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冬时节,傍晚的外面格外的寒冷。哪怕穿着很厚很厚的大袄,张大夫还是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街上满是收摊后忙碌的身影,人们都着急回家,若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在这大冷天里出来摆摊。
宁天跟张大夫都是城里很多人的熟面孔了,因此不断有人喊着打招呼。宁天跟张大夫都是笑呵呵的回应,也不管认识不认识。
“我们这就是个小城,小地方,比不得人家大城。不过我们这城里的怡心楼啊,饭菜味道真的不是盖的,里边的大厨可是在云城的大酒楼里做过活的。”
宁天笑眯眯的听张大夫称赞怡心楼的饭菜,虽然他不知道云城是什么地方,想必是个不小的城池吧。
“宁小哥一来我们哥俩都有福享,平时老爷子哪可能带我们去怡心楼啊!”
小林子跟小田脚步轻快不已,可以说是美的要上天了。
“老头子我平时亏待了你们不成?”
张大夫回头瞪了眼这哥俩,哥俩缩了缩脖子,却是朝着宁天做鬼脸。
“哟!张大夫!稀客啊!”
张大夫带着宁天来到一处三层木质楼阁前,刚一到门口,就有店小二迎了出来。
“张大夫?”
正在算账的掌柜一听张大夫的名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亲自跑了过来,道:“哎呀,张大夫啊,快,里边请。”
“您忙就好,不用管我的。”
“诶!那哪能呢,您可是我的恩人呐,我不亲自招待哪行呢!”
掌柜的带着张大夫一行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雅间,然后又是亲自架火供张大夫等人取暖。
几人围坐在火盆前,张大夫搓了搓手自嘲道:“到底是老咯。”
“您骂我们哥俩的时候感觉年轻的不行呢。”
小田的嘀咕声自然又惹来了张大夫的一顿白眼。
“掌柜的很热情啊。”宁天笑道。
不等张大夫说话,小田便抢着回答道:“他爹得了疟疾,给我家老爷整好了,所以对我们各位热情。”
宁天点了点头,盯着火堆,默默烤着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嘿,年轻的时候啊,我一个人进山,照着医术上的药材去采药,结果遇到了两头狼。也就是那个时候,老师出现了。”
盯着火堆,张大夫陈述往事。
“老师啊,刚一来,那两头狼居然就跑了,然后他便直接问我学不学医。我当时还以为见到了活神仙了,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拜了师后,才觉得那哪是老神仙,脾气古怪,难伺候,事又多,但就是这么个古怪的人,却很受当地人的尊重,大伙都很敬重他。”
说到这,张大夫叹了口气,道:“一晃四十余载过去了,我都成老头咯,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老师。其实呀,我有感觉,他就是个神仙。”
张大夫喝了口掌柜的端来老酒,感觉暖和了不少,笑呵呵道:“真的老咯,都耐不住寒咯。”
岁月呐,带走了多少人。任你权势滔天,任你富甲天下,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宁小友,你爷爷,是个很厉害的人吧,能调教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听到张大夫这么问,宁天顿时自豪道:“那是,我爷爷可是我们城里最好的大夫。”
“哦?是嘛,那有机会可得见见了。”
听到张大夫这么说,宁天脸色黯淡道:“已经没了。”
张大夫微微一愣,苦笑道:“倒是老头子话语唐突了。”
宁天苦笑道:“你也不清楚嘛,这世上,哪有什么未卜先知。”
张大夫摇了摇头道:“我听闻那些老神仙就有占星卜卦的,挺准的。”
“推演天机么?天机……岂是那么好窥破的。”宁天笑着摇了摇头。
“宁小友不会在本城常待吧?”
宁天点了点头,道:“不错,待个七八天就要走了,我要去的地方还很多。”
“年轻就是好啊,我曾经也想过各处游历,结果到头来,还是在这小城庸庸碌碌了多半辈子。”
听到张大夫的自嘲,宁天摇了摇头,道:“治病救人,岂能算庸碌。”
“宁小友以后打算去哪?”
“不清楚,游历红尘吧,打算东西南北中到处走走,好好看看这偌大的玄灵。”
“好气魄。”
张大夫称赞道:“这等气魄,让老朽实在是汗颜呐。”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田哼哼道:“我也想去呢,就是去不成。”
张大夫白了小田一眼道:“我打发你去城东头打酱油都能迷路,你还想去哪?”
宁天闻言笑道:“迷路那不算事,我从北境往中州来的时候,真的是艰辛啊。”
“北境!?”
张大夫三人闻言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宁天。
“额……”
宁天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失言了,眼前这三人不过是普通人,而自己是个修士。
张大夫打量了几眼宁天,道:“真的是后生可畏啊!老夫只是听说过什么北境南疆的,却是从来没看到过,一辈子就窝在这小城里。”
宁天尴尬一笑,道:“其实中州比北境好多了,北境荒凉的很,哪有中州繁荣。”
张大夫跟宁天畅谈到深夜,相谈甚欢,酒也是喝了一壶接一壶。
“你该去隔壁的山头看看。”
小田跟小林子不胜酒力,不一会就双双倒下了。而张大夫这时凑到宁天身边,莫名其妙的说了这句话,便也倒头睡下了。
“隔壁的山头?”
宁天一愣,笑着摇了摇头,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