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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若是白日,胆大心细的老兵还能清城头士卒的动作,提前躲闪箭矢与礌石金汤等物,可在晚间就变得极为困难了,就算城头有闪烁的火光也不能给他们在这一点上带来太多的帮助,如此一来伤亡便会增大,加上其余种种不利因素,夜间攻城算得上是兵家忌讳之一,不过张合既然敢如此做,除了相信平时的严格操练可以将这种不利降到最低也因为他深知首战安县对于整个大局的影响,在他来,只要能够顺利拿下安县打响头炮,损失大一些是可以接受的。

    当年黄巾名将波才在进攻朱隽所镇守的长社时也采用过夜间攻城之法,当然那时他的目的比较简单,就是借着人多抢时间,要赶在汉军援军到来之前拿下长社,余者不论!不过就连朱隽战后也承认若非刘毅到得及时长社必是难保,可见波才战略的成功,兵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关键还是要战场的形势,至于麾下的损失在战略利益面前就显得分量较轻了,慈不掌兵!这一直是为将者的名言。

    今日的虎卫营胜过当日的黄巾军不可以道里计,可安县的坚固也远远超越了当年的长社,这一番拼杀又打成了胶着之势头,虎卫营士卒几次冲上城头硬是被吕威璜亲自带领守军拼命杀了下去,激烈的厮杀彻夜未停,双方都是伤亡惨重,就连吕威璜亦是多处挂彩,可张合的攻势犹如海浪一般连绵不绝,不将安县冲垮他绝不会收兵罢战。

    第四百零二章 与城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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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安县城头,昔日平整的城台此时已是满目疮痍,坚固的青石地面上被轰天炮发射的巨石砸出了百来个坑洞,门楼亦坍塌了一半,木柱上萦绕着袅袅的黑烟,一众袁军士卒或坐或躺与城头之上,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疲劳之色,更多的人则在闭目小憩,城下虎卫营的进攻自从开始之后就没有停息过,两天一夜激烈的厮杀使得守城士卒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眼下的这个空闲正是双方处理士卒尸身的时刻,也只有在此时守军才能得到一些喘息的机会。

    此时的吕威璜眼窝深陷,面目漆黑,可犹自巡视在城头,士卒可以轮换得到休息,可他身为主将却连闭眼的机会也没有,张合的攻势实在太过猛烈,他生怕自己一躺下来安县就会支持不住,想想自从自己投身军营之后到今日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所经历的大小恶战可谓极多,但与此次一比,那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两天一夜,仅仅两天一夜,他的八千多守军还有战力的便只剩下了城头上的一千多人,昨夜最后一批轮换的士卒已经站上了城头,他的手中没有后备了。

    着城下的轰天炮又摆出了熟悉的攻击阵型,吕威璜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靠着眼前这些身心俱疲的千余士卒,他不可能再撑过一个白天,也许几个时辰之后,安县城头就会成为自己的归宿,正如当日以身殉城的韩猛将军一般,这几乎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唯一可聊以自慰的便是他肯定城下的虎卫营伤亡绝对要以万计。

    死亡如此的临近,可吕威璜的心头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瓦罐井口碎,将军阵上亡,对于军人而言还有比力战而亡更好的结局吗?大丈夫但求俯仰无愧于天地,能在这里与幽州虎卫强军搏杀多日,他也算报答了主公的情意,当然在这之前还会有一场更为激烈的厮杀,在自己未曾倒下之前他绝不会让虎卫营占据安县。

    想到这里,腰身重新挺直起来,他大声出言激励着残存士卒的士气,手足们也给了他满意的回应,早在此次守城之前他已经将结局告知了这些随自己征战无数的同袍,战至最后一人,与城同殉!令他骄傲的是这些士卒们几乎没有一个背弃他,明知是死也都选择与他并肩作战,兵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成败兴亡此时已经与他无关。

    “锦毋,城中一切可曾安排妥当?”一一走过士卒们的身边与他们详谈之后,吕威璜回到了门楼前,轻声对着身边的随从问道。

    “将军放心,一切都已齐备,敌军只会得到一片残砖碎瓦。”这个随从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年纪,可却有着与之年岁不符的成熟,此时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坚定之色,还稍稍带着几分…不舍!

