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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四章
    闻着那人身上淡淡的竹叶香,宋以真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见华恒正眸光关切的低头瞧着自己,她下意识冲他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颗糖放在嘴里道:“我只是有点低血糖,气血不足而已。”

    说话间她已经挣脱开华恒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朝太医院跑了过去。

    自从有了上次被范院判和他徒弟庞燕平偷换药方,让宁宗风疾发作凶猛的事情,宋以真再也不放心别人碰她所开的药方和药。

    她亲自抓药、熬好了药,给宁宗服下,又给宁宗把了脉,见他脉象虽然虚弱但并无大碍的时候,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准备离开。

    却因起身太急,忽然就晕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华恒连忙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而后弯腰,直接将宋以真抱了起来。

    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秦真,扯了扯嘴角,缓缓收回了刚要伸出去的手。

    华恒将宋以真抱到了一旁的偏殿之中,待钟院判给她把了脉之后,才叹了口气对他道:“这是气血两亏,又加上这些日子太过劳累,才会力竭晕倒。这些日子不能让她太多劳累,需得好好休养才行。”

    华恒低头,瞧着宋以真那苍白如纸,瘦的只有巴掌大的笑脸,心中微微一痛。

    她总是这样勉强自己!

    他微微弯腰伸手抚摸着宋以真冰凉的笑脸,钟院判见状,清咳一声,提醒华恒注意男女有别。

    华恒手微微一顿,替宋以真仔细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开了偏殿,大步走到了宁宗的寝宫外。

    此时宁宗已经幽幽转醒,他看了眼跪在床边哭泣的珍妃和红着双眼的四皇子,无力的叹了口气,吩咐他们先下去,又让太监去将华恒和秦真传唤了进来。

    华恒和秦真得了传唤,两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下目光,这才齐齐走了进去。

    宁宗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看着眼前那两个芝兰玉树,如玉雕琢的两个俊美少年,心中那是墓沉之气越发深重。

    若说以前他尝到了死亡的滋味,而如今他便是已经死了一回。

    若不是宋以真救了他,想起宋以真,宁宗不免又想起她昨夜跪在自己跟前的一番话。

    宁宗这位年迈耄耋的老者,一瞬间心头闪过许多思绪。

    华恒和秦真弯腰拜倒在宁宗跟前,恭谨无比的道:“微臣见过陛下。”

    看着两人跪倒在地,宁宗虚弱的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极享受两人这服帖恭谨的姿势,宁宗并未抬手让他们起来。

    而是有气无力的道:“华恒,你查出清河道长乃反王假扮,实乃为国有功。”

    华恒静静地跪在那里,听着宁宗的道:“朕也没想到,反王为了向朕报仇,竟然易容换貌潜伏在朕身旁十余年。”

    宁宗之所以被气晕,乃因华恒捉住了清河道长,也识破了他就是十六年前同戴皇后、国舅联合谋反的反王。

    宁宗十六年前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处决了反王余孽以及背黑锅的赵郡李氏一族,自以为天下就此太平的宁宗,却万万没想到,真正的余孽却乔装改扮成了清河道长的反王,混迹在他身旁十几年。

    而且居然和戴皇后有染,身为九五之尊的宁宗怎么忍受得了这顶绿帽子!

    而他因想长生不老,误信清河道长,服用丹药导致如今身体越加败坏,竟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作为一代君主,宁宗自然接受不了死亡和背叛的打击,从而让病情雪上加霜!

    华恒唇角的线条微微一收,眸色沉凝。

    而秦真则垂着眸,眼角的余光轻飘飘地扫向了宁宗那张灰败死气的脸。

    “朕老了。”

    宁宗颓败的声音传来,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似乎也带着一股不得不向天命认输的窝囊。

    华恒压了压眉梢,随即又听宁宗深吸了一口气,颓废无力的道:“皇后、国舅连同反王污蔑前皇后李氏,欺君罔上,陷害氏族中粮乃谋逆之罪……”

    华恒整颗心都随着宁宗的话向上提起,宁宗沉默良久之后,长叹了一口气。颤抖着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这才道:“朕……朕命你们彻查此事,给赵郡李氏,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这一句话出口,寝宫内瞬间陷入一片安静中。

    安静之中,唯有宁宗那不甘的粗重呼吸传来。华恒稳住心神,半晌对宁宗磕头道:“臣接旨。”

    秦真恍惚了一瞬间,那冰冷的脸上带着一抹茫然的神色,随即也稳了稳心神,一同跪拜在宁宗床前,凝着声音道:“臣,接旨。”

    “你们下去吧。”

    听着两人接旨的声音,宁宗面色平静,可掩盖在锦被中的身躯却抖如筛糠。他嘶哑的声音表达了他心中的愤懑和无力。

    宁宗闭眼躺了一会儿,便让人秘传四皇子进殿。

    四皇子阴勋一进去,就听宁宗嗓音狠戾的道:“跪下!”

    不明所以的四皇子“扑通”一声跪下,满眼担忧地看着宁宗:“父皇,你有何吩咐?”

    宁宗睁开眼,目光落在四皇子那张容色生花的脸上。缓了片刻才道:“朕让华恒和秦真彻查十六年前谋反一案。”

    宁宗一边说话一边紧紧盯着四皇子,见他面色虽然迷茫,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慎重,不免心中也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对四皇子道:“你听着,陈彩荷绝不是操纵这一切的人。”

    四皇子诧异,随即又听宁宗恨恨的道:“能一步一步将所有人算计入他的陷阱之中,操纵事态发展的人,绝对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奸刁之人。此人定然埋伏在朝堂之上,朕命掌管京城城防。若大理寺和东厂查出谁是真正的李氏后人,格杀勿论!”

    “父皇!”

    四皇子被宁宗的话惊呆了,但一对上宁宗那阴沉的目光,四皇子唯有低头应诺。

    宁宗躺在床上,看着跪倒在前的儿子,胸中那位于九五之尊的气势猛然迸发:“操纵此事的人若不诛杀,则国本动摇!”

    四皇子闻言,眸光一定。

    他展袖,缓缓朝宁宗磕头,嗓音沉稳地道:“儿臣遵旨!”

    宁宗闭眼:“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