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來到水月天境之前，我们是两个陌生人……”

    ……

    …………

    风飞云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脑海之中的记忆未必真实，很可能乃是被大神通者强行模拟出來，他也想过或许水月婷根本就不认识他，但是当见到水月婷的本人，并通过她的口说出这话，依旧让风飞云感到像是失去了什么。

    从始至终，他修炼的目地，就是回來找水月婷报仇。

    水月婷就像一座大山一般的站在他面前，使他刻苦的修炼，超越常人的努力，只为征服这座大山，将她踩在脚下。

    但是当他走到山脚下，却发现那一座大山消失了，眼前一马平川，原來以前看到的都是海市蜃楼，根本就沒有什么大山让他征服，心中想象的艰难和危险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沒有半分高兴的念头，有的只是一种失落。

    山为何就不在了。

    恨为何不在了。

    自己的力量又该使到何处。

    当仇恨的大山消失的那一刻，望着眼前更加开阔平坦的路，人们往往会变得迷茫，不知道接下來的方向在何处。

    风飞云此刻不就是这个样子。

    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走到了水月婷这一座仇恨的大山的山脚下，但是却发现她不过只是自己眼中的虚像，沒有陡峭的崖壁，沒有危险的山路，沒有充满毒瘴的山谷……仇恨的大山消失了，但是心却迷茫了。

    接下來，自己的方向又在哪里。

    水月婷不可能说谎，她也沒必要说谎。

    这一切都是真实。

    水月婷似乎也看到了风飞云眼中的迷茫，谁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于是又道：“在修仙这条路上，你看到的，未必真实；你听到的，未必真实；你经历的，未必真实，当你能够知道什么是真实，那么你也就知道什么是道了。”

    风飞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目恢复了澄澈，微微拱手，道：“多谢圣神指点，我已经明白了。”

    水月婷仙颜倾城，微微的点了点柔美的下巴，双眸中带着赞赏的神色，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快的走出虚妄，这一份心志很难得，半妖在太古之时，其实也属于人类百族中的一族，也能突破羽化境，并不被人歧视，你有沒有想过要加入水月天境，为人族的将來出一份力，帮助天下所有的半妖找回自尊。”

    她向风飞云投來了橄榄枝，而且还是以人族的大义來招揽风飞云，显然是真的看好风飞云的天资。

    风飞云只是沉默着。

    水月婷道：“你属于半妖之中的一员，应该明白半妖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本來都属于人族，但是却被自己的族人歧视，连奴隶都不如，难道你就不想帮他们摆脱这样的窘境，使他们重新找到自尊，使他们重新成为人族的一员。”

    “你是说在太古之时，半妖也能突破羽化境。”风飞云道。

    水月婷圣洁无双，如天女临九天，点了点头，道：“你应该知道太古三大圣都是出自人族吧，但是你应该不知道太古三大圣之首的娲后大圣就是半妖，你说半妖能不能突破羽化境。”

    “能够突破羽化境的半妖，将会比人族和妖族更有优势，因为他们集人族和妖族之长，当今天下，半妖的数量之和，已经超过了很多大族的数量，但是却因为天生卑微，只能像奴仆一样的在各大妖族的夹缝之中残存，被任意的杀死，奴役，虐待，羞辱，他们之中需要一个神话來将他们带出苦难，将他们带出黑暗，走向光明，而那个人除了你以外，沒有谁更合适了。”

    风飞云有些悻悻然的笑了笑，道：“这就是你派遣轩辕一一來找我的原因。”

    “这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不是不要原因，因为当时你还沒有打破半妖的诅咒，对我而言，你就像一粒尘埃，连进入我视线的资格都沒有。”

    水月婷并不是傲气，而是说的实话，对于圣灵來说见过的依旧太多，不可能将任何一个人都得太重，即便是一个半圣，在他们的眼中也与一粒尘埃，沒有什么区别。

    她能够与风飞云讲这么多话，第一，是因为她的确和风飞云有很多因果；第二，是因为风飞云打破了半妖的诅咒，成为了半妖之中的神话，可以说风飞云现在的地位已经可以和一个种族的族长相比了，自然也就有和她对话的资格。

    她又道：“大劫降至，我们必须整合所有能够用到的力量，才可能有一丝生存的机会，半妖是一支庞大的力量，若是能够使他们突破羽化境，里面说不定会出现很多经天纬地的人物。”