    “锦毋,你今年不过十五吧,动手之后你便降吧,闻听刘毅一向善待降卒,而今城下的张隽乂亦是我冀州名将,不会为难你的。”吕威璜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出言说道,这个随从还是他一年前从街上救出的乞儿,亦是自己手下年岁最幼之人,他想给他留一条生路。

    “将军与诸位都去了,锦毋独自存生还有何意?若非将军,一年前我就该死了,这一年已经是多活的了。”少年的声音不大,可眼神依旧坚定,身在军营,诸人皆死,自己岂能独活?

    “呵呵,好!兄弟们,今日大家便一起上路,可之前我冀州男儿不能让人小,当血战到底!”吕威璜微微一笑,旋即拔出腰间钢刀指向城下,口中大喝出声,一股凝然气势爆发而出。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城头的士卒们此时也都是长身而起,举起手中兵刃大声应和,一时间安县城头声势极壮。

    “吕威璜,张某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今日便亲手送你上路!哼,如此良将竟被袁绍小儿弃之不顾,冀州还有何依仗?”着原本死气沉沉的安县城头忽然爆发出极大地吼声,一股滔天的战意扑面而来,张合双目之中透出敬意,自言一句后举起了手中的红色令旗。

    “朱雀营,十五连射,放!”见令旗举起,李铁牛舌绽春雷,战阵经验极富的他自能出此时的安县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此时敌军的士气却是丝毫不堕,他也是心中相敬,这并非抗击异族的战场,只要是英勇的将士无论是敌是友都值得尊敬!当然,朱雀营表示敬意的方法便是将轰天炮操作的更为迅捷!

    今日的战况便如往日再现,轰天炮的发射之后便是虎卫营步卒对城头的冲击,唯一不同的是安县城头的抵抗没有往日那般坚强了,再高昂的斗志也掩盖不住兵力上的悬殊,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虎卫营的攻城部队已经有人登上了城楼,然后就像是形成了连锁反应,登城的士卒越来越多,最后的短兵相接就在城头展开。

    守军在吕威璜的带领下做着拼死的反击,这一刻他们所有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不过两军的差距也在此时得到了体现,失去了坚城作为屏障,一旦双方发生近战,纵使城上士卒人人拼命可在对战之中依旧落尽下风,即使在这样的混乱环境下,虎卫营士卒还能尽量的保持着阵型,面对一个个势若疯虎的袁军士卒,他们冷静的以默契的配合收割着他们的生命,随着守军的不断倒下,战局大致已定。

    吕威璜依旧在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他身边的亲兵已是越来越少,近战中虎卫营表现出的战力比之攻城时还要强悍十分,该拼命时他们丝毫不会加以犹疑,可一旦优势在手他们便会如水沉静,吕威璜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精锐拥有的素质,也是自己在练兵中一直追求的境界,虽然以后他不会再有机会,可能与死前一见也算欣慰了。如此敌军,我冀州人马可与之相抗吗?此战的结局他是无法见到了。

    三根长矛几乎同时戳进了吕威璜的胸腹之间,口角鲜血不受控制的溢出,周身的力量也在随着剧痛而流失,吕威璜缓缓跪倒,以钢刀驻地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勉力将身躯转向南侧,袁将军,威璜去了,幸不辱命!昂起的头颅低垂了下去,身躯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与此同时,安县之内出现了无数的火头,这阵大火一起便是猛烈无比,守军早就在城中民居之上洒遍了引火之物,接着风势一会儿火光就冲天而起,城头的虎卫营士卒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如此大火绝非人力可以扑灭,他们只能静候大火燃尽而熄。这火势的猛烈程度,想必那些纵火之人也是难以幸免!

