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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弘元帝:“它的作用,比想象中大,朕该谢谢你。”

    云栖吓得肝胆俱裂,谁敢承受帝王的谢。立刻跪了下来,控制不住身体的瑟瑟发抖。

    弘元帝想不通这点:“你是如何得提前得知的?”

    云栖磕磕绊绊道:“臣、臣女偶尔听一游方之人说的,觉得诗词惊艳便默录了下来。”

    她也知道这借口太蹩脚了,谁能想到皇帝这么出其不意。总之她是绝不会透露重生的秘密,云栖决定装傻到底。

    弘元帝没有拆穿云栖,从云栖这些年的举止来看,这姑娘知道的的确不多。他也没打算为难这个青雀的心尖人,既然手里已经握了一张王牌,其余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弘元帝道:“起来吧,朕给你看一样东西。”

    就在此时,南玄门打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跳下了车。

    帝王缓缓走了过去,他掀开帘子。

    示意云栖过来看,那模样极为和蔼,看着都不像掌控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帝王。

    云栖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看到昏暗的马车里头,有一位昏迷的女子倒在里头,当看清女子面容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是,杜漪宁。

    云栖:“陛下……是要……”

    弘元帝微微一笑:“朕宫中,还缺一贴心人。”

    第105章 计中计

    “朕宫中,还缺一贴心人。”

    帝王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他看着杜漪宁的目光,不像看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反而像是一件物品。

    云栖默默地深深呼吸了一口紫禁城午后的燥热空气,再缓缓地吐了出去。

    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她以为的那个,按照前世的记忆,杜漪宁应该是嫁于太子成为侧妃,在太子被废黜后,她身为侧妃本来也要面临被圈禁的下场,不过她通过杜相的帮助最终拿到了太子的休书,以待嫁的身份再次回到杜府。那以后就与几位皇子,特别是越来越崭露头角的魏司承联系紧密。

    那时候的杜漪宁从不将云栖放在眼里,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杜漪宁开始发了疯似的针对她。

    见云栖看呆了,以为她被吓到,弘元帝可不希望未来的端王妃这般胆小怕事:“怎么,被吓破胆了?”

    “云栖不敢,只是不知为何…?”云栖让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要知道在皇权征伐中,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危险。可现在不回答帝王的问题,她就能躲过吗?

    “很简单,她越界了。”帝王亲自上了马车,将里面的美人给抱了出来,动作温柔,服用丹药后他的身体越发健朗强健,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她能激起皇儿们的好胜心,是好事;可让他们兄弟阋墙,那就不该了。”

    说着,步辇到达近处,一面白无须的太监接过杜漪宁,那太监始终垂着头,唯有云栖看去的时候,才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云栖觉得那俊俏的小太监有些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杜漪宁被安置到步辇之上,整个过程悄声无息,弘元帝对云栖道:“知道她会被送到哪儿吗?”

    云栖心里有了猜测,但却摇了摇头。

    这样与帝王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恐怕一生都没有几次,她很是谨慎。

    弘元帝很欣赏云栖这样懂得装傻的姑娘,在这宫中,太聪明了不行,太笨了也不行。

    弘元帝笑道:“朕的寝宫。”

    云栖从这简短的对话中,感觉到弘元帝也许都看在眼里,他只是一直装作不知,坐于上首看着杜漪宁的一切表演。

    直到杜漪宁某一天触碰到了底线,才悍然出手,一击毙命。

    “是不是觉得朕太残忍了,一个垂暮老人,一个新鲜.肉.体,朕怎么能如此?”

