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女人笑盈盈的望着他:“对这个奖励满意吗?”
说完,像条灵巧的蛇,很快,消失在一片灯红酒绿中。
现在想起来,张菁于他,就像青春期里的一场艳遇。对方只是轻轻撩拨,他已是情生意动。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莫逸星再也想不起来了。
几次在医院相遇,现在的张菁,穿着天使象征的白大褂,正经的仿佛书香门弟走出来的大家闺秀,莫逸星望着她,竟很难和记忆中的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人物重合。
一个人,究竟有多少种样子呢?
他对张菁愈发发奇起来。
就像现在,他站在门口,含情脉脉的盯着眼前的白衣天使,而对方却只是抬起头,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哦,我们见过的。”
“见过?”许倾倾回眸,玩味的扫过莫逸星的脸。
他走近,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强势的盯着那双为了躲避他,刻意低垂的眸子。
“这位姐姐,我的确是见过的。”
那声姐姐叫的张菁浑身一绷,仿佛,他的靠近,带着股电流,而她在不自觉的抵抗那股电流。
“倾倾,我今天挺忙的,一会还要查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张菁不理莫逸星,拿起桌子上的病历,绕开那张桌子,问许倾倾。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关于孩子出生后,护理的问题。”许倾倾刚才只顾着打量着两人,没打好腹稿的她,撒起谎来还有点结巴。
“孩子出生还早着呢。不过,你若想了解,随后我把相关资料整理一下,发到你邮箱里。”张菁看着她,不动声色的向她使眼色,仿佛在问她,你怎么把这个混蛋给我带来了?
许倾倾完全无视她的怨念,眼睛骨碌碌一转:“要不这样吧,我赶着回片场,一会你把资料打印出来,交给逸星,逸星再给我不就好了。”
张菁一窒,咬牙切齿的用唇语低声质问许倾倾:“许倾倾,你诚心整我是不是?”
许倾倾无辜一笑,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莫逸星立刻会意:“没问题,嫂子你去忙吧。反正司机还在下面,让张叔送你,我在这里帮你等。”
“那就说定了,菁菁你忙着,我先走了!”
说完,许倾倾不理对方想打死她的眼神,脚底抹油,跑了。
许倾倾一走,办公室内的两人陷入僵局。
沉默了一瞬后,张菁不理莫逸星,抱着她的病历本就走。
看她走了,莫逸星也不着急,在她办公桌对面的位置坐下来:“没关系,张医生你去忙你的,我慢慢等。”
张菁脚步一窒,回眸,见他已经掏出手机,在她办公室里悠哉游哉的玩起了游戏,她的脸一沉,又转了回来。
“你……出去!”她板着脸,指指门。
莫逸星抬头,望着她手指的方向:“我嫂子交代你的任务,你完成了?”
“她要的东西我会亲自交给她。”
莫逸星听她明显在拒绝他,他放下手机,慢悠悠的站起来:“你真的是心理学医生?”
张菁不理他,将脸别过去。
莫逸星仍一脸真挚的望着她:“我可以挂你的诊吗?我觉的我有点心理问题,想跟你咨询一下?”
“不行!”张菁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医者仁心,张医生真打算见死不救?”莫逸星一脸委屈,轻摇着她的手。
张菁板着脸,有些嫌弃的将手抽回。
忍了再忍,终是没忍住,她微微侧目:“你有什么病?”
莫逸星望着她那张秀气清淡的脸,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正经,正经的让他总忍不住想去破坏掉那层让他略微不爽的面具。
“我忘记了一些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就像一把刀,在我心口上狠狠一剜,把我的心给掏空了。张医生,你能帮我找回我的心吗?”他认真而虔诚的说。
张菁仍旧微微侧着身,保持着一个僵硬的体态。
一股汹涌而至的酸楚从心底腾上来,令她蓦的眼睛一潮。
再开口,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脑梗,心梗请挂神经内科或者心外科,我这里爱莫能助!”
办公室内的空气令人窒息,张菁紧紧捏着病历本,转身就走,却被莫逸星再次扯住。
“我已经答应你们莫家,从此再也不见你,你不要再来了!”张菁突然甩开他的手,含着泪,气冲冲的说。
她这一喊,莫逸星呆住了。
而张菁却不想跟他解释,趁着他没再追问,掉头就走。
她的心很痛,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
可是,莫家老太太有句话说的对,她和莫逸星没有未来。
他不清醒时,莫家尚且不让她进门,更何况,他现在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这段感情,早就该有个了断了!
*
五洲岛中心医院。
上了年纪的医生拿着片子左看右看,边看边摇头叹息。
“您可以直接说。”医生对面,莫逸尘坐在那里,波澜不惊的说。
“既然你身边也没什么亲人,那我就直说了。情况不是很乐观,因为你之前出过车祸,大脑里的血块始终没散开,之前是影响到记忆,后来记忆恢复了,血块却又压迫到视神经,这是造成你失明的主要原因。”
“所以……真的没办法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手术,只是……”医生皱眉,顿了一顿,“血块的位置不太好,手术风险极大,倘若失败,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植物人?”
医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医生办公室内,两个人都沉默了。
莫逸尘默默的将片子抽回,道了声感谢,转身就走。
外面,段星月一脸忐忑的等在那里。
看到他出来,她几步冲过来,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可以治好吗?”
莫逸尘摇头,心中黯然。
自从他醒来那天起,前程和未来,在他面前,都成了一团漆黑。
如今,医生又等于将他最后一线希望也抹杀了。
是当个瞎子,还是当个植物人,哪个选择,都不如让他去死。
段星月睨着他阴沉沉的神色,知道他有点难过,她也跟着内疚起来。
又在他手上写道:“会治好的,相信我。”
感受到那几个字,莫逸尘感激的笑笑,却仍是一个字也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