    “来人,飞马报之主公,我虎卫营已经按时拿下安县,城中守军八千尽数歼灭,敌将吕威璜殒命,敌军败前纵火焚城,此城尽毁。”此时城下观战的张合也到了城楼之上,见熊熊而起的火光与吕威璜的尸身,心念一转已知其因,口中微微一叹,便沉声对身边的书记官言道,无论损失如何,这首战虎卫营拿下了。

    第四百零三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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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毅大军兵进冀州,张合率领虎卫营首攻安县,经过近三昼夜的厮杀,付出万余士卒的伤亡之后终于成功占领安县,守将吕威璜与八千守军几乎无一生还,城池也被守军在最后关头付之一炬,张合进城无用便仍在城外下寨,并派快马将战报飞送至刘毅手中。

    此次出征刘毅与几位军师都随着高顺的辽东营沿东线杀奔南皮,这亦是战前便定好的方略,出兵之后士卒的行军速度控制在一个谨慎的范围之内,好等待虎卫营安县的战果,待接到快马飞报之时大军离南皮尚有百二十里路程,与路之上并未受到任何冀州军的阻击。

    这个时代的战争,通讯一直都是极大地难题,刘毅与几位军师为此更是绞尽脑汁,尤其此次出征幽州出动了三十余万人马,如此大规模的战役便对刘毅而言亦是头回,各营之间的联系更是重中之重,因此战前众人便已商议以亲卫营的一千骑军打散分至各部,之间的通讯便交由他们来完成,这样一来可以明确职责,二来也能保证信息传递的安全!此时的冀州境内,起头并进的各营之间有着无数亲卫营的骑士迎来过往,将进军详情一一汇聚至主公军师之处。

    “吕威璜,隽乂的战报此人守城之能犹在韩猛之上,忠义之心亦不输之,此等战将袁本初却也舍得将其丢在安县?惜哉!”大帐之中刘毅居中而坐,完战报之后出言叹道,吕威璜此人对他而言无疑又是一个意外,谁能想到史书上的籍籍无名之辈竟能如此?至于虎卫营按时攻下安县他并不惊讶,张合将才加上士卒精锐当有此为。

    “主公爱才之心从未止息,观这吕威璜也确是忠勇之士,不过袁本初这招壮士断腕倒极有用处,主公不可不察。”贾诩一旁出言道,与刘毅的叹息不同,他却对袁绍将安县作为弃子的行径颇为赞赏。

    “文和之言何意?可细说之。”刘毅闻言问道,其实在他心中也隐隐对袁绍的用意有了猜测,问之于贾诩亦有自己的想法,身为上位者就是要让自己手下的人才感受到那份重,这对权势日增的刘毅而言极为重要,这也正是所谓的驭下之道,其中颇有奥妙之处。

    “主公此次出兵便是借袁绍不敬天子之名,事实亦是如实,几次三番召唤却总是报病不出,此举对于军中影响可能还要小些,不过在其下属各级官员之中已是颇有微词,如今丢一安县加上吕威璜的与城同殉一则可激励三军士气,二则也可是冀州上下生同仇敌忾之心,岂不是一举两得之策?兵家之事无所不用其极,利之所在,当弃便要弃之如履,袁本初此次决断倒也果断。”贾诩侃侃而言。

    “真不愧是毒士?”刘毅闻言心中感慨,想起当年自己出征司州之时贾诩在京中打开杀戒,亦是把所有责任背在自己身上,他今日所言,如果需要他恐怕连自己都能当做棋子弃掉,如此哪里还是史上那个明哲保身的贾文和?不过这样的谋臣更是刘毅所需,他之言语亦是兵家至理,来自己在这一方面还要多加历练才是,就算他也能大致出袁绍的用意,可也不会去用这样的机谋!

