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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季归鹤最后还是没有出去, 他给盯梢的人发了消息,随时注意钱志文的动态。

    沈棠深吸了口气,再次看了看那几条短信——谁也没料到,当年钱志文竟然将经过录了下来。

    这些截图视频, 一旦添油加醋发到网上……沈棠也不敢预料会发生什么。

    最初的慌乱过去,沈棠很快冷静下来,看季归鹤和电话那头的人低声交谈, 盯了会儿那个陌生号码,主动拨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钱志文接了电话,也不说话。

    沈棠淡淡问:“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钱志文掌握着那些视频, 有恃无恐, 甚至还笑了笑,“老头儿我现在也没什么牵挂,大不了再进一次牢, 不过小棠啊,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因为一些照片视频堕下神坛也不好受,是吧?”

    沈棠冷着脸没吭声。

    “我只需要一些钱就够了。”钱志文老了, 声音也没以前中气十足,“再劳沈大明星帮我想办法出境。”

    沈棠忍了忍, 冷淡道:“我凭什么信任你不会将视频发出去。”

    “我也想安享晚年。”得出沈棠忌惮视频的信息, 钱志文愉悦地道, “公平交易, 你给钱,我就不会传出去。”

    沈棠深吸了口气,直接挂了电话,通知徐临和盛洵。

    钱志文前后的意思很明显了。

    你现在风风光光的当着大明星,我却被你们搞得这么落魄,如果不给钱,那大家一起玩完。

    只要视频掌握在他手里,沈棠就会受到钳制,不敢妄动。

    钱志文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掌握着视频,只会如附骨之疽,不断勒索钱财。

    这阴毒奸险的老东西!

    沈棠和徐临联系时,季归鹤也打完了电话,静等他和徐临说话。

    徐临气得眼睛发绿,牙齿咬得咯咯响:“这老东西!当年还留了这么一手……我和盛洵马上想办法把视频拿到手销毁,你先给点钱稳住他,等视频到手,我要他连皮带骨地给我吐出来!”

    沈棠倒还算平静:“你和盛叔最近不要一个人出行。”

    钱志文知道徐临和盛洵和他的关系,万一走投无路时对他们下手……沈棠就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这样保持理智,不把自己栽进去。

    等沈棠挂了电话,季归鹤才道:“我拿到了当年钱志文的其他关键证据,借用大姐的律师团队,能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沈棠蹙起眉头:“他打算用视频钳制住我们。”

    钱志文赌的就是他不敢让视频流出去。

    季归鹤沉吟起来,沈棠也在思索。

    钱志文出狱后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除了钱卉外,他没再和别人接触过,视频在他身上,但未必没有备份。

    现在他还能信任谁?

    今晚谭崇和钱卉彻底撕破了脸皮,钱卉怨恨前夫,又后悔将亲爹捞出来——她始终认为,谭崇和她离婚,是因为她不经允许挪用巨款,以及洛遥沅破坏了他们的夫妻关系。

    钱卉和钱志文的关系也僵了,而且钱志文向来重男轻女,偏爱宠溺小儿子。

    即使小儿子钱松留下一堆烂摊子,把公司搞咽气了,他出狱后却将钱卉狠狠骂了一顿。

    他蹲了七年牢,当初沾亲带故的人,不是绕着走,就是没踪影了,最信任的人肯定还是小儿子。

    沈棠想了想:“我托了江眠帮忙找钱松,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季归鹤低头看了眼短信:“不用找了,三天前,钱志文给一个陌生号码发过短信,钱松今晚回了a市,刚离开钱志文那儿。”

    钱松欠了钱就跑,钱卉被追债的人闹过不少次,地下赌场欠债不是闹着玩的,钱卉刚开始是不乐意还钱,现在是还不起了。钱志文大概是告诉钱松已经想到办法解决债务了,他才放心回来。

    那老头大概猜到自己被人盯着,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说话都语焉不详的。

    沈棠腾地坐起。

    季归鹤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缓了语气:“岁岁,我需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睡得着吗?”

