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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薛清灵抱紧了对方的手臂,一手扯着对方的衣袖,闻言脸颊一红,眼神飘忽不定,说话时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哪……哪有这种好事。”

    “我就是梦见你坐在我身边,我只要在一边看看就好了……”薛清灵另一只手揉了揉脸颊,傻傻的笑了两下。

    裴疏失笑了,抬手指了指对方的手,故意逗他:“那你现在能摸不是更好吗?”

    薛清灵顺着对方所指,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对方衣袖不放的爪子,想起对方刚才戏谑的声音,忍不住的轻哼了一声,同样也是指出了一件事:“梦里的裴大夫才不会像你一样不正经。”

    “好啊,我不正经,原来你喜欢正经的我,冷若冰霜,待人疏离是不是?”裴疏说完之后,就收拾好了脸上含笑的神色,嘴唇紧抿,眸光冰冷,整个人的面容和气质便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样,他的语气冷淡,说出来的话都透着一股冰寒的冷意,“薛小公子,请放开裴某的手。”

    薛清灵被他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但他死死的抱住了对方的手臂和衣袖,打死都不放,不仅仅要抱着,还要死死的拽着衣袖。薛清灵抱着对方的手臂,伸手在他的手心里讨好似的挠了几下,声音浅若不闻:“那你还是不正经吧。”

    裴疏被对方挠了一下手掌心,痒痒的,就像是被人拿着羽毛在心间撩了一下似的,终于忍不住破功了,脸上冷若冰寒的表情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双含笑的桃花眸眼尾上扬,带着点点微红,抬手在薛清灵的脸颊上又捏了一下,凑近了问他:“薛小公子是喜欢现在我?还是喜欢梦里的我?”

    薛清灵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难得大胆一点,也不回答对方的话,而是起了贼心,趁着对方靠过来,快速而又大胆的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口。

    还没等他回过味来,却听见底下有人再喊:“公子!灵儿公子!你怎么上房顶去了!”

    薛清灵这下被吓得魂都飞了,有一种偷东西是被当场抓包的感觉,还是被两个人当场抓包,他又羞又窘,恨不得掀开所有的瓦片,把自己埋进去算了,脸色红得能滴血,差点在屋顶坐不稳要滑下去。

    裴疏连忙搂住他的腰,小声的叮嘱:“坐稳点,抱好我的手。”

    薛清灵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对方的袍袖中,他不想做人了!

    裴疏带着薛清灵从屋顶上飞了下去,小艽在底下叫他们,是因为张二洪夫妻俩来医馆里了,张二洪带着妻子崔芳来复诊,崔芳吃了几剂汤药兼之每天泡药浴,这些天身体越来越好,今天过来复诊,也不需要旁人抱着,而是和自己的丈夫,两个人缓步从家里走到了回春堂。

    薛清灵知道是张家夫妻来了之后,更是有一种莫名全天下都知道了的感觉,把自己关进换衣间缩起来当鸵鸟。

    裴疏给崔芳诊过脉象,确认对方的身体逐渐恢复,他点了点头,带他们夫妻俩去针灸室,给崔芳最后一次施针,施针完了之后,重新写了一张药方,“之后几天按这张药方吃,直到身体彻底痊愈,每天晚上的药浴也不可断。”

    张二洪点点头,正要带着自己妻子离开的时候,裴疏却叫住了他:“张叔,我看你腰间劳损过度,要不要让我来给你也治一治,活血通淤。”

    第54章 鸵鸟

    “活血通淤?要怎么个活血通淤法?”张二洪确实长年腰疼,他每天都要早起做许多的活,有时候一干就是大半天,一个姿势维持的久了,腰背后面就僵疼僵疼的,年轻的时候倒还好,三十岁后越来越严重,腰上肿痛,无论换什么姿势,似乎都疼,直着腰也疼,弯腰也疼,像是凭空压着一块重物在上面,非常的难受。

    虽然腰疼的厉害,但这种疼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并不会阻碍身体行动,最多累疼了的时候去揉锤几下,要是能够缓解下疼痛,那就再好不过了。

    裴疏解下腰间的长笛,重走老本行,让张二洪趴在软塌上,他手持长笛旋转过一圈之后,调动起体内的混元内劲,他的内力可转阴又可转阳,手中雪凤冰王笛也是时而冰寒刺骨,时而炙热如火,裴疏用秘法调动出冰笛的特性,笛尾沿着对方背部经脉依次打过,每一次落下的时候,都打在最关键的地方,带起一片灼灼的热意。

