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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触柱
    苏浅瑶的死,将这本是喜庆的苏府蒙上了一抹灰色。

    苏耀连着摔了四五个茶盏,还没消气。

    秦曼槐哭了醒醒了晕,在得知自己女儿自尽后,她一声哀嚎,接着再也没醒过。

    四月份的天已经转暖,但是众人心里皆是寒凉。

    御史中丞家嫡女成亲之日被劫走,回来时还丧了命,宁国公府嫡女被劫走,儿媳妇自尽,这是很严重的事。

    京兆府和刑部的人连夜赶来,说一定会抓出这贼人,给苏盛两家一个交代。

    本应是洞房花烛的,可此时的盛常煜却伤心到了极点,一直守在苏浅瑶的尸首旁,泣不成声,任凭谁让他起来他都无动于衷。

    淑阳郡主也醒了过来,不过见自己的儿子这个样子,她难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连劝慰都做不到。

    “二姐夫。”秦勋腾见自己的外甥女自尽,心里也难过的紧,尤其看见自己两个姐姐一个哭的不成了样子,一个晕倒时眼角还带着泪,心中一阵绞痛,于是他站起身同苏耀说道“今日的事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苏耀缓过了神,看着他道“舅弟此话怎讲?”

    苏韵瑶抬起头,注意着父亲和舅舅的对话。

    “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帝京主街劫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而劫完人后一没要钱,二没送信,像是只准备把人劫走一般,二姐夫不觉得奇怪吗?”

    苏耀确实认真的想了想,随即抬起了头“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浅儿劫走,是为了不让她成亲?”

    秦勋腾点点头“不仅如此,新娘子在大喜日子被劫走,这是何等的耻辱?外头一帮老百姓看着,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淹死浅瑶了,到时候难保盛家不会退婚。”

    没错了,那贼人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的。

    京兆府的府尹大人上前一步,同宁国公和苏耀说“我查了一下这次劫人的贼人,他们都是寻京附近山头上的蛇头,平日里不在山中,只伪装成老百姓,很少聚集在山里,每次朝廷派人去剿匪都没有什么收获,也难怪他们如此猖狂。”

    秦勋腾说“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往日不在山中,剿匪自然没收获,官兵又不能随便抓百姓,所以二姐夫,他们小心翼翼到了这种地步,又怎么可能吃饱了撑的冒险抓一个新娘子?未免太说不通了!”

    苏耀冷静的坐下来,看着远处五女儿的尸首,痛心不已,声音哽咽道“究竟是何人非要逼死我的浅儿!”

    “是曹氏!她就是那个雇凶!”苏韵瑶站起身,拳头紧紧的捏着,眼圈红肿的厉害。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丝毫没有理智可言了,也顾不得往日父亲宠爱曹氏,她用计害死了自己的姐姐,放在谁身上谁能忍的下来?

    苏耀瞪着她“你胡说什么!”

    如今这院子中的人可不止他们苏家的,还是盛家的和程家的,京兆府尹的也在,还有几个官兵。

    苏韵瑶的这番话,那可是要将苏家推向风口浪尖上。

    “女儿没有胡说!”苏韵瑶顾不得眼睛的酸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苏耀。

    曹千怜见这苏韵瑶又把话头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一下坐不住了,随即跪到地上哭天喊地道“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各位都是达官贵人,你们在这儿评评理,我为何要这么做?韵瑶我知你是嫡女,一向瞧不起我和我的儿女,但你平心而论我待你如何?你就算再不待见我也没必要将这要命的祸事扣在我的身上吧!”

    听见曹千怜的一番话,苏韵瑶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两步扬起手,照着曹千怜的脸上就要打过去。

    突然出现的身影拦住了她的手,她抬头,发现是苏耀。

    “你做什么!浅儿已经死了,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秦勋腾冷冷的看着苏耀,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不离十了。

    苏韵瑶冷笑一声“父亲疑心女儿栽赃?好…好!璃笙,把人带上来!”

    璃笙听闻,带着两个小厮将曹千怜手下的侍女杜鹃给押了上来。

    “娘子!娘子十一姑娘要害死奴婢啊娘子!娘子救我!”杜鹃开口就是冤枉,惹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这是做何?”苏耀不解的看向苏韵瑶“你莫名其妙说曹氏雇凶,又带上来她的侍女,你到底要做什么?没有证据别乱说话,快快退下去!”

    当看见杜鹃被人押着上来时,曹氏有一瞬白了脸。

    “十一姑娘一向欺负我们,没想到今日的事也为了撒气所以扣在我的身上,主君!各位老爷!我自问没做过坏事,为何她非要借我的善良捅我一刀!如果真是如此,那我死了罢了,也好让她如愿!”