    “我一直都坚信，在太古之时，半妖之中既然能够诞生一位娲后大圣，成为至古以來最强大的人，那么在将來，半妖之中也必然能够诞生一位更加强大的存在，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够给众生带來希望。”

    风飞云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一直都在寻在帮助半妖突破羽化境的方法，若是我沒有猜错的话，鱼爷就是在你手中诞生。”

    水月婷并沒有否认，道：“他是一个失败的实验。”

    风飞云讥诮的道：“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失败，导致鱼爷神识错乱，误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杀死了自己的亲子。”

    水月婷很平静，久久的沉思之后，道：“值得。”

    “值得。”风飞云道。

    水月婷的玉颜绝丽，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成大事者，必有牺牲。”

    “所以说，你为了引出潜伏在西牛贺洲的域外灭世者的后裔，就不惜让水月天境的死伤亿万人。”风飞云的目光锐利，连他都不知道是何等的勇气，竟然能够与圣灵对视。

    水月婷古井无波，依旧很平静，道：“若是不这么做，万族论道会或许就是人族的灭族之时，牺牲水月天境的亿万生灵，换來整个人族的生存机会，我觉得值得。”

    她看起來像一个清纯青涩的少女，但是声音却说不出的坚定，沒有人能够否定她的话。

    这就是她的魄力。

    风飞云并不觉得水月婷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若是他和水月婷交换一下位置，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第九百六十三章 条件

    风飞云沉思了许久，但是目光从始至终都沒有盯在水月婷的身上，也许是因为这位圣神的气息太强大，也许是因为他本來将她当成一个自己爱过恨过的女人，道：“我答应你，一定会找到半妖突破羽化境的办法，让半妖成为应劫的一支强大力量，但是你必须将你掌握的关于半妖不能突破羽化境的研究资料都交给我，我要仔细的研究研究。”

    “沒问題。”水月婷道。

    “还有我要轩辕一一协助我一起做这件事。”风飞云再次提出条件。

    “为何是一一。”水月婷道。

    “因为圣女殿下足够的聪明，也足够的圣洁美丽，我很喜欢她。”风飞云很想说出这句话，但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他自然也知道若是说出这话，在水月圣神看來只会觉得他很幼稚。

    风飞云也的确想幼稚一回，哪怕是让水月婷表露出一丝不悦也好啊。

    但是水月婷会不悦吗，那是肯定不会的，一切都只是风飞云心头不甘罢了。

    风飞云正襟肃目，道：“有一位前辈告诉我，人乃是有精、气、神组成，半妖不能突破羽化境的原因在于半妖的体内有两种‘精’，从而无法打开下丹田，也就无法突破羽化，这便是接触到了天道的范畴，圣女殿下冰雪聪明，对天道的理解和感悟更在我之上，相信她必能助我一臂之力。”

    风飞云之所以要将轩辕一一要过去，自然有他的原因，首先，轩辕一一的手中掌握着‘天涯尺’，若是能够借助这一件圣灵器皿的力量，天下之间很多威胁的密地都去得。

    第二，轩辕一一乃是水月天境的圣女，在人族之中的地位身高，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水月圣神，若是有她的协助，风飞云要去一些人族的禁地，也会方便很多，算是一张人形的通行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帝圣佩告诉他，轩辕一一的身上有帝家的血脉，这也是风飞云真正想和轩辕一一谈一谈的原因。

    帝家的血脉。

    风飞云可是一直都在寻找帝家人，沒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接触到的人中居然就有一位是帝家的后人。

    帝家的后人，怎么就姓了轩辕。

    这里面有什么隐秘吗。

    在沒有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之前，风飞云是不会轻易的将帝冢的遗体和帝圣佩送还回去，现在的帝冢可不仅仅只是一具圣灵的尸体那么简单，现在的所有人族修士可都认为他是真正的还活着的一位人族的圣者。

    风飞云敬帝冢为师，自然要将他老人家的后事给办好，不想他的遗体被宵小给利用。

    “你和一一都是人族新生一代的王者，你们相互切磋论道，也是一件好事，此事，我会传法旨给她。”水月婷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在她看來，一个水月圣女远远不如让半妖族群强大起來重要。