    “臣女不敢,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您这么做定然有您的道理!”云栖立刻跪下,低声道。

    “听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吗?”弘元帝目光深邃又狠厉。

    杜漪宁掌握了太多跨越于时代的知识,就像李崇音一开始想的,她是一座活宝藏,偏偏她自生又不知收敛。原本只是古诗词便罢,却被帝王挖出了更多东西,那之后她必然只能是皇家人,偏偏唯一能控制住她的青雀拒绝纳妃,太子日渐让弘元帝失望,长子昏庸无能,三子狂妄自大……

    就在帝王焦心得到时候,又看到杜漪宁用毒粉将连同太子肃王在内的一起感染麻疹,虽很快痊愈,杜相也发了毒誓是有人陷害,但谁不知真相?将这样的粉末带在身上,想必也没留什么好心。

    眼看青雀只愿意让她当侧妃,杜漪宁自是不愿屈居云栖之下,撺掇着其他几个皇子争斗,险些造成伤亡,这才是弘元帝决定出手的根本原因。

    儿子们沉迷美色没关系,人不风流枉少年,但如果这美色要毁了他一大半儿子,那么这个蛇蝎美人就只剩下一个去处了。

    弘元帝的话不知是警告还是只闲话家常,犹如回光返照般,对云栖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姑娘说了不少,在云栖离开前,他意味声长地说了一句:“小姑娘,好好照顾朕的青雀,朕的——小凤凰。”

    云栖离开前回头,看到最后一丝残阳中,帝王站立在白玉栏前方。

    这个画面,久久留在她心中。

    弘元帝踱步回到寝宫,屋内燃着熏香,宫人将纱帘挑开。

    帝王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美人,略微浑浊的眼神很是平淡,抬手抽出她的腰带,缓缓附身吻在那娇嫩的唇瓣上。

    美人“唔”了一声,帝王轻笑:“好好享受独属你的夜。”

    ……

    杜漪宁觉得头脑昏沉,等她彻底清醒后,察觉到身体的异样,顿时惊讶地坐了起来。

    她惊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不远处正在为帝王整理黄袍的女官停下了手中动作,帝王摆手让她们暂停,自己走了过去:“醒了?睡得可好。”

    杜漪宁看着这个几乎可以当自己爷爷的男人,她要崩溃了。

    她明明刚从六皇子府上离开,刚喂食了自己一个小备胎,心情正好着,为什么转眼间就在帝王的后宫了。

    为什么她会不着寸缕,身下的钝痛感仿佛在提醒着她。

    她不是什么不懂的人,知道一晚上发生了什么。

    “你的名字已经一同入了选秀名册上,届时朕希望你主动要求入朕的后宫。”帝王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主动要求入后宫,而不是把她赐给任何一个皇子,“阿宁是个乖女孩,对吗。”

    说着,帝王弯身在杜漪宁还带着潮红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亲吻,带着身边的侍从离开寝宫。

    帝王还没走出几步,宫殿内就传来女子崩溃的声音:“啊————”

    随即是几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杜漪宁像个疯子一样不断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哪里还有平日京城第一美人的华贵模样。

    弘元帝笑了笑,说道:“好好安抚她,可别让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把皇后叫来吧,皇后会知道怎么做的。”

    离帝王寝宫不远的延福宫,魏司承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便看到了手里握着的那一水袖料子,嘴边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笑意。

    这已经是第二条了,魏司承轻轻嗅了下衣袖上的味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孟浪,咳了一声将衣袖放入怀中。

    他走出宫殿时,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若不是内力深厚恐怕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朝着帝王寝宫看去,派出去打探的宫女却是一问三不知。

    魏司承走近,被侍卫拦住了去路,但隐约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发了疯似的往外跑,衣衫不整的样子差点让魏司承没认出来。

    那女子没看到墙门后的魏司承,他握在墙面上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嵌入墙体,四个血印留在其上。魏司承没忘记小时候那个在他饥寒交迫时送来的被褥与安慰,也没忘记在他被鞭打地遍体鳞伤时是谁跪在淑妃娘娘面前求情……

    魏司承看着她精神崩溃,状似疯妇,缓缓转过了身,越离越远。

    我不是不记得,只是我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没人知道,六皇子、八皇子等人为杜漪宁起的血腥冲突,是魏司承从中挑唆。