    “文和之言是也,不过凡事两面,袁军固可借此收拢人心,我军乙可士气高昂,安县城坚,守军精锐,可尚被我军三日而下,照此推断,南皮黎阳又该如何?”郭嘉接过话头言道。

    “奉孝之言极是,隽乂此战大涨我军威风,当通传各营加以夸耀,文和之心毅亦深知,自洛阳始便没有小过本初兄,你且速回通传张将军,虎卫营休整之后大军齐向南皮开来。”刘毅出言道,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无论如何安县攻克都可大振军心,此时那送信之人短暂休息之后便来营中听命,朗声便命其速回安县传达军令。

    “这份锦囊你交予张将军,此番前去带上一队骑军护卫,军令到后要立刻回报。”方才刘毅等人言谈之时戏志才一直在奋笔疾书,此时方将绢帛封与锦囊之内交给传信士卒,大战之时,军令重于泰山,因此亲卫营也会派出一队骑军随行护送,以策万全。

    “诺。”传信的斥候结果锦囊之后便施礼而去,军情传递容不得半点拖延,幽州练兵之时亲卫营的骑军也经受了此方面的特训。

    “主公,太史将军的北平营五万人马将于明日到达南皮城西,此时袁军各部并未有太大调动,来田元皓的坚守之策此次极被袁绍重,既如此,我可集中辽东营、北平营加上隽乂的虎卫营攻击南皮,袁谭此子不可与其父相比,一旦形势危急他必定难以镇定。”戏志才起身来到南皮城地图之前了片刻之后方对刘毅言道。

    “志才之论然也,田元皓用坚壁清野,据城稳守之法固是上佳对策,可袁绍虽用其策却是不得其人,一味任人唯亲亦是取祸之道,若刘某是他,必在高览鞠义二将之中择一以镇南皮!不过这袁大公子虽是志大才疏,可南皮经本初多年经营,其坚远胜安县,屯粮亦不可同日而语,加之袁谭手下五万士卒俱为冀州精锐,想要让他情急生乱你我还需仔细计议攻城之法才是,敬方,以你来,我三营十余万大军齐聚南皮城下,可破此城否?”刘毅闻言说道,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攻城是最无奈的选择,依靠坚城若是筹划得当以一敌十亦未必是什么神话,南皮乃冀州有名的雄城,易守难攻,况且城中积粮极多,困之未必奏效,纵算袁谭此人无谋可要让他情急绝非易于之事。

    这几日高顺哪怕是在行军之中脑海中所思考的也都是攻城之法,南皮的地图在他心中也不知过了多少遍,仔细的寻找着每一个城防的弱点,当日他率刘毅全军精锐八万便敢承诺主公十日之内拿下张济两万士卒镇守的虎牢,这在旁人而言几乎难以想象,不过事情的经过也证明了敬方之言绝非妄谈,善于攻坚之名确是名副其实。

    可如今面对南皮城,虽然士卒多了往日近一倍,他却不敢妄下断言,从他的角度来,南皮的确是雄城一座,袁谭手下的五万精兵若是在他手中恐怕二十万敌军也视如无物。这倒非是说南皮城的坚固程度就超越了天下雄关虎牢,而是此城的宽大要远胜与之,攻击面愈加拉长对于攻城者而言便越为不利,守城者却可以坚固的城墙为掩护,依靠宽大的攻击面给与来敌重大的杀伤,这才是最为头疼的地方。

    “主公,顺一路行来都在详思破城之法,亦曾将南皮之情问之于郭军师手下之人,至此尚未有良策,不敢妄答主公之问,待得来日兵临南皮城下,顺亲自细观此城之后才可言之,请主公莫怪。”高顺天生就是谨慎沉稳的性格,凡事若无把握不会虚言,主公越是重他出言就更要小心,当年他之所以敢出言拿下虎牢与他曾经守卫此关不无干系,对于攻城者而言,一切的确要待实地勘察之后方有结论,而且只有通过实际的试探他才能更加掌握南皮城防的优劣!

