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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极其冷漠,像是没什么感情一般,道:“我与她,永远都不可能。”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静居,仿若在实践自己说的话。

    李映月望着他的背影,泪水滑落,失声痛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凉风灌入身体,冷得直打颤,才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

    刚转身,却呆愣在原地。

    只见,李昶夫妇也不知站在那儿多久,震惊地望着她。

    第053章

    双方站在原地, 一片片厚云不知何时堆积, 被风吹动, 将月光遮住。

    仿佛心中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酝酿着如何开口。

    余氏不让人提及李崇音生辰,一方面为使得他嫡子身份合理化。她当年在外静养了大半年, 也是为让人遗忘她并未在这一日生产, 不想有心人拿此做文章。另外也是她的私心, 既然做不到真心关爱, 不如这般平平淡淡的相处。

    她也清楚看到,这些年李崇音为讨她欢心,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也渐渐在改变自己。

    只是当云栖身份大白的这些日子,其余人都成了次要。

    待想起时, 已到了午夜。

    也不知是不是辗转中惹得李昶也被惊醒, 发现她的状态, 才道:“放心不下就过去看看,这么多年你敢肯定自己从未把他当做儿子吗?”

    余氏:“他这人心思多诡,从小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才思敏捷以及……手段, 非我这等女流之辈能够理解,每每我试图亲近,却总发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似乎一直在提醒我,他骨子里的血脉无法更改。”

    余氏说不上来,她心底居然是有点害怕这个长子的。

    “是我的错, 将你推至这般进退维谷的境地。”

    “这事我也是同意的,赖不到你身上,再说当年……”余氏一闭眼,似乎就能想起当年的血流成河,饿殍满城的场景。

    两人虽这么说,还是决定一同过来为长子庆生,哪怕时辰都要过了。

    一路过来,李昶却想着,虽及不上双胞胎,但余氏对李崇音同样花下精力,不然那以李崇音那般清冷的性子,不至于为得余氏一丝关爱而想尽办法。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还是只是个少年。

    两人来时没惊动他人,却意外看到李映月的出现,因距离远,也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却能看到李映月飞蛾扑火般地扑向李崇音,居然对着她喊了多年哥哥的少年,吻了上去。

    余氏之前还多少感觉到一点,可也没想到李映月会丢弃世家涵养,李昶是万万接受不了这等乱了纲常的事的,别说李映月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就能这般了,只要他们担着兄妹名分,就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父亲、母亲……映月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李映月脸都快憋得涨紫,她不是不清楚意味着什么,不然不会苦苦守着秘密,自己再痛苦也不与任何人提。

    余氏抖着唇,李昶安抚着气得发颤的余氏,他从未在家中摆出官场上的模样,这是第一次对李映月如此冷漠:“我只问你,在你身份没明朗前,是否就对你大哥有了非分之想?”

    那之前,云栖没来李家,他们还是真正的兄妹!

    若这件事成立,李昶都难以想象李映月之前到底藏着什么可怕心思了。

    李映月知道此事应该全盘否定,李家不会允许这样的丑闻,但她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那都是她长久渴望做的,否认了就好像否认了以前的自己一样,只是凄楚道:“之前……我没打算把这心意说出来的。”

    若他一直这般对谁都不放心上就罢了,但为何就是对云栖那么不同。

    她承认,她方才是入疯也入魔了。

    云栖把母亲、父亲、弟弟都抢走不算,连唯一的哥哥也要抢,她还剩什么……她不想一无所有啊,她有什么错!?

    她像是在乞求他们的原谅,缓缓拜下了身子,额头靠在冰冷的地面上,像是没力气争取,再没有那些激烈话语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氏捂着因气急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忍着窒息的感受,待稍稍好受一点才道:“映月,明日你就收拾收拾,去庄子上吧。”

    ……

    这话,仿佛最后的宣判。

    李映月这之前的所有抗争与不甘,都随着这句话落定。

    她的眼眶里已经流不出泪了,她那么努力的想要让别人看到她,她可以天不亮就起来练习诗书,可以为了不擅长的女红扎得满手是伤,可以为了学好琴到庄子上一练就是一个月……

    却依旧没有人愿意承认她。

    她像是失去了力气,慢慢滑到在地上。

    她是怎么,落到这个境地的?

