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凡想要把张天爱抱起来,抱回房间的床铺休息,但是,他看到她如此疲惫,生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在移动她的过程中,反而会把她弄醒。
可是,任由她在沙发上睡一夜的话,又怕她会一翻身,就从沙发上跌落下来。
于是,白易凡就那么傻乎乎地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然后背靠着沙发的边缘,当自己是个人肉床围栏,一整夜为她“保驾护航”。
张天爱一觉醒来,觉得脖子疼的厉害。她本来就是个富家小姐,平常睡的都是高级的乳胶床垫和乳胶枕,从未试过在沙发上睡一晚,能一觉睡到天亮简直就是个奇迹,估计是因为昨晚的“跳海事件”让她元气大伤,若换在平时,她可能会无法入睡。
张天爱一手托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撑着沙发,坐起身来,才突然发觉沙发边上靠着一个人。
“一鸣?”
“噢,你醒了?!”他被她一语惊醒。
“你怎么睡在这儿?”她惊讶地问。
“昨晚,你在沙发上面睡着了,我怕你会从沙发上掉下来。”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你睡得这么香,我不好意思叫醒你。”
“可是,我这么睡了一夜,好像落枕了!”
“不是吧?还能动吗?”
“可以,但是有点儿痛。”
“要不,我现在就陪你去看医生?”他紧张地说。
“先填饱肚子再说,我好饿啊!你家有什么能吃的吗?”
“我找找看。”白易凡打开冰箱,搜索了一遍,除了牛奶和啤酒,什么吃的都没有。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真没什么可以下锅的。
他走回到客厅,低着头对张天爱说:“你等我一会儿,我下楼打快餐。”
“好吧,快点儿!”
白易凡健步如飞,尽管他也很饿。
张天爱慢慢地走到阳台,活动了一下自己脖子和四肢,才发现,原来疼痛的不止是脖子,还有手臂、大腿、腰......全身都痛,而且骨头酸软疲惫得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一定是昨晚跳海留下的后遗症。唉!早知道就不做这么折腾自己的事了!没想到竟有一天,自己变成了自己最鄙视的人——懦弱的人!
张天爱还来不及多想,白易凡就拎着两份快餐回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高档的酒店,你先将就着吃一点,等恢复体力了,再去找些你爱吃的吧。”白易凡一边说,一边把快餐盒拿出来,摆在餐桌上,一一打开。
“嗯。”张天爱好奇地往饭盒处看。她从未吃过普通快餐店的饭菜,第一次吃,倒也觉得新鲜。
也许两人都太饿了,一顿饭下来,两人一句对话都没有,各自吃着自己的盒饭。
吃饱后,张天爱继续揉着自己的脖子。
而白易凡突然想起以前父亲很喜欢泡茶,所以家里应该会有茶叶。于是,他从柜子里翻出了茶叶,烧好了开水,给张天爱泡茶。
其实她很少喝茶,平常大多是喝咖啡,而他也很少泡茶,平时也爱喝咖啡。这时,两个习惯于喝咖啡的人,却凑在了一起喝茶。
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怪异。很多际遇和行为很难用逻辑去解释。恰巧遇上了,尽情享受就好。无论是茶,还是咖啡,都拥有苦涩的滋味和入喉之后的甘甜,只有会欣赏的人,才能品尝出其中的美味,而更多的时候,讲究的是一种心境。品的,也是一种心境。
吃饱喝足之后,张天爱仍然不想回家。白易凡也不催促她,而是打开了电脑,放入了一张cd。
这张cd是他很小的时候买的。他记得,初中时他很喜欢萨克斯,本来很想学习吹奏的,但是父母反对,认为他不应该把时间用在学习以外的玩乐上,于是他放弃了,仅仅买了一张cd,自己偷偷地欣赏。
高雅而舒缓的音乐声,从音箱里悠悠地传出来。
能让听者放松心情,回归于一种自然的、慵懒的状态,这是萨克斯的魅力和功效。对于本来就富有浪漫细胞的人,萨克斯的乐曲也是浪漫至极的,仿佛天底下就没有能够令人着急的事情,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应该用来好好享受眼前的美好与浪漫。
张天爱平常对音乐没有太多兴趣,因为她从小就看着母亲辛苦地创业,她从小就立志,长大了要接过母亲的重担,不让母亲再如此辛劳。没想到......
也许是她过于疲惫了,也许是音乐声过于煽情了,她不知不觉地,眼圈竟红了。
她从小就不爱哭泣,自她懂事开始,就学会了要运用智慧和方法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哭泣。然而,从昨晚到现在,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落泪。哭得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白易凡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看到她的眼泪涌出,就立即给她递纸巾。
“我这个样子——很可笑,对不对?”张天爱轻笑着说。她现在的样子——连自己都鄙视自己。
“如果你这样算是可笑的话,那我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相比于我的窘态,你的可以忽略不计了!”白易凡自我嘲讽道。
他说的可都是自己的真实感觉,丝毫没有要奉承张天爱的意思。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上司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奉承她。
“可是我觉得我自己很可笑。明明处于一个男权社会,还自以为古代有花木兰,如今有我妈妈,他们都是女中豪杰,可以在战场上与男人们一争高下。”
“以你的能力,确实可以争一争的。”
“不,我错了。女人毕竟只是女人,花木兰再厉害,也还是要褪下战袍,回家相夫教子的。我妈辛劳了一生的成果,最终也还是想要传给我弟弟的。”
“现在,公司被收购了,你妈妈就算有心想要将公司交给你,也是有心无力了。”
“可悲的是,我妈妈从来没有想要把公司交给我。哪怕我付出我所有的一切,去为她分忧解劳,她也从未想过要把继承权交给我。她的心里——只有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