    “敬方用兵有法此乃大将之道,刘某怎会相怪?既如此,今夜便在此间宿营,明日一早兵发南皮,来人,速送信与子义,明日午时他就要在南皮城西立好营寨,来我帐**议破城之法。”高顺的性情刘毅自不会不知,也对其极为欣赏,他要的就是众将这份仔细,当下下令全军宿营,并派快马连夜前去通传太史慈。

    第四百零四章 亲探虚实

    南皮城,冀州第二大都市,方圆数十里,户近十万,无论人口与规模都仅次于邺城,亦是袁家的发迹地之一,此处城墙高有伍丈厚达三丈比之邺城亦不遑多让,冀州在大汉诸州之中亦属富庶之地,更是产粮大户,南皮城中积粮极丰,如今袁绍便以此城作为冀州整条防线的要害之一,更是让长子袁谭亲率五万精兵坐镇,足见重视。

    袁谭此人于袁绍诸子之中颇具勇力,平素与一干武将走的很近,在冀州军中的影响力要胜过两位亲弟,不过其人性情粗豪在袁绍心中却是不及其幼弟了,近年来袁本初多有提携幼子压制长子之举,将邺城交给袁尚就是其一,不过长子继位自古以来就是惯例,纵然袁绍有心如此也不得不有所忌惮,否则一旦不慎极易失去人心,由于刘毅的前来,今世他的实力虽也极强可比之那个雄踞四州,带甲数十万的河北之雄就要差上不少了,因此此时的袁绍还是顾忌颇多的。

    可袁谭的危机感并没有丝毫的减弱,幼弟袁尚心思极为灵活,论到讨父亲欢心他是拍马难及,现在更是大肆结交袁绍手下的一众谋士官员,建立自己的班底,像许攸、郭图等人皆与他过从甚密,主事邺城之后更得到了不少军营中的支持,如今单论实力他已经能与袁谭分庭抗礼,更别说二弟袁熙也是站在袁尚一边的,长此下去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权力斗争之中世间一切亲情都是微不足道了。

    当然身为长子的袁谭也有着自己的实力,像高览鞠义这样的大将就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至于颜良文丑田丰等人只是忠于袁绍,现在主公正当盛年他们还没有太多的倾向,不过为了冀州的安定田丰在其中可没少花心血,若非他与沮授等人的协调,怕是这长幼之争就要更加激烈了,如今随着刘毅的大军压境一切问题也被暂时的隐藏起来。

    华夏有句古话,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既可以形容年轻人的闯劲干劲却也可体现其无知无畏,对于刘毅的认识袁谭都是通过人言,此次让他镇守南皮袁绍特地严格告诫一旦刘毅大军前来,绝对不可出城迎战,只能据城坚守,南皮军中有不少沙场宿将,只要上下一心加之雄城在手便有对抗的资本,否则他与刘毅交手结果可想而知。

    当日父亲交代之日神情语气都极为严厉,毕竟自西园始二人便有过多次的并肩作战,对于刘毅的用兵之能袁绍亦是深知。可袁谭口中唯唯诺诺的同时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能在此次大战中击败有常胜之名的刘毅,对他的声望及以后的争权都会有莫大的好处,因此当幽州大军兵锋直指南皮时,他亦是摩拳擦掌想要表现一番。

    刘毅大军到达南皮城下之时方当正午,昨夜太史慈的北平营已经提前赶到了城西二十里之处安营扎寨,闻听主公前来子义也立刻赶来相迎,到得营中刘毅将安营之事交予一应手下,自己却邀高顺与太史慈一起去详观南皮城池,当年他自北海徐州返回幽州之时走的就是安县,此处倒从未来过,既然想要破城,这实地勘察是免不了的。

    此事自然也是敬方心中所想,戏志才虽是担心主公安危,但此时己方大军在侧,袁军又是守于城中不出,加之南皮四周皆是平原,放眼去便可一览无余,因此他与郭贾二人亦是随同前往,在刘毅心中,倒是巴不得袁谭可以有这份勇气出来突袭一下,自从在阜平与吕布生死一搏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上阵杀敌了,憋的相当辛苦,不过心中亦知这种机会以后也是越来越少,身为主公他怎能亲冒矢石?首先戏志才这一关他便过不去,说不得也只能找众将一乐了。