    张二洪趴在那里,起先还有所不解,以为对方要给自己针灸,却感觉到一个不算硬的重物打在他的腰背上,不算很疼,却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对方的每一下,都打在关键的穴位之上,穴位被精准按下的时候,会有一种酥软刺痛的疼,尤其是淤堵湿重的时候,这样的疼就更加的明显,但是这样的疼是稍纵即逝的。

    初始的疼消失之后,那块地方就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火似的,自肌骨深处生长出了的蒸腾烈火,开始在脊骨之间蔓延开来,蒸腾出堆积的湿重,仿佛堵塞的地方被疏通,一股很久没有体验到的轻松和舒适洋溢在腰背之间。

    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当张二洪从软塌上站起来的时候,舒展了一下身体,只感觉一身的经脉都被打通,像是疲惫已久的身体睡了很长很长一觉,腰背间的肿痛没有了,这样轻松的状态,他已经好久都没有体验到了,仿佛就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样。

    裴疏还卖了一些活血舒络药膏给对方,让他以后疲惫过度的时候,记得经常用药膏自己抹在腰背处,自己揉搓按压。

    张二洪付过诊金后,又活动活动了手脚,真是感觉十分轻松,仿佛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让他忍不住跑到自家妻子崔芳的身边,怂恿道:“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他是个闲不住的,身体精力难得如此充沛,此时就想多干点活。

    “我不,我要自己走。”崔芳好不容易治好身上的痿症,身体骨有了气力,可以独自下地走路了,哪还愿意别人背啊。

    “我背你一段路吧,我现在一把子力气,背你绕着这条街跑一圈都不成问题。”

    “不,你走开点,可别挡着我回家看女儿……”

    裴疏站在医馆里,目送着眼前这一对嘴上你一言我一语,却互相搀扶着一起回家的恩爱夫妻,眼睛里漾开了几分笑意,他收回视线往医馆里看去,某个人还是缩在换衣间里,不愿意出来。

    【宿主:裴疏】

    【治疗点:475】

    【死亡倒计时:四百七十五个时辰】

    这些天裴疏待在回春堂里,虽然来回春堂求医的人不多,但是给周围的街坊邻居治病,平均下来一天也能治十来个病人,勉勉强强的收支平衡,裴疏给人看病很快,十来个病人也几乎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很多都是普通的风寒咳嗽等小病,重病的不太会来回春堂,而普通的小病,裴疏几乎是随便看几眼就可以开诊断药方了。

    裴疏承诺三个月内要去上门提亲,这就意味着他要开始攒钱了,估摸着想要把薛家小公子娶回家,怎么也要个两三千两银子,他要在临安城里买院落房子定居,还要准备聘礼,花钱请媒人,寻常的三书六礼都要有,不能委屈了薛家小公子。

    钱到用时方恨少……

    裴疏脑海里再一次忍不住的想起了这句话。

    以前花钱如流水的散财裴公子,日子过得潇洒无比,他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他要开始攒钱了,至少从今天开始,起码在这三个月内,他这个裴大漏勺要学会把漏勺上的孔一一补起来,变成一滴不漏的裴汤勺。

    要怎么赚钱和攒钱呢?他也确实得先琢磨琢磨,他随身的这个神医系统,虽然时时都在威胁他的生命,但从某个方面来说,一个治疗点换一两银子,也算是一个赚钱的好方法,就是用治疗点换钱什么的,总有点“拿命换钱”的既视感。

    不过治疗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确实很好赚就是了,毕竟无论治疗大病还是治疗小病,都是只给一个治疗点。

    数一数他身上的治疗点还有他现在随身携带的银两,勉勉强强也就凑个五百的样子,距离目标的两三千两银子,确实任重道远。

    而这三个月也正是春夏之交,多雨多湿的时候,裴疏低眉敛目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要开始做些准备,也正在思索间,医馆里又来了三两个人,一个是住在南街的挑夫,一个是天水街的卖油郎,身上都有些肩疼腿疼的问题,刚在路上遇见了张二洪,听他说得神奇,于是也跑来回春堂,看看能不能舒缓一下身上的毛病。

