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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渡我,凡尘雪
    群山之中,一阵狂风袭卷幽谷,山林摇动,鬼王的笑声忽然添了几分阴森。

    金瓶儿已是飞向远处隐藏了起来,只见一片树叶哗哗异响,扑面而来的凛冽狂风让她不由自主转过身看去,那一片血色光影之中,忽然有一道耀眼夺目的巨大剑光从天而降。

    斩龙剑!斩鬼神!

    金瓶儿随即从树影下仰头望去,只见天际那抹白衣御剑而来,瞬间落入那片血色光影之中。

    片刻后,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呼啸声。

    紧接着,剑芒从血色光影之中破空而出,剑气四射,耀眼的光如一道道锐利无比的箭刃向四周迸射散。

    随之而起的又是一阵隆隆的狂笑声,群山也为之震颤,回音隆隆。

    金瓶儿惊疑不定,心中再次泛起一片惊骇,忽然间,一声龙吟长啸,一道灿烂剑芒如长虹贯日冲天而起,狂风再起,袭带着一道白色身影势不可挡地冲向了天际。

    金瓶儿目光炯炯地望着消失在天际的剑芒,周围很快安静了下来,连同那一片血色光影之中,也未再有异样的笑声传来,金瓶儿慢慢松了口气,也才发觉,自己额角满是冷汗。

    天际之外,一片幽静密林深处,鸟儿忽然被什么惊动,振翅而飞。

    忽地,从天空中迅疾无比地落下了一道白影,速度之快,以至于冲下地面时,周围的杂草“哗”的一声以白影为圆心,猛然向外倒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

    白光散去,露出的是林惊羽焦急的脸庞,他双手颤抖地扶起被他从鬼王手中救回来的苍松道人,一股恶寒从心中泛起,林惊羽像是置身无底冰窖,他的手正紧捂着苍松道人胸前的血洞。

    “师……师父……”林惊羽的声音瞬间嘶哑了下来,牙齿深深咬着嘴唇,转眼流出血来,甚至连他的眼睛都在愤怒与绝望中迸裂。

    “师父……师父……”

    他低声叫喊着,哽咽着,终于哭了出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哭的,这位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恩师,虽然再后来判出青云门抛弃他们,但十年前的绝望仿佛又一次笼罩了他。

    苍松道人听着那一声一声“师父”,胸口忽然痛地剧烈,身子也颤抖了起来,他无力地看着这个他多年前引以为傲,全心全意教导的弟子面上的伤心绝望,以至于不可能虚伪装饰。

    也许,除了万师兄,他这一生,总归还是有人真心对我的吧,苍松道人在心中这般想来。

    所以,这世上,还是值得他再留恋一番的罢。

    “羽儿……”

    苍松道人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其实在刚才被那触手刺当胸刺穿时,他已是拼尽全力挡了了挡,竟是躲过了要害,只是他失血太多,难免虚弱不堪,但他忍吃力地对林惊羽说道:“你别……别担心……”

    林惊羽身子大震,双眼通红地看着苍松道人。

    “我……随身……带着……丹药……”苍松道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昏厥过去,抬了抬手,示意林惊羽从他袖中取出随身带着的丹药给他服用。

    林惊羽一把抓住他的手,从他袖子里取出一个木制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置着两颗手眼珠大小的金色药丸,林惊羽手指轻捏,把两颗金色药丸都喂入了苍松道人的口中。

    苍松道人吞下药丸,带血的嘴唇轻轻一抿,对着林惊羽,忽然笑了一笑,然后,他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林惊羽看了一会苍松道人的脸色,见他那张苍白的脸不再死气沉沉,林惊羽终于慢慢地松了口气,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他嘴角悄悄地滑落了一缕血丝,身后背部早已染红了一片。

    他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了下去,随后,他眼前一黑,昏倒在了苍松道人的身旁。

    淡淡的剑光忽然亮起,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

    千里之外,青云山下,草庙村。

    鬼厉从木屋里醒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连小灰也不知去了哪里。

    鬼厉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外,身子撞在小院的木门上,他茫然地四周看去,似有寻找着什么,静默片刻,他踏出了小院,身影摇晃的向四处走去。

    找遍了四处,他来到了村口,不再前行。

    临近傍晚,风雪飘飘,空气格外寒冷。

    村口,一道孤影,默默地站着,寂静落寞地望着前方的小路,那是通往青云门的必经之路,他凝望了许久,身影却依旧伫立不动,未有再踏出一步。

    寒风卷着雪花“呼呼”,铺天盖地的而来,淹没了他心中的绝望。

    陆雪琪没有回来。

    他一动不动,异样沉默地看着那条被白雪覆盖的山路。

    他低下了头,一阵一阵低声沉痛地咳嗽,簌簌落下的雪花,滴滴血珠溅落。

    苍穹如墨,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地撑着一把素伞,缓缓踏雪而来。

    “小凡……”

    鬼厉抬起手,削瘦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去。

    陆雪琪微微皱眉,看着他伸来的手,缓缓地,慢慢地,向她伸来。

    “雪琪……”他低低的沉沉的暗哑地道。

    “你怎么了?”她问道,声音冷清。

    鬼厉心中悲恸,默默地抬起头,寂寞地看着她,沉沉地道:“我在等你啊。”

    “为什么等我?”陆雪琪淡淡地道,停在那处,似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雪琪!”鬼厉如死水般沉寂痛苦的黑眸,忽然陡然明亮,伸向她的手,指尖苍白,微微一蜷,视死如归般的勾了勾了手指,深沉地道:“你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