    辽东营安营之处只在南皮北门外二十里,众人马匹都是神骏非常,不片刻已经到了距城两里之处,若非戏志才出言阻止,估计刘毅就直奔着城门去了,想来城中也不会有子义这样的神箭,朗生血龙戟在手,胯下又有宝马乌云盖雪,当然丝毫不惧城中的袁军。

    “志才,这隔着两里地如何能够清此城详细?再往前靠近一里方可,志才放心,如此距离城上便有强弓硬弩也伤我不到,再说还有敬方子义一旁相随,不过你与奉孝文和还是在这安全。”刘毅勒马出言道,虽然他从后世穿越而来,可也不是万能的,至少望远镜他就做不出来,这个时代的工艺还没有达到那个标准。以太史慈的宝雕弓加上金翎箭全力以赴也只可伤敌于六百步之外,这一里的距离已是极为安全了,不过三位军师可都是文士,事关他们刘毅不敢大意。

    “子义、敬方、刘六,近城一里之后切不可让主公再前进一步,否则我必以军法治汝等。”刘毅此言确在情理之中,戏志才当下便对几人言道,话虽是对着高顺等人,可却全是说给主公听的。

    “军师安心便是,有我在定保主公无恙。”众人闻言俱是应是,太史慈于马上言道,此次调往北平营担任统领之前他可一直是刘毅的亲卫营统领,这个距离以主公的本事当是安若泰山。

    刘毅闻言双腿一夹乌云盖雪,那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一里路对于它而言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今世刘毅有时也会幻想,后世的很多大富商们都以养马为了,一批纯种的好马甚至动辄数千万美元,要是自己把乌云盖雪带回去估计定能赚个飘满钵满。不过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他也不再向前,戏志才的话向来说到做到,若是真的太过靠近城池,随行的众人肯定逃不脱军法。

    “这南皮城经本初年年加固,确是不愧雄城之称,单以城墙而论,怕是还要在我北平之上。”刘毅打量片刻眼前城池之后,以马鞭相指对着太史慈高顺二将言道,说起以往的战例,他刘朗生除了拦截吕布迫不得已之外就没守过城,尽是他进攻别人了,因此在北平的扩建之中他并没有太过夸张的去加固城防,有这个财力民力还不如用在边关更为实际,当然北平的城墙固然在高度与厚度上及不上南皮,不过长度便要胜出很多了,于大汉都市之中也是绝无仅有。

    “昨晚慈便趁夜过此城四周,确如主公所言。”子义也不是闲的住的主,昨夜他便前来过,接着夜色的掩护他甚至靠得更近,南皮城额坚固程度也超过了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座坚城。

    “子义将军,借你神箭一试城墙硬度如何?”高顺细观片刻之后方才出言道,此举绝非无的放矢,毕竟刘毅军拥有现在最为先进的攻城利器轰天炮,敬方就是要将它的功效发挥到极致,而在幽州军中论箭法无人可与子义并肩,自然是此时的最佳人选。

    “高将军相请,慈岂能不从?不知将军要试哪几处?”太史慈闻言立刻将手中长枪交予一旁随从,自背上取下宝雕弓擎在手中,这才出言向高顺问道,既然请他出手相试,敬方定有他的想用处。

    “城头垛口,正中两丈,下沿三尺,城门上方一尺,顺知太史将军的金翎箭乃是精铁打造,威力无比,今日当可一开眼界。”高顺以指相点,说出了几个位置所在,都是城墙的要害之处。

    “哈哈哈,高将军太过谬赞,主公,末将去去便来。”太史慈闻言微微一笑,话语声中胯下大宛良驹已向南皮城下护城河之处奔去。

    第四百零五章 箭出旗断

    着子义飞骑奔出的英姿,刘毅心中亦是佩服,说也奇怪,来此世后他有着极高的武学天分,任何绝招巧招一便可知一二,只唯独这弓箭之术,也就是白虎营一般士卒的水准,这还是有子龙和子义这样的名师指导,虽说他那一手石弹天下无双,可他毕竟是当朝的骠骑将军而不是水浒里的没羽箭,就算能够伤敌面上也不好,也只能说刘将军是没有做神箭手的天分了,亦是他的遗憾之一。

