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鸟一足独立于乐至的肩上,如同一团火焰。
“甚是乖巧。”乐至道,“你这剑用的如何?”
“十分顺手。”沈漫道。
“可以杀猪宰羊吗?”
“……”
两人聊了一阵,在话题转向诡异的不可收拾之前,天空中终于突然出现了一个雪白的点。
那雪白的点越来越近,成了一个骑在白鹿上的白衣女子。
白鹿踏着云彩而来,再近些便看清那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二位可是沈漫与乐至?”女子问道,待见了乐至身上的毕方鸟,脸色有些诧异。
“正是。”
“我乃棠淇真人座下第十八位弟子,来接引你们二位入婆娑峰。”
“劳烦了。”沈漫道。
棠淇真人居于婆娑峰上。
婆娑峰壁立千仞,远远望去只见云雾缭乱,望不见顶端。
那女子骑在路上,身后竟然形成了一条小道,沈漫与乐至跟在她身后。
在云海中穿行了一阵,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狭长的栈道。
女子从白鹿上跳了下来:“过了这条栈道,便是师尊所居洞府了。师尊在等你们,你们二人过去便可。”
女子转身离去。
乐至走在那栈道之上,两边茫茫林海,远处仙山半隐在云雾里,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
他绞尽脑汁,将自己的前世今生都想了一遍。自己之前从未到过幽草宗,更遑论这栈道了。
所以这熟悉感便是一种……幻觉?
沈漫走出一段距离,见乐至没有跟上。转头看去,便见他四处张望着,一脸茫然。沈漫只当他未见过这般美景,所以才这般傻乎乎的。
沈漫伸手想要去敲他地脑袋,只是伸了一半才觉得这种行为有些亲密,连忙收回了手。
“快些走,莫让棠淇真人久等。”沈漫冷声道。
听见沈漫不耐烦的声音,乐至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穿过漫长的栈道,便见了一个山洞,那洞口处生着各种各样的草木,开着各种各样的花,这沾染了仙气的美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乐至和沈漫便恭敬地站在山洞门。
“弟子沈漫、乐术,拜见宗主。”二人道。
“进来。”洞府内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二人并肩而入,到了那洞府中,也是愣了一愣。
洞府之中别有一番天地,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更有那楼阁前的白色身影。
乐至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白色的身影,脸上不自觉地带着好奇与兴奋。
那人缓缓地转过了身体。
乐至眼睛瞪得圆圆的,颇为滑稽。
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乐至的脑海中只有八个字—“惊才风逸、绝世无双。”
棠淇真人面色清冷,声音清冷,整个人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弟子沈漫拜见宗主。”沈漫道。
见身边之人没有动静,转头看去,便见乐至呆呆地看着棠淇真人,那眼睛都看得直了,简直花痴至极、孟浪至极。
看着乐至这般模样,沈漫瞬间有些阴郁起来。
“乐术。”沈漫冷冷地唤了一声。
乐至回过神来,脸突然有些发红。不知何时,他竟然也染上了与毕景一般的毛病,爱好美色了。
“弟子拜见宗主。”乐至道。
棠淇真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一笑便如同天边的云彩,虚无而渺远。
“痴念太重,仙道难。”
乐至听见那清冷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便见棠淇真人正看着他。
所以是说他痴念太重?
棠淇真人眼睛深邃,若是仔细看,便看得出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便是棠淇真人的道,世间万物皆尘埃,了于凡尘、无牵无挂。
见了这样清冷的一双眼,乐至突然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快。
“若是得偿所愿,不入仙道又如何?”
说这句话的时候,乐至突然变成了那个随心的乐至,而不是扮演的呆傻的乐术。
“人心易变,仙道恒久。”棠淇真人淡淡道。
乐至睁圆了眼,瞪着棠淇真人。
棠淇真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沈漫身上,看了他许久,只说了一句话—“性坚志定,堪为大才。”
沈漫入剑门,乐至入百草园。
这便是棠淇真人对他们的安排。
两人拜别了棠淇真人,并肩走出,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沈漫虽然面无表情,眉目之间却透出一股喜意,脚步也快了几分。
乐至脸色难看,不知是为说中心思,还是看不惯棠淇真人那般姿态。
两人前后过了栈道,之后便要分离了。
沈漫突然顿住了脚步,乐至低垂着头,傻乎乎地往前走着,便撞到了沈漫身上。
沈漫看着怀中平白无故多出的人,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搂住怀中的人。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陌生地让人平生恐惧。
沈漫猛地推开了乐至。
先是撞到东西,然后又被甩在地上。乐至在地上坐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棠淇真人根本不懂这世间的情爱。”乐至道,却还是为刚刚的事耿耿于怀。
“……”沈漫脸色有些难看。
“可惜了一副好相貌,却不曾经历情爱。”
“……难道你懂?”
乐至一愣。
“若是成仙要舍弃情爱,那我便不成仙。”
“凡事适可而止,不可耽于其中。乐术,希望有一日你能懂。”沈漫诚心道,“百草园中各种奇珍异草,你好好修炼,若是得了空闲也可来剑门找我。”
“好。”
乐至坐在地上,看见沈漫的身影远去,然后消失。
10、第零拾章 懒中之懒
百草园并非一个园,而是一座山。
乐至站在山下,抬头望去,便是万紫千红的一片。
山上各种草药,还有茅屋一间。
一日奔波,加上刚刚棠淇真人的那一番话,乐至身心俱疲,便往那茅屋走去。
乐至推开茅屋,便觉一阵灰尘铺面而来。这茅屋怕是有几百年无人入住了。
幽草宗百草园叶光纪,乐至早有耳闻。但是看这般光景,莫非那叶光纪早就死了?
过了好久,那灰尘才散去。
乐至站在门口,毕方鸟钦离站在他身边,都在审视这个他们即将入住的地方。
一张床,一张桌子,简陋至极。
乐至的目光落在了床上,便见那床上鼓起了一块,从外面看依稀是个人形,颇为诡异。
钦离显然好奇心匦肆较卤闾搅舜采希畔虏茸拍歉龉钠鸬陌
毫无动静。
莫非是个死人?
乐至咬了咬唇,往那床边走去。钦离跳到了乐至的肩上,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那床。
乐至伸手将那被子掀开。
入眼是一片漆黑。漆黑的毛发,漆黑的衣服。
那是一个人。
乐至看了好久才发现脸的位置,那人脸上胡子与头发纠结在一起,比那野人还野人。
“你是活人还是死人?”乐至问道。
那人一动不动的。
钦离突然跳到了床上,往那人脸上喷了一口火。火很小,从毛发尾端开始燃烧。
直到乐至快要确认这是个死人的时候,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眼。
那人只是看着乐至,也不去扑灭自己脸上的火。那人眼神迷离,竟是不顾脸上的火,又要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