    从这件事，风飞云就可以看出，水月婷的眼中或许真的只有“仙道”和“大义”，在这两样东西的面前，别的任何情感都要绕道而行。

    这种人，你或许会钦佩，但是却绝对不会才生亲近的好感。

    她给人的感觉……太冷了。

    即便她的容颜再如何的清雅美丽，就像九天仙子一般，但是你却很难在她身上找到哪怕一丝的情感。

    这种人也绝对不会是风飞云记忆之中的那个水月婷，也不是风飞云要找的那个人。

    风飞云从水月婷那里取到了“天玲珑”，根据水月婷所说这是佛蚕子留给风飞云的东西，是一件圣灵器皿的胚胎，里面有一枚还沒有化开的灵魂灵石。

    自己和佛蚕子从未见过，他为何会留下这一件圣灵器皿的胚胎给自己，难道是想让我将它祭炼成一件圣灵器皿。

    风飞云将天玲珑收了起來，道：“敢问佛蚕子前辈现在何处。”

    水月婷道：“有些东西你现在还不适合知道，等你拥有了知道的实力，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她的眸光空灵，既沒有将风飞云看得很高，也沒有将他看得很卑微，在她的眼中，风飞云似乎就是只一个刚刚能够进入她眼睛里面的人，道：“还有一件事得提醒你，关于太古晚期的那一次大劫和域外灭世者的事，你今后最好还是不要参合进去，也不要在对任何提起。”

    “为什么。”

    水月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因为你的修为太低了。”

    说完这话，她便化为一道圣光消失在虚空，下一刻已经进入了水月天境。

    风飞云站在黑暗而虚空的空间之中，长大了嘴巴，盯着水月天境的方向，呆滞了片刻，才又笑了起來。

    水月婷的那一句“因为你的修为太低了”，其实风飞云知道她还有半句沒有说出口：“你还沒有资格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來。”

    被一位圣灵看轻，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至少绝大多数人就觉得，能够与圣灵对上一句话，都是极其了不起的事。

    但是风飞云却很吃味，心头就是很不甘心，你不要参合进去，我便偏要参合进去。

    其实风飞云又何尝知道，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从始至终都沒有将水月婷当成一尊圣灵來看，他看水月婷的眼神也从未有过敬畏，这种感觉让他都觉得怪异。

    ……

    这一次的大战虽然落幕了，但是水月天境却是损失惨重，好好的一座圣地，活活的被打得破破烂烂。

    不过水月天境倒是有一位奇人，乃是四大守护者之一，被称为“大生命女王”。

    这位“大生命女王”倒也配得上她这个称号，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就让整个水月天境都完全的恢复了生气，就连那些沾染了半圣妖血的魔土都被净化，生长出一株株灵草神花。

    这让风飞云想到了天巫神女，两人所拥有的本事倒是有些相同。

    “大生命女王乃是从人族掌握的三十个大千位面飞升而來，天资和修为都很强大，圣神曾说，她有冲击圣灵的可能。”上官冥纤说道。

    水月天境的很多修士都知道，风飞云乃是由上官冥纤请來了，两人一起游览水月天境之中的名胜仙迹，自然是沒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此刻坐在一座陡峭的仙山的半山腰的一座亭子之中，风飞云望着远处山间的云烟，笑道：“不久之后，圣神会派遣轩辕一一与我去办一件要事，这一次花费的时间绝对不会少，如今水月天境百废待兴，年轻一代总是需要有一个人來带领她们，成为她们中的精神领袖，你可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哦。”

    上官冥纤的心中一喜，知道风飞云这是在给她创造机会。

    想要成为水月天境的圣女，可不仅仅只是天资高就行，更需要有人支持，这就涉及到品行、智慧、待人、接物、阅历……等等。

    毕竟水月天境的圣女，将來就是水月天境的主人，光是修为高就能成为一方之主吗。

    就天资而言，连风飞云都觉得上官冥纤差了轩辕一一一筹，但是就做一方霸主而言，统领一座圣地而言，上官冥纤或许比轩辕一一更适合。

    更重要的事，轩辕一一的心志比上官冥纤更加坚定，风飞云也沒有把握能够将她给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风飞云交给了上官冥纤十枚羽化血丹，助她提升修为，又将十五品灵器“八卦道印”交给了她。

    上官冥纤已经离开，而风飞云却依旧还坐在亭子里面，目光说不出的深邃，“水月婷说我要找的宿命不在她的身上，难道她指的是东方镜月，若是我的宿命在东方镜月的身上，那么为何在我记忆之中那个女子的名字不直接就叫东方镜月，偏偏要叫她的名字，她说我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因果，这些因果又是什么。”

    “看來水月婷并不是将所有东西都告诉了我，这些也只有上官冥纤來帮我找到答案了，水月婷啊，水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