    “子义,射旗以立威。”众人来到城下之时早有巡城士卒发现了来敌踪迹,却也没有想到便是刘毅亲至,倒是朗生一时心意忽起,着城头飘摇的袁字大旗便想立威,大声的对奔驰中的子义喊道。

    “哈哈哈,正合我意!”太史慈身为大将,胆气无双,听主公言语亦是豪情勃发,只见他快马到了护城河边,伸手往背后箭壶中一叹,五支金翎箭被他并搭于宝雕弓之上,此时大宛良驹的速度已经提至极限,子义一声大喝,弓开如满月,只见五道流星奔着南皮城就去。

    这护城河离着城墙还有百余步的距离,一般的弓箭就算可以射上威力也必然大减,可东莱太史慈是何人?当年与温侯吕布在阜平一较箭术已是全军皆惊,后更得天子以“神射”玉牌赐之,他的宝雕弓与金翎箭更是大匠徐刚秘制,当真是例不虚发,这里方听得弓弦响动,那边五支利箭全部命中目标,与刘毅高顺所说的分毫不差。

    金翎箭箭头乃精铁所制,锋利无比,平时子义可舍不得使用,如今全力施为之下四只长箭皆没入城墙数寸,箭杆幼子抖动不停,那大旗上所栓的绳索身在城下几乎难以见,可他箭矢一出,袁字旗号便飘飘而落,如此箭法不光刘毅等人大声喝彩,便是城头的袁军士卒亦是瞠目结舌,这等箭法简直使他们闻所未闻的。待到后世有人作诗赞曰:“汉末多神射,子义姓名彰,飞骑强弓挽,信手落天狼!”

    等到大旗飘落城头,那些士卒方才回过神来,便有几人张弓搭箭意欲射之,岂知还未等他们放箭,子义早已瞧见敌军动静,伸手再探箭壶,连珠三箭将三名士卒射翻城头,太史慈勒马而立,手指城关大声呼喝:“某乃东莱太史慈是也,今必取南皮,袁谭小儿,速速开城纳降,今日断你军旗,来日定当取你狗命!”说完子义仰天大笑拨马而回,一袭红袍与风中招展,说不尽的将军威风。

    “太史将军神射无双!”刘毅见状带头大呼,高顺及左右也是出言相和,都知道子义弓术精湛,可此时观瞧更是热血沸腾,也难怪朗生心中羡慕,要换了他用石弹去做同样的事,哪里有如此威风?

    “主公、高将军,慈幸不辱命。”此时子义快马已到众人面前。

    “将军神射,的确天下无双,亦只有当初的温侯可堪比拟。”高顺由衷的言道,直到今日他提起吕布依旧是一幅尊敬的语气。

    “慈微末之技,高将军谬赞了,我这宝雕弓搭配金翎箭,两百步内可以穿透山石,如今不过没入墙中数寸,此城当是极为坚固。”子义口中谦逊,随即便正色将自己观察的结果告知众人。

    “主公,观太史将军神箭,这南皮城墙所用青石硬度极高,如此怕是铁牛的轰天炮也未必能克之,顺读兵法,欲要围城必先断其食水,南皮城虽是积粮丰厚可这水源却是靠涡水供给,顺意欲往此城西南一观,若能断敌水路,袁谭可擒也!”高顺闻言微微思索之后出言道,他得天耳提供城中消息,知之极详,出兵以来更是时刻思索破城之法,涡水乃黄河支流,流经城中,今日到此自当前往一观。

    “敬方熟读兵书,自不会错,我等便先往此处一行。”刘毅微微颔首,他与几位军师商议时也曾提到过此事,只是据天耳所报,此河水流颇急,河道宽阔深邃,恐怕难以阻断,不过既然今日来到此间,自当亲眼一观,若是此计可行便可挽回无数士卒的性命。

    “太史狗贼,竟敢断我军旗,听闻尔乃刘毅手下虎将,吾观之不过如此,只会为此小儿伎俩,你真若英雄,可敢挥军攻城?”众人商量一阵正欲起行,南皮城头却是传来一阵大喝,听声音倒颇雄壮。

