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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番外2

    赵长留走出了桃花林, 脚步渐渐放缓。

    他脑海里闪过那小姑娘被众人宠着的模样,神色冷漠。

    “公子!公子你怎地到这里来了?公主找了你许久。”说到最后,嬷嬷声音低沉下去, 有些瑟缩。

    赵长留年方十岁,却一身冷漠,脾性难以捉摸,嬷嬷看着他长大,不敢将他当小孩。

    “走吧。”赵长留漫声说完,拂袖离开。

    他生气了。

    嬷嬷叹了口气, 忙跟了上去。

    明铃公主较之十年前更加盛气凌人,只是她已不是当年那天真无知的少女, 在阮宁和谢九玄面前,公主气势也摆不起来。

    她咬了咬牙。

    阮宁看上去与当年并无太大变化, 她坐在那里,满室便生辉。

    明铃今日特地盛装打扮,反而显得拙劣。

    再想想自己那个脾气古怪的儿子也不知哪里去了, 心中便更气。

    “公主,公子回来了。”嬷嬷躬身上前,向她禀报。

    明铃脸色缓了缓,抬头向阮宁看去, 笑道:“听说世子与犬子齐名,我家长留难得到汴梁来,很想要认识认识谢府世子,世子人呢?”

    阮宁淡淡道:“不巧,他不在汴梁, 公主见谅。”

    明铃一只手险些捏碎手里的杯子。

    赵长留一踏进来, 目光便在阮宁和谢九玄身上顿了顿, 随即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向明铃行礼。

    少年气质斐然,着一袭天青大氅,白狐毛衬得他冷冰冰的。

    他的眉目出色至极,阮宁不由想到明铃公主所嫁东平丞相之子。

    听闻此人俊美如铸,风流成性。

    从赵长留脸上,不难猜出他父亲的传闻并非虚言。

    “长留,见过宁国公和宁国公夫人。”明铃拍了拍儿子的手,生生咽下了方才的气。

    赵长留眼睫垂下,躬身向阮宁和谢九玄行礼。

    谢九玄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将手边剥好的核桃仁推到阮宁面前。

    他的动作随意而漫不经心,未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必多礼。”他淡淡道。

    这一幕简直刺痛了明铃的眼睛。

    赵长留退回明铃身边,垂下的视线里冷漠一片。

    “长留,你不是想见谢府世子吗,可惜世子如今不在汴梁,咱们难得来一次,日后怕是没机会了。”

    赵长留嘴角轻微动了动,不置可否。若是见到那谢之游,他怕是会忍不住杀了他。

    “爹爹!”殿门口跌跌撞撞爬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头发乱糟糟的,桃花瓣沾得到处都是。

    阮宁眉头拧了起来。

    “啊!哥哥在这里。”谢之华冲向爹娘的脑袋转了个方向,冲到了赵长留身边。

    赵长留垂下头,淡淡看着她。

    谢之华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要在汴梁玩儿么?阿华带你!”

    明铃公主有些纳闷地看着谢之华:“这位想必就是贵府小小姐了?果真长得讨人喜欢。”

    她弯下腰欲要捏一捏小孩的脸,赵长留拎了谢之华的脖颈将人提到旁边。

    明铃公主的手落了空。

    她神情错愕,目光一瞬间沉了下去。

    “想必皇兄与陛下谈得差不多,本公主便不叨扰了,告辞。”她扫了眼儿子,“长留。”

    赵长留刚要迈步,殿门口进来一人,将手中消息呈递到谢九玄面前。

    气氛不对,大梁国事他们外人不宜听,明铃和赵长留都意识到,准备离开。

    “公主请止步,此事与公主有关。”谢九玄道。

    赵长留看着他手上书信。

    “赵太尉,于昨日去世了。”谢九玄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丝毫情绪。

    明铃和赵长留却退了一步。

    赵太尉,便是明铃所嫁丞相之子,赵长留的父亲。

    之后明铃哭天抢地,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的,以为她多么爱她的夫君。

    赵长留接过书信,紧紧攥在手里,攥得手指发青,手臂痉挛,神情冷漠地站在一旁看明铃哭。

    谢之华被吓到了。

    她小脸有些白,举手攥着赵长留的手。

    赵长留一怔,冰冷的目光射在她身上。

    谢之华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握了握他的手,声音软软道:“杏仁酥给你,很甜,不难过哦。”

    赵长留怔怔地盯着掌心,杏仁酥那些酥皮都碎掉了,只有馅是完整的。

    他全身仿佛都麻了,心里明明该笑,却疼得想哭。

    他麻木地将糕点塞进嘴里,一丝甜在舌尖颤动,让他的心在黑暗中挣扎着跳动起来。

    *

    “阿华,接着!”

    “大师兄,卧槽,你傻了吧,阿华是四师弟他们一队的!”

    “额,我忘了,算了算了,阿华快投!”

    “哈哈哈。”武场中央身着鹅黄短打的少女笑声明媚,清脆悦耳,她一个鹞子翻身,蹴鞠自她脚尖击出,直直射入对面门中。

    “啊啊啊啊中了!”

    “阿华中了!”

    “阿华好厉害!”

    “不愧是阿华!”