    “睡不着。”沈棠顿了顿,“所以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季归鹤盯着他的眼睛:“相信我,今晚就能解决一切,但是你可能会见到钱志文。”

    “谁怕那糟老头了。”沈棠勉强笑了笑,“真要见面,我还得拦着别让你掐死他。”

    深夜十二点,a市依旧灯火璀璨,霓虹灯五光十色。

    今夜下着雨,寒风一吹,浸骨的冷,街上没什么人,热闹都在销金窟里。

    季归鹤的个人社交网络全部活跃了,他虽然没有从商,转而进了娱乐圈,但从小到大认识的人形成的社交圈不是一般人能及的。沈棠只通知了江眠,虽然没细说缘由,但江眠听了半截话,就认定了是那死老头欺负他了,二话不说立刻行动起来。

    盛洵和徐临也在这冷雨夜出了门,共同保护徐临守在掌心里十几年的小孩儿。

    季归鹤最近的动作略大,当然瞒不住季豆豆和季爸爸,两个加工狂刚下了班,略一思考,秉承护短原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无条件支持季归鹤和沈棠。

    出门之前,沈棠盯了钱志文发来的短信片刻,先转了一百万过去,示弱先稳住钱志文。

    凄风冷雨夜里众人拾柴,不到一个小时,沈棠和季归鹤坐着车,停在a市一家夜总会前,等待了片刻,钱松被人拽着拖出后门,塞进了车里。

    被钳制着,还在骂骂咧咧:“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是东哥的人?我明天就有钱了,明天就还钱……啊!”

    黑衣保镖嫌他聒噪,一拳砸他的腹部,毫不手软,重击之下,钱松差点没喘过气,眼前发昏。

    沈棠还是第一次见陈涉出手,愕然地瞪圆了眼。

    平日里低调和气、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下手居然这么狠……得让方好问长点心了。

    钱松享乐惯了,得到亲爹承诺,刚回a市,就敢来这种地方。

    季归鹤这么快就逮到人,还得多谢钱少爷这放荡不羁的性子。

    陈涉沉默寡言,那气势看着说是保镖,更像黑社会,钱松被追债时见过这样的,坚定地以为车上就是“东哥”,好不容易喘过来气,立刻哭得泪水横流,诚惶诚恐:“东哥,东哥我错了,你别剁我的手,我爸出来了……你知道的!就是钱志文,钱氏的前老总,他有钱,你去问他要,他肯定能马上拿出来……”

    沈棠戴着从季归鹤那儿顺来的墨镜,皱了皱眉,不想和这种人说话,闷闷地往后挪了挪,示意季归鹤来处理。

    车内光线昏暗,钱松偷偷瞄了几眼,只能见到坐在前面的人秀丽的半边脸颊,还以为是东哥的“马子”,更加不敢乱看了。

    季归鹤头一次被当黑老大,适应良好,张口就来:“东哥让我来问问你,你爸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很值钱的东西?”

    关键词“很值钱的东西”入耳,钱松一个激灵,没想到他才回a市,这群黑社会居然就知道了。

    他懊悔没听老爹的话谨慎行事,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还没编出什么,弯着的腰陡然被重重一踩,力道凶猛,他眼前一花,胸口窒闷,差点呕血。

    陈涉冷冷道:“老实点。”

    季归鹤风轻云淡地加码:“给你十秒,如果不说,就剁了你的手,寄给你爸和你姐。”

    声音冷凝,沉沉地压在耳边,极具威胁感。

    钱松的虚汗刷地冒下来,在陈涉数到“九”时,崩溃地开口:“有……有,我爸让我回去看看里面的东西,保管好。”

    “你看了吗?”

    钱松汗流如瀑:“没……还没来得及。”

    季归鹤悄然松了口气,继续问:“东西在哪儿?”

    钱松为难地道:“这位爷,钱我一定会还,但是……”

    “你要命还是钱?”季归鹤不为所动,修长的手指在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倒真有几分黑老大风范,“今晚东边场子里有人闹事,刚灌水泥沉了两个到海底,你想去陪他们?”