    “何方小儿如此狂妄,我主名姓岂是你能叫的?与我报上名来。”太史慈双目如电,着城头出声那人金盔铜甲,极显华贵,观其面貌粗豪,黑髯密布,倒不出年龄大小,只知必是城中身份颇高之将。

    “贼将听真,某乃当朝大将军长子袁谭袁显思是也,刘毅匹夫,裹挟天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不自量力竟来攻我冀州,必让他在此折戟沉沙。”那将依然大声呼喝,原来正是袁谭得报有一小队幽州人马在城下巡视,竟还断了他的军旗,心中怎能不怒。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汝父在刘某面前尚不敢如此,汝又算得什么?若是真有胆略,便下城来与刘某一战,在汝乃晚辈的份上,便单手战你,若能容你走上二十回合,刘某掉头便走,日后绝不踏进冀州半步,若不敢下城,就少与刘某做那吠日之犬!”太史慈刚想出声,刘毅已是朗声出言,若能激得袁谭下城倒省却麻烦。

    “刘毅匹夫,休要徒逞口舌之利,你既敢狂言就不要退去,今日我便要你是否真如人言!”被刘毅如此蔑视,年轻气盛的袁谭心中火起,他平素便自负勇武,自问比之军中上将颜良文丑亦不遑多让,如今听得刘毅竟言以单手战他,更只见对方数十骑人马便敢在南皮城下耀武扬威,这口气他怎能咽下,当下出言便往城楼下而行。

    “大公子不可,大公子休中刘朗生激将之法,主公交代只可坐守,不可出战啊。”一旁战将急忙上前劝阻,此人乃是军中典军司马赵睿,亦是袁谭的心腹,当年刘毅在安县大战颜良文丑他也在场,深知其人勇武过人,二位上将尚且不敌,大公子如何能是他之敌手?

    “刘毅匹夫欺人太甚,数十骑便敢来我城下,竟还断我军旗,袁某堂堂丈夫,岂能受此屈辱,待我点齐兵马下层取他首级方消我心头之恨!”虽在狂怒之中,袁谭亦是不傻,城楼上放眼望去一览无余,除了刘毅这数十骑之外,城外一里亦不过千余骑兵,在他来这亦是天赐良机,便不与其对战也可以众凌寡一举擒之。

    “大公子万不可小视刘毅这千余骑兵,当日颍川大战,此人正是率领千余精骑与十万黄巾之中斩杀贼首张晃,主公没没提及都赞叹其勇,如今我南皮城坚,只需据城死守他除强攻外便无他图,故此才以言语挑衅公子,此人狡诈多段,公子还因以大局为重。”一旁韩吕子也是出言道,颍川之战他便随在袁绍身边,见过刘毅如何厮杀。

    “汝等何故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算刘朗生勇冠三军,麾下精锐,可我冀州精兵岂是黄巾能比,尔等不需多言,今日吾必擒他,若是父亲问起,自然由我担待便是。”这二人不说还好,袁谭听在耳中更是不服,此时已经来到城楼之下,便要点军出战。

    “三军之帅当临敌如山,如此轻易受敌挑衅,岂是为将之道?大公子若如此做置主公军令为何?日后又怎能成就大业。”眼袁谭一意孤行,赵睿韩吕子二人急的满头大汗,却又不好强行阻拦,此时忽然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虽然语音不高也无什么威势,可二将一听急切的神情立刻缓和了下来。

    第四百零六章 决水之策

    听了来人之言,方才赵睿韩吕子二人联手都拉不住的袁谭也稍稍安静了下来,望向此人的双眼也颇有尊敬之意,在父亲军中,他便是数一数二的谋士,且跟随袁家日久忠心耿耿,更为关键的是现在他与田丰的立场已经越来越偏向自己,并隐约的暗示了自己如何应对亲弟咄咄逼人的攻势,用之极为有效,正是身居冀州别架之位的沮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