什么回报。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的好意被别人感恩惦念而高兴。

    沈禾轻轻抚摸马儿脖颈:“是啊,它记得呢。”说起刀片,她转而开口问赶车也是喂马的刘二炮“上次那刀片是怎么回事,找到原因了吗?”

    老汉在车辕上敲敲烟袋:“没,不知道是咋回事。我踅摸着也许是孩子玩,掉进马槽里了也说不定。”

    有这个可能,沈禾轻轻颔首。心疼马儿的疼痛,轻轻摸摸它的脖子,“舌头还疼吗?下回吃东西记得一定要小心。”

    枣红马嘶鸣一声:“早都好了。我以后会小心,吃草的时候慢一些。”

    第10章 交换

    将携带的大包袱放在了马车上,沈禾一路听刘二炮聊牲口经,老汉养了半辈子牲口,对牲口的性情了若指掌。

    “打马、骂骡、摩挲驴,这马儿越打越卖力,可骡子就不能经常打,它记仇,打的多了给你尥蹶子。毛驴就更不能一味的打骂了,那东西更小心眼,要是挨打多了,它干活儿的时候算计你,专挑那种需要它出力的时候给你撂挑子……”

    沈禾边赶路边安静的听老汉白话,拉着沉重货物的枣红马低沉的嘶鸣:“我们马儿的特性就是忠厚,尽全力完成任务。为此不惜以命相博。才不像毛驴鬼心眼那么多呢。”

    沈禾呵呵一笑,摸摸它的脖子:“嗯,你是最忠厚的。其实刘大爷就这么一说,只要不是不服管教,喂养牲口的又怎么会狠心打呢,刘大爷的鞭子落在你身上,我看也就是挠痒痒的力度。”

    马儿嘶鸣:“那是,刘大爷对我们很好。不像那个姓施的,动不动就挥鞭子,甚至用木棍抽打。灰毛驴都恨死他了,恨不能要他命呢。”

    “啊!”沈禾惊讶的叹息,“别啊!跟人比起来,它处于弱势。万一惹恼了人,打死它都可能的。”反正又不犯法,大不了就是赔些钱,也许钱都不用赔。

    马儿嘶鸣:“灰毛驴很计较的,……那个姓施的也实在是坏。”

    沈禾满脸担忧,为那头曾经见过的牲口。万物皆有灵,况且这些动物如今在她耳里跟人类没什么不同,只在于智商高低罢了。

    赶车的刘二炮稀奇的开口:“闺女,你居然跟牲口说话啊!自说自话好像对答似的。比我们想的多,我们也就骂骂牲口不听话,或者夸两句而已。”

    “是啊!我自小就喜欢自言自语,脑补的多。”

    刘二炮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个城里来的小姑娘,看着娇滴滴的居然会喜欢牲口,还这么懂它们。”说完老汉好似刚想起来,开口问她:“对了,闺女,上回你是咋知道马儿嘴里被割破了?”

    “我……”日夜担心的事儿还是被问了出来,沈禾结巴一下开口继续“我瞎猜的,它脑袋来回的转,嘴巴高高的仰着,所以……”

    这瞎编的话获得老汉的夸赞“厉害,比我这喂了半辈子牲口的都懂行。”

    “我……我就是瞎猜的。”

    老汉摇头赞叹:“厉害就是厉害,你不仅知道原因,还能制得住牲口听你的话。真是想不到,你个小姑娘居然跟牲口这么有缘。”

    沈禾讪讪的笑笑不再开口。是啊!别说你奇怪,我都奇怪的很。穿越异世,居然获得了这奇怪的异能,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路闲聊着很快到公社,大爷要去粮站,与沈禾他们在街上分开。霍兴华想帮她提那个巨大的包裹,再一次被她拒绝了。

    “都是干货,没多重。”

    肖亚娟四处瞅瞅:“苗苗,那边有位置,咱去那儿卖。”

    沈禾点头,俩女孩穿过人群,在地上铺开包袱,露出里面的木耳、蘑菇等干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