    那个挑夫是肩膀上的问题,裴疏帮他推拿纠正了一下骨头,又给他通了通经脉,便也结束了。而那卖油郎,他说自己腰背上有毛病,想要治腰疼,而裴疏看了对方几眼后,却发现他腿上的问题更重。

    “你这膝处已经是陈年旧疾了。”

    “是啊,裴大夫,总觉得右边膝盖处酸疼无比,只能走路,不能跑,一跑起来就听到骨头咯吱咯吱的响,接着就跟被人拿锥子锤了一下,一瘸一拐的抬不起腿了,但是休息几天,这腿又自己好了,只是平日里有点酸胀罢了,所以长年累月的,我也就没管它。”卖油郎何明冲来回春堂,原本就是凑个热闹,听那卖包子的张二洪说得夸张,说什么这里的裴大夫医术高超,不仅治好了他妻子身体无力的毛病,更是随便拿笛子在他腰背上敲打了几下,就帮他舒缓了经络,整个人都变轻松了,活像年轻十岁似的。

    何明冲的腰也有毛病,于是便过来试试,也确实神奇,眼前的年轻大夫,拿着笛子在他背后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打了几下,这腰上的肿胀酸疼,似乎马上就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血气充沛的感觉,就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一样。

    真想让这大夫多打几下,真舒服!

    现在裴大夫问起了他腿上的毛病,他也顺便说出了嘴,他膝盖上的毛病很多年了,也因为不怎么妨事的缘故,一直没有去找大夫看看,这种病痛,找了也不一定有用。

    “我帮你把膝上的旧疾也治一治吧。”

    何明冲点点头,想起刚才治疗腰疼时候的舒适,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被那笛子打着经脉穴位,是真的无比舒服,对方帮他治疗腿疼,估摸也应该是用笛子来帮他敲打几下?

    裴疏见他点头答应了,便直接用右手抓住对方的膝盖,调整好了角度,五根手指头一并携带着内力同时用力往下一按,下一刻,整个回春堂里马上就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杀猪叫声。

    何明冲疼得眼泪鼻涕一把流,他实在无法描述这种感觉,对方按下去的时候,就仿佛骨头断了一样痛彻骨髓,但是接下来,那个地方又仿佛冒出了很多蚂蚁在爬,可是渐渐的,又有一种意外的舒服畅通的感觉,以前的肿胀感消失了……变成生疼生疼的。

    就算是他这个大男人,都忍不住这股子疼痛,眼睛里的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原本还缩在房间里的小鸵鸟薛清灵听到了外面的杀猪叫,都忍不住冒出了自己的鸵鸟脑袋,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然而薛家小公子一出来,正好就看见面无表情的裴大夫,和他对面坐着的满脸鼻涕眼泪的何明冲,裴大夫的手,还抓在对方膝盖上。

    薛清灵:“……”

    薛小公子突然也觉得一阵膝盖疼。

    裴疏回过头来看见薛清灵,又看了看对面眼泪鼻涕一把流的何明冲,再加上何明冲还是在用一种“欺骗感情渣男”的眼神看他,也是一阵:“……”

    总觉得此时的画面有点不太对。

    何明冲抽气了好几声,用袖子把眼泪擦掉,实在是忍不住说道:“裴大夫,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会这么疼。”

    刚刚治疗腰疼的时候舒服的有多么像天堂,治疗膝盖的时候就疼得多么像地狱。

    差别太大了。

    “就算是提醒了,该疼的也还是会疼,而且现在也疼完了,你把这药膏拿回去,一天早晚各擦一次,半个月后就不会再疼了。”

    何明冲付了诊金和药钱后,眼角还带着泪花,拿着药膏离开医馆,他一边走,还试探着抖了抖腿,发现原本经常酸胀沉重的膝盖果真变轻了不少,他忍不住回过头来又谢了一声,“裴大夫,你这医术高明啊。”

    第55章 很好养

    送走了两个病患后,又是两个治疗点入账,换算一下等于二两银子,再加上他们付的诊金和药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相信他努力一点,克制住败家的手,攒够钱迎娶薛家小公子的时候指日可待。

    裴疏思及至此,笑着拿着手中的长笛走到了薛清灵的身边,挡住了要往后面跑的小鸵鸟,调侃道:“终于舍得出来了?”