    为的就是逼帝王出手,只有让帝王忍无可忍,才能彻底永绝后患。

    他知道杜漪宁不断递到李家的请柬,也知道杜漪宁对李映月说过什么话,在调查出京城中关于云栖貌丑无德流言的源头时,就已经暗中策划好了这一切。

    他的情报网,是他的底牌,亦是他的利器。

    他不是没给杜漪宁机会,只要她在花宴时没洒那毒粉,他会用更温和的方式让她去给太子做侧妃,这既然是她从小的宏愿,他便替这青梅完成她的愿望又如何。

    但她依旧走了她想走的路,也许不那么做就不是他知道的杜漪宁。

    魏司承眼中的不忍缓缓退去,脚步越来越坚定。

    魏司承默默看向李府的方向,她若是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怪我不念旧情、心狠手辣?

    难怪她当初这么怕我,魏司承,你活该没人喜欢。

    魏司承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抖着手捂住了脸,只觉得自己肮脏又丑陋。

    她不会知道的,他也不会让她知道。

    魏司承去给淑妃娘娘请安时,依旧是那谦卑的模样。

    淑妃如今见到魏司承羽翼渐丰,亦是不敢像几年前那般随意折辱打骂,而且她是少数知道端王府那些怀孕的美人里,落了胎的没落胎的,那都是自己儿子的种。

    以往还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时,他不反抗还情有可原,以为是这小杂种终于被她驯好了。可如今他有权有皇帝的信任,依旧对她客气有礼,这才让淑妃彻底对这个从没放眼里的九子警惕起来。

    就是请安,也是想尽快打发走的。

    随着魏司承的请安次数变多,淑妃最近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生,见他还不走,只能没话找话。

    “听闻与你定亲的李家小姐来宫中看你了?怎么也不来本宫这里问候,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妃吗?”

    “李小姐初来宫中,对规矩不甚清楚。另外也是父皇把她喊了去逛逛,才耽误了。”

    “还没进门呢,青雀倒是护的紧。”淑妃淡淡地嘲讽着。

    “母妃说笑了,她是儿臣的人,不护着她护着谁?”魏司承抬起头,犀利如刀的目光睥睨而来。

    淑妃被他看得一慌,岔开了话题:“今早你父王寝宫那边怎么这般吵闹?他昨日不是没翻牌子吗?”

    “母妃,儿臣始终在延福宫,父皇翻了谁的牌子,儿臣自然是不清楚的,莫不是您要儿子去听壁角,哦,这样的事……”的确小时候让魏司承做过,那次还被弘元帝发现,罚魏司承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三日。

    “出去!大婚前都不用来请安了!”被提及以前的龌龊事,淑妃终于忍不住一个被子砸了过去,魏司承额头很快出现血渍,他将血污擦去,行了礼后退了出去,完全没去看淑妃那苍白的脸色。

    云栖对于杜漪宁被带入后宫中的事始终心有余悸,但几天过去了也没什么风声传出来。

    倒是另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被传了出来,说是端王之前为了追捕逃犯,似乎在混乱中被误伤了……传宗接代之物,那方面可能是有了影响。

    虽然这件事皇上下了封口令,但皇帝每日往延福宫里送美貌婢女的事太过醒目,加上肃王等皇子们恨不得魏司承出事,就将这件事秘而不发地说了出去。这样一个顶着亲王名头的王爷退出夺嫡之争,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没威胁的才能放心拉拢。

    如今一些排的上名号的世家多多少少知道了这件事,虽然没宣扬出去,但原本挤破头也想当侧妃的几户人家都没了动静,传闻要竞选端王侧妃的杜府更是急于撇清关系。

    云栖出去参加纪梓潼开设的茶会时,也偶尔听到一些流言,甚至部分世家贵女们看她的眼神透着些许怜悯和可惜。

    “本来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大家羡慕还来不及,怎么就偏偏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儿啊。”

    “那郑家二小姐听说了此事,还想嫁给端王呢,不过被她家里人给制止了。”

    “也能理解,谁家还敢把女儿嫁给端王府,守活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