    当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余氏与李昶连夜来到邰平阁,知道李老夫人已经睡下也没有打扰,直到李老夫人卯时起来,看到跪在大堂不愿起来的夫妻俩。

    也不知道双方说了什么,原本应该一直留在邰平阁陪老夫人礼佛的李映月,被要求收拾东西,暂时离开李家。

    原本伺候李映月的大批丫鬟也意识到,她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这天说变就变了,这次她们四小姐可能真的要离开李家了。

    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东西往邀月小筑送,哦,现在应该改叫襛盛庭了。

    它恢复了原本的名字,连上方的牌匾都改换门庭了,李映月这次离开没有喊叫,也没有失态,她只是要求再看一眼自己原本住的地方。

    于是,眼睁睁看着那牌心的牌匾被替换上去。

    邀月小筑这四个字,将彻底成为过去。

    这是她来京城那一日时,千算万算想不到的。

    她发现这块襛盛庭的牌子不是原本已经老旧失修的那块,而是云栖亲自写的,待冷静下来看的时候,她渐渐发现,云栖的字与她偶然间瞥见的,兄长的一副行书有些像。

    这两人,也是有缘,只是没有结果的。

    李映月到的时候,云栖正被华年几人拉着过来看新完工的襛盛庭,抵不住她们的热情欣喜,云栖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与她们看着一箱箱新的家具摆件抬入里面。

    云栖是第一个看到李映月的人,李映月比前些日子看到的时候,多了一份镇定,姿态更像云栖第一次见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姐时的模样,有些骄傲,有些轻慢,似乎这才是她该有的模样。

    她虽然瘦了许多,精神也萎靡,可再也没有涂脂抹粉,一张干干净净透着天生偏黄肤色的脸露了出来,除了有些许逗逗外,看着并不算很丑。

    她看自己的目光,有恨,有怨,有嫉,还有许多云栖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云栖,只要我一日是四小姐,我就还会回来。”

    “我知道。”前世不论多么困苦,李映月都没放弃过,这韧性就是云栖都佩服。

    “等着吧,谁都有风光的时候。”所以别为一时风光高兴的太早。

    云栖似乎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笑笑没回。

    “你是得不到他的。”李映月说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

    云栖眼皮微微一颤,随即又释然一笑。

    这话,唯有她们两人懂。

    李映月不知为何,有些快意。

    她知道兄长这人,说了那般话,就是真的与云栖不会有旁的了。

    说罢,李映月就要离开这个令她绝望的地方。

    云栖却突然说了一句:“你忘了曹妈妈吗?”

    “你知道她在哪里!?”李映月找了所有能问的人,却没人告诉她。

    “红缨院。”

    曹妈妈在这里受了一轮轮拷问,已经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

    她知道若不是自己当年疏忽,又让自己的亲戚蒙蔽,就没有真假小姐被调换的事。

    她是个不懂变通的人,从小受着上一代家生子的教导,为了上位也曾作过不少手脚,但对主家是衷心的,她以前衷心的对象是余氏,后来看到小姐一天天长大,也就渐渐把小姐当做自己的孩子。

    她对李映月已经付出了太多的关爱,收不回去了。

    可对真正的小姐云栖,她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甚至差点,就让云栖被烫死……

    在全部拷问完毕,汤妈妈也没再对她用刑罚,只拘着待发落。

    余氏打算等云家人都到了京城后一同处理,对于曹妈妈的去留,余氏也问过云栖的意见。

    云栖:“留。”

    所以云栖提醒了李映月。

    曹妈妈为人尖酸,对比自己不如的婢女多有瞧不起与狠毒手段,与良善也是半点边不搭。但从小的不背叛主家的概念已深入内心,她受不住这段时间的一切以及余氏对她的彻底失望,她觉得日子再没什么盼头了。

    她拿出了刑具房里本就有的白绫,端详了好几日才下了决心。

    白绫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它本身是一种绸缎,在古代意味着对来世的祈福。

    将白绫套到房顶上,朝着余氏所在的懋南院磕了好几个头,就慢慢走向凳子踩了上去。

    李映月刚来红缨院时就被外头的婢女拦住,她口不择言道:“怎么,现在都只认李云栖了?真好笑,也不想想一个个以往见到我是怎么个点头哈腰的!只要我一日在,我就还是四小姐,都给我滚开!”

    那群婢女还是不愿意让开,直到后头云栖也走了过来,抬手示意了一下,婢女们才让开。

    这就是真假小姐的差别,看着都是李家小姐,但本质上不同。

    云栖名正言顺,李映月就……来路不明了。

    李映月通红着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栖。

    真得意啊,你是来炫耀的吗?

    曾经还只是自己脚下讨生活的小婢女,呵呵。

    当李映月打开刑房门,正是曹妈妈踢开木凳的一刹那。

    她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跑过去,拉拔着人喊:“快!快来人帮我把她放下来。”

    曹妈妈刚被放下来,咳了好几下,看到好久未见的小姐,就抱着李映月声泪俱下。

    “对不起,四小姐,曹妈妈对不起你……”

    李映月也有些心酸,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曹妈妈尚且算关心她。

    当曹妈妈见到随后而来,站在门口,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们的云栖,与这刑房格格不入的姑娘。

    其实从很早以前,曹妈妈就发现这个姑娘的与众不同,她不说话,也仿佛所有人都会看到她一样,她总是淡定从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

    其实这样的人,是二夫人的女儿,才仿佛理所应当一样,私下里,不少婢女也是这么想的。

    曹妈妈像是被篦子狠狠从头到尾梳了一遍,狠狠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