    谢之游浑身没骨头似的斜倚在一旁,看着这群师兄弟,仿佛在看一群傻子,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他翻了个白眼:“这样若是都投不进去,谢之华就完了。”

    “哥!”谢之华飞身过来,笑眯眯道,“哥哥嫉妒我啦?没事没事,让大师兄也让着你呗。”

    后头一群师兄弟哄笑:“就是,之游,我们也让着你。你一个男人家,跟女孩子争什么。再说了,你皮糙肉厚,跟我们阿华比得了么?”

    谢之游冲他们嗤了一声:“跟我比,找死啊?”

    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看着实在可气。

    “兄弟们,太嚣张了,揍他!”

    谢之华站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嘴边两个梨涡甜甜的,眼睛漂亮极了。

    嬷嬷忙着替她擦汗:“哎呦,小姐啊,咱们下次悠着点,你看你大汗淋漓的。”

    谢之华有听没进,一双眸子看着哥哥他们,眼睛弯成了月牙。

    谢之游优哉游哉从一群人中脱身,臭屁道:“手下败将。”

    师兄弟们牙痒痒,真想逮着他咬上两口。瞧着他那张人模人样的俊脸就觉得暴殄天物,怎么就给这个狗东西长了这样一张妖孽脸。

    “哎呦,这王八蛋怎么就是阿华的亲哥,你瞧瞧他那样儿。”

    “太可恨了。”

    “令人发指。”

    “扑哧。”谢之华笑得不行,她悄悄道,“下次给他的面里下辣椒。”

    “我听见了。”谢之游不屑道,丹凤眼飞扬跋扈,极度嚣张。

    “哥你前几日是不是揍人了?方才前院我瞧见人家府里的管家来了,阿娘见的。”

    “咳咳,”谢之游声音飘忽,“当真?”

    “当然。”

    “那什么,你哥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少爷。”九幽面瘫着脸堵住了他。

    谢之游嘴角一抽,吊儿郎当道:“九幽啊。”

    “夫人找你。”九幽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六个师兄弟们笑得满地打滚,“师父找你,快去快去!”

    谢之华哭笑不得。

    她可是提醒哥哥了,没走掉算他倒霉。

    谢之游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打开扇子摇了摇:“我爹呢?”

    “国公方才回府。”

    谢之游咽了口口水:“我爹回来了?

    谢之华给他支招:“你见了爹爹便认错。阿娘还能饶你,爹爹可不会。”

    谢之游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你啊,你要是认错,爹一定二话不说,我若是认错,他老人家还以为我又在耍心眼呢。偏心,忒偏心了,男儿当自强啊。”

    谢之华笑得不行:“你还有理了,本就是你打人在先,谁让你总是惹事。”

    “你不懂,那家伙肥头猪耳,还想强逼人——”他看了眼谢之华,话头一转,“总之,这顿打他挨得不冤。”

    “是是是,我哥哥是天底下最正义最善良的好人了,打的肯定都是坏人。”

    “哼,还用你说。”

    谢之游优哉游哉的神情到了湔雪堂便不见了。

    他磨蹭着不肯进去,还是九幽将他推了进去。

    阮宁和谢九玄坐在树下喝茶,阮宁头发上沾了一片柳叶,谢九玄替她取下来。

    两人眼神温和,偶尔笑笑,都是在外人面前见不到的。

    谢之华每次看到都要发一会儿呆。爹娘真的真的好恩爱啊。

    想到什么,她脸颊悄悄红了红。

    “来了?”谢九玄视线转到谢之游身上,立即变得淡漠深沉。

    简直跟方才判若两人。

    谢之华跟谢之游相视一笑。

    但很快谢之游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谢九玄说:“你大抵是太闲了,此次春闱,你下场。”

    “啊?”谢之游惊呆。

    他这副样子,哪有平日里汴梁小霸王的模样。

    “时间不多,从今日起便不要出府,好生备考。”他淡淡道,“此次若是落榜,亦或者考得丢人——”

    他看着谢之游,话没出口,但意思在那里:你小子仔细一点。

    谢之华既心疼哥哥又有些想笑。

    这可太惨了。

    她在哥哥的叹息声中一溜烟跑出了府。

    到了长街上一处衣裳铺子,她钻进去换了身粗布衣衫,又将脸捣鼓了一通,变得平平无奇,这才雀跃着向城外飞去。

    到了一处农家门口,她眼珠子一转,飞身到了树上,想先瞧瞧那人。

    她很小的时候见过一个神仙,太好看了,但凡长得像一点的,她都会忍不住偷偷靠近观察。

    这次的哥哥说话的样子太像太像了,她才忍不住再三偷偷找他玩。

    “表哥,那女子长相平平无奇,穿得又寒酸,有何可图的?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这你就不懂了,她虽衣着简陋,但肤如凝脂,举止高雅,谈吐不俗,绝非普通人家出身。上次我不甚落水,她飞身过江犹如蜻蜓点水,武功高深,你说有何可图?”

    “看来那傻丫头在骗我们,也不算傻啊。”

    “可惜在我面前,也不过小聪明罢了,待我骗得她以身相许,得了她的功法,我便弃了她,娶你为妻。”

    ……

    谢之华气得磨牙。

    她竟然看走眼了!

    敢说她是傻瓜。

    师兄们说她最聪明了!

    “当谁是傻子?”她冷着脸飞身落地,抽出腰间的鞭子,二话不说,“啪”一声甩地上,震得地面都颤了颤,手腕一转间已朝二人抽去。

    两人瞬间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