    沈棠本来心情沉重,看着季归鹤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加戏,忽然有点想笑。

    季归鹤用眼神警告他别笑场。

    沈棠只好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忍着笑意,眼睛却有点发热。

    当初有多无助,现在身边就有多少人施以援手。

    那些阴影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他知道季归鹤会在他身边,和他并肩前行。

    车子在黑夜里穿行而过,车里稳如平地,司机戴着临时抓来的黑帽子,默契地添油加醋:“鹤哥,马上就到东哥的场子了,您别跟他废话了,直接将这小子交给东哥来处理吧。”

    钱松心里本来就慌,闻言脸色骤变。

    “东哥”的脾气可没这么好,他耍了东哥一道,逃出a市,现在东哥看上了他的东西,他敢这么拖拉,东哥只会直接剁了他的手脚扔去喂狗。

    命和钱,钱松最终选了命:“在我……住的酒店,床下,行李箱的夹层里。”

    季归鹤掀起眼皮,问清地址,立刻叫人去取。

    车停在城西——繁荣的a市也有拿不出手的地方,比如这片旧棚户区,尚未来得及拆迁重建,树城市新风。

    钱志文的房产都被没收了,女儿也不容他,只能委屈点,暂居此处。

    车里气氛凝住,钱松度秒如年。直到季归鹤接到电话,东西拿到了,检查了一下,没错。

    沈棠紧绷的肩膀倏而放松,和季归鹤对视一眼,不慌不忙地补完戏份:“鹤哥,既然东西拿到了,回去跟东哥说说,放他一马吧。”

    钱松又惊又喜。

    陈涉接过季归鹤的眼神,打开车门,把钱松赶了下去。

    季归鹤演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场戏,手心其实也有点冒汗,捏了把沈棠的腰:“沈老师,你怎么让‘东哥’放他一马?”

    沈棠:“我匿名报警了,再过几分钟钱松就会被拘走,东哥再能耐,也不敢和警察正面刚吧。”

    季归鹤:“……”

    还真是放他一马了。

    拿到了一份视频,沈棠顺便报告给了徐临和江眠。

    江眠他舅舅刚升迁到a市当副局,又能提供便利,季归鹤提供的资料上交的同时,盛洵和徐临让盯着钱志文的近十个人相互配合,偷摸进钱志文屋里,将电脑手机偷走,又搜到几个u盘,全部带了出来,破解了密码,检查钱志文的所有上网记录。

    钱志文一直被盯着,要传视频也只能通过网络,盛洵提供的人是这方面的专家,仔细检查了一遍,万幸这老东西也怕惹毛沈棠,大家鱼死网破,没把视频乱传,也没给钱卉一份。

    删光清理了所有视频和图片,几个人又配合着将东西一一放回去。

    深夜三点,棚户区的屋子被敲响。

    钱志文虽然过得落魄,但富贵惯了,即使进了次牢,也不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睡前吃了份外卖,刚好给了盯梢的人机会,里面加了点料,他睡得沉,被破门而入叫醒时,还没反应过来。

    江眠的远程支援皮笑肉不笑,亮出手铐:“又见面了,钱先生。有人举报你涉嫌非法集资、职务侵占、敲诈勒索、强.奸.幼童,证据摆在警局里,这是逮捕令。”

    “跟我们走一趟吧。”

    钱志文霍然瞪大了眼,注意到靠在门边的修长身影,五官蓦地扭曲狰狞起来,扭头去看身边——电脑和手机还在。

    但看沈棠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里面的东西……

    他心里一沉。

    沈棠静静地看着钱志文,这个多年前夜夜缠梦的恐怖身影佝偻着身子,负隅顽抗地挣扎咒骂着。他勾了勾唇角,奇异地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怕了。

    不是想让身边的人不要担心的逞强。

    他真的不一点也不怕了。

    背对着光线,他浅色的眸子倒映了一屋的黑暗逼仄,却出奇的清澈明亮,熠熠生辉,季归鹤侧过头,握住他的手。

    两手交握,暖意传递过来,沈棠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不会醒来的美梦。

    直到身后传来徐临诧异的声音:“岁岁……季归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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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临:当场抓获!

    解决了了了了了了了不要担心了!么得神转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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