    “别闹了!”苏耀狠狠的甩开她。

    苏韵瑶强撑着身子,颂音在身后用力扶住她,不然真怕她会摔倒。

    府尹大人和那些官兵也不能插嘴,这毕竟是他们苏家的事。

    “父亲,今日我听说五姐姐被劫走了就觉得蹊跷,于是派璃笙带着小厮守着各个角门,可女儿万万没想到猜测会成为现实,真的抓到了她!”苏韵瑶指着杜鹃“她独自到角门去,见没人守着递出去了一张纸条,后来璃笙出现外头那接纸条的人急忙逃窜,她口口声声说是帮着府里找人,那外头的人为何跑掉?”

    苏耀皱着眉看着杜鹃,随即狠狠的踹倒了她。

    “你个刁奴!给我交代清楚!”

    “主君…主君…奴婢真的是要为府上分忧啊!奴婢家里有兄弟,所以奴婢拜托他们去找人,奴婢是为了咱们苏家好啊!”

    “可你分明没出过门,你那兄弟又是如何知道你要找他们的?而且见着我们府上的人又为何逃窜?我看你分明是和你主子在外头雇凶了那些蛇头,见事情已成送出消息!”

    “十一姑娘不得胡说啊!”曹千怜跪着蹭过来,蹭到苏韵瑶的面前,连磕了好几个头“是我的错,是我平日里碍着姑娘的眼了,姑娘想除去我我绝无二话!可杜鹃她跟在我身边多年,她是无辜的啊!姑娘别连累上她!”

    秦曼柳在一旁看见曹氏如何恶心,真是忍不了了,冲过去扯开了她“你给我离韵瑶远点!不安好心的东西!”

    曹千怜被扯倒,无声的哭着,让瞧见的人难免心疼。

    淑阳郡主皱着眉头,语气不善道“当初听煜儿和芝儿说过,你曹氏的一双女儿对煜儿多有勾引,你现在又在这儿装什么可怜?还有上次在迎秋湖的事,不也是你的手笔?不仅是你家姑娘怀疑,就连我也怀疑!”

    “别别别,亲家,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的。”苏耀说着软话。

    他自己的女儿他能教训,他还能教训这郡主不成?

    淑阳郡主冷哼一声“浅瑶这姑娘是我认定的儿媳妇!若说我之前对她有什么不满,那今天我就是彻底认定了她是儿媳妇!亏得她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宁可自尽,可亲家,你作为她的亲爹,为何要偏袒你的妾室?难道往日里你也是这般吗?”

    “那…那怎么可能。”苏耀被这话问的有些心虚。

    “这事不解决完,我也不会不管的。”宁国公冷着脸走过来“还麻烦府尹大人将这主仆二人带回去好好审审。”

    府尹大人连忙抬手一揖“不麻烦不麻烦,下官定竭尽所能,为公爷的儿媳讨个公道!”

    见宁国公和淑阳郡主要将自己抓去京兆府,曹千怜这时候才发觉事情闹大了。

    明明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这件事她做的滴水不漏,怎的苏韵瑶那个死丫头就派人去角门守着了?若不是抓住了杜鹃,就算是怀疑也抓不着她的把柄,握不住她的证据。

    但若是真到了京兆府…曹千怜心中咯噔一声。那可不像在苏耀面前这般好对付,可不是她哭两嗓子就信她的地方。

    于是她一咬牙,从地上爬起,喊道“既然都想把罪名扣在我的身上,那我就用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还不等众人阻拦,曹千怜快跑两步,一头磕在了廊下的柱子上。

    苏玉瑶听说有人在院子中为难她的母亲,这会儿刚刚赶来,和苏惠瑶一起抱起了曹氏。

    她这次可真是狠心,直接撞晕了过去,头上的伤肿的吓人,血流不止。

    “娘!娘你为何这样傻啊!”苏惠瑶大哭道“苏韵瑶,都是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这般看不上我娘!”

    苏韵瑶淡淡道“我不仅看不上她,我还要让她给我姐姐偿命!”

    “你!”苏惠瑶看着她,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十一妹妹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一时间也不知怎的,竟让她觉得有些心虚。

    秦曼柳皱眉道“果然好手段,难怪妹夫这些年一直向着她纵容她!”

    苏耀这是又死了女儿,心爱之人又触柱以证清白,这会儿正是心烦意乱之时。

    “府尹大人,曹氏她是我的妾室,我敢保证她与此事无关,何况她已经重伤,不如你就将那侍女带回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