    之前还死抱着他的手臂不放,不过就是因为偷亲了他一下被抓包,就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连他也要躲。

    “我……我没躲啊。”薛清灵有点不太想承认,他打算转移话题,问起了刚才那两个病人得的是什么病。

    裴疏有一搭没一搭的拿着笛子敲着手掌心,眼皮抬也没抬:“活血通脉,你要不要也试试?”

    “啊?”薛清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忍不住的瞥了瞥裴疏手上的长笛,他其实也看过对方用笛子给人家打穴,他自己也还挨过一回的,就是上次的膝盖……不,这件事不能细想,一想就膝盖疼。

    不仅膝盖疼,脸颊似乎也有点疼,薛清灵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被笛子冻过的那块小软肉。

    “你啊,啊什么啊?最近似乎总是呆呆的,同意不同意倒是说句话啊?”

    “那……那就试试吧。”薛清灵心底也是挺好奇的,据说应该是很舒服的。

    “行,那就去那边坐着吧。”

    薛清灵在这种时候总是很听话的,乖乖巧巧的按照裴疏的指示,在一张小凳上坐了下来,他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丝毫反抗,裴疏站在他边上,看着他这样乖巧的坐在那里,手脚位置都摆的很正,腰背也挺得很直,姿势非常漂亮,并且,对方现在还穿着刚刚在屋顶上的那套衣服。

    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面容舒展,长而挺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在眼睑处散开,眼睛周边的皮肤嫩而纤细,从裴疏居高临下的视角看过去,能清晰的看到对方鼻头上的一点,还有轻轻闭合着的樱红嘴唇,而且这个地方,还是他刚才尝过的,非常柔软,就像是新长出来的花瓣似的触感。

    裴疏半蹲下来,与对方平视,这样子看着眼前的人,意外的觉得自己有些道心不稳,居然开始有一点点心猿意马的奇异感觉,脑海里不自觉的回忆起了当初在癞子庄的时候,许福尚说得那几句话:

    “小裴大夫,还没成亲吧?”

    “等你以后尝了那销魂的滋味后,你就懂了……”

    裴疏以前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他当时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但是自从刚才在屋顶上,吻上了眼前人的唇,彼此的呼吸相贴,嗅着对方颈侧的甜香……仅仅只是短暂的亲密接触,却让他发现这种感觉确实……不赖,甚至让他对所谓的销魂的滋味,也有了好奇。

    不过……

    裴疏拿着手上的笛子敲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这些先别想,等登门提亲时候再想。

    他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心诀,平心静气之后,拿着手中的长笛,手法巧妙的落在眼前人的腰背部经脉处,薛清灵挨了几下后,睁开了眼睛,发现确实不疼,而且被打在穴位上,背后暖暖的非常舒适,尤其是在他们这样湿重天气的江南,仿佛身体的寒湿都消散了。

    “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吧?”裴疏把笛子收回腰间,抬手温柔的摸了摸薛清灵的头,而后又在他的肩膀处轻柔的按了按。

    “我……我昨天……”昨天薛清灵的确没有休息好,一夜辗转反侧。

    “算了,你也不用说了,我知道,怪我昨天早上凶你,午后还独自丢下你出去游逛,下午更是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制药不搭理你……”裴疏说着说着,终是忍不住笑了,他握起拳头遮掩了一下嘴唇,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明显的笑意:“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怪我不给你喂小苍。”

    “我竟没想到不让你喂小苍居然那么严重,让你耿耿于怀,好吧好吧,这家伙以后就专门交给你来喂了,我再也不管它的肉了。”

    “薛小公子,以后别把我的鹰饿死就好,其他的随你怎么喂。”

    “当然,也最好别把它撑死。”

    薛清灵被他说得涨红了脸,虽然对方说得都是事实,但是从耳朵里听着这些话,就是意外的让他有些羞窘,明明也不单单是他这样,“我我我……”薛家小公子一个词说了半天,最终还是找不出一套说辞,他懊恼了一声:“我嘴笨,说不过你。”

    薛清灵抬起手来揉了揉耳朵,终于低下头来自暴自弃,沮丧承认道:“对,不让我喂小苍确实很难受。”

    “我肯定不会把小苍饿死的,不过,裴大夫你也别饿着。”

    裴疏笑了,拿起对方的手,真诚道:“我饿不饿着也得看薛家小公子了。”

    “那……”薛清灵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时辰,也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现在我要去烧几个菜吗?”

    “不用,现在也才吃过没多久,等会儿你家厨房那边也会送菜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