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柔却是被她说的脑袋发懵,像是突然高度耳鸣一样,除了女儿满是痛苦的脸,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
“瑶……瑶儿,这话,可不能乱说,那只是个梦,你……”安慰到一半,李怀柔也蓦然继续不下去了,不仅是因为女儿过激的反应,也是因为今早丈夫出门时,她的木梳突然断掉,很长的裂痕蔓延到两边。
那时,她的心里,也有些害怕。
见她不说话,李小瑚却还以为她仍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一想到现在父亲可能已经接到了去扬州的旨意,她直接坐不住了。
也没管李怀柔是不是还在旁边,挣扎着起身,准备下床。
李怀柔这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连忙扶住她,“瑶儿,你这身体还没好呢,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李小瑚急的竟是准备直接推开她,急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直接咆哮了出来,“你不信,我信,我亲眼看见父亲死在扬州,看见母亲你因为父亲郁郁寡欢,看见我们李府上下一百多人全部满门抄斩,看着吧,这次如果皇上真的要派父亲去扬州,我就是死也要拦住!”
或许是因为她脸上的执着痛苦而震惊,或许是因为她口中描述的梦境,猛的出现在脑海里,李怀柔终于忍不住倒向一边。
李小瑚吓的鞋子都还没穿,连忙扶住她,“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半晌,只见李怀柔坚定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儿,脸上带着赴死的神情,“瑶儿,你让下人去宫里通知,就说我掉入了池里,摔了身子,让老爷赶回来看我最后一面!”
这话,李怀柔说的十分决绝,就好像,抛出了所有筹码,孤注一掷。
随后随手将盆子丢向角落里,见状,李怀柔速度很快的直接躺在地上,李小瑚也装作刚从池子里爬出来的一样。
一边抱着李怀柔,一边咆哮般的呐喊,“快来人啊,母亲掉池子里了!”
“!!!”周围被驱赶出去的下人们迅速跑进来,当看见躺在地上的李怀柔,和同样一身湿衣的李小瑚,吓的魂都没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叫大夫!”见他们全部围在旁边,没有一个人动,李小瑚气的简直恨不得一人抽一棍。
不过,即使不理解,但所有人都恭敬的弯腰应答,随后一同离开了屋子。
知道这群丫鬟的办事效率,李小瑚一秒都不敢耽误,连忙坐在床边,严肃的看着大夫。
“刘大夫,你在我们李府呆了二十多年了吧?我们也未曾亏待过你是吧?”
大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惶恐的拱手,“绝无亏待,李府对我,有再造之恩。”
然而皇上却好像不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反而一直将话题往他身上引,渐渐的,李远也看出了些什么,他连多说都不想说了,只等着皇上一旨下来。
就在皇上也以为这件事会顺水这么定下时,御书房外,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皇帝立马皱眉,递了旁边太监一个眼神,太监立马俯身弯腰,往外面走去,过了一会儿,太监跟一个小厮快步走进御书房。
“怎么回事?”皇帝厉声问道。
太监还没回呢,小厮率先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爷,你快回府看看吧,夫人为了救小姐摔进了池子里,撞到头了,大夫说……大夫说,让老爷您快回去看看夫人最后一面!”
“嗬!”屋里几人通通倒抽一口冷气,就连皇帝都下意识的掩下未出口的怒喝。
这种事情,正好发生在他们论事时,不管怎么说,都太巧了些,可现下,却不是他们心眼少,而是这小厮的表情,声音,真的是活活要死人的那种。
果然,李远一听,蹭的一下起身,再也坐不住了,转头看向皇帝,弯腰拱手,“皇上……”
知道这时自己还扣着人,会得怎样的名声,皇上一挥手,大度道:“去吧,爱卿先回府看看,扬州蝗灾一事,我们就改日再论。”
“谢皇上”,话落,李远直接带着小厮转身离开了,一路上也顾不得什么丞相风范了,只恨不得脚下长双千里马的腿。
回府后,李远直奔李怀柔的院子,被小厮即使拉住,“老爷,夫人在小姐的屋里。”
闻言,李远脚下一顿,随后又快速朝李小瑚院子跑。
“柔儿,柔儿……”
老远就听见了自己父亲的呐喊,趴着的李小瑚翻了个白眼,只是动作做完后,她才猛的疑惑,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做这个动作?
李小瑚微笑着伸手挎过父亲的手臂,将他慢慢带到床边,“母亲。”
听见她故意装怪的声音,李怀柔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自己丈夫从来不信这些,就连她现在想起,都觉得自己刚刚肯定是被什么给迷了心神,才会做出这么欺君的事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认识到这个事情后,李怀柔轻轻叹息了一声,委婉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女儿的梦境,还有她们设计让他回来的事情,全部都倒了出来。
李远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只是颤抖着手,震惊的看着李怀柔和一旁低头似是委屈的女儿。
简直胡闹!”李远蹭的一下起身,怒视着面前低头的母女,看了眼门外,又将声音慢慢降了下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而且你们还是说的最后一面,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被府里其他有心之人发现,我们,李府全部都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