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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但是作为对后面走向有把握的作者我来说,这不是个事儿。磨砺才能使他们从朋友变成战友。

    实在很抓心挠肺的话就攒几章再看吧。估计七月初能完结。

    第167章

    突然, 李夕月听见上头传来禧太嫔平淡得干巴巴的声音:“太后,我想问一句话。”

    今日是禧太嫔的大寿,即便是太后也不得不给这位辈分更高的、德宗皇帝的嫔妃一些脸面。

    太后说:“呵呵, 太嫔是心软的人呢,不过正宫规来不得心软, 还得铁面无私呀。”

    又打哈哈一笑:“您可莫怪, 我是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 您该问就问吧。”

    禧太嫔平静地问:“这位姑娘这个月天癸来了么?”

    李夕月一愣,本来脸就通红,也不差更红一点, 不过她明白这是禧太嫔的救场, 立刻心有灵犀地反应过来,低着头说:“没来。”

    禧太嫔回头商量似的对太后说:“我人微言轻,但在宫里这么多年, 还是想多一句嘴。太后,她伺候了皇帝, 这个月身上没来, 要是肚子里有了皇嗣,四十板下来必不能保。皇帝至今没有阿哥, 要是天下人晓得今日杖责宫女的事,不懂的人不说太后是为了正宫规, 是为了避免宫女爬床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只怕要说皇嗣可惜了。”

    这句话听着云淡风轻的,实则意思狠了。

    太后打个宫女是小事, 但皇帝没废之前就是一国之君, 打没了承宠宫女肚子里“莫须有”的孩子,太后过失极大,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们, 也无颜面对天下芸芸众口。

    太后不由噎住了。

    禧太嫔觑她神色,就知道角度找得很准,拿捏她拿捏得很稳。

    她缓缓又补了一句:“嗐,我是个命苦的人,伺候德宗皇帝没几年,他老人家就驾崩了,守了几十年寡,好容易七十了,不敢说从心所欲……”

    解下手绢,擦了擦眼角,说话带着哭腔:“不意过个寿还如此多舛,一点吉祥模样都没见着。”

    今日是她的大寿,确实打打杀杀不成体统,叫人心惊胆战。

    作为长辈,发这样一个牢骚也委实不算事儿多。

    太后只能收敛了先时那凌厉的气势,咳嗽一声说:“太嫔毕竟是老人家了,虑得周全,是我疏忽了。”

    转脸对下头吩咐道:“这个宫女有罪,自然是要问罪的。不过太嫔思虑周全,先把她发慎刑司,着稳婆和郎中瞧瞧有没有怀娠,若没有,再行责处吧。”

    在太后心中,那个滑头而左右逢源的荣聿是她自己人,想必不会违逆自己的意思的。就让这姑娘多捱两天,慢慢再整治皇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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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夕月侥幸暂时逃过一顿痛打,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太监拖到园子外,塞进一辆大车,车窗是钉死的,里头一片昏暗。然后前头的大马“得得”地跑起来,她头晕目眩蜷缩在大车的一角,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担心自己未知的命运,更担心昝宁。

    慎刑司在皇城内,马车一路走了好一会儿。

    车帘子突然一揭,光亮涌进来,李夕月伸手挡了挡眼睛。押解她来的一个嬷嬷嗤笑道:“这会子怕丢人了?”

    李夕月没觉得自己丢人,她不做声,眼睛适应了之后,理了理衣衫,从车里往外走。大车下架了一条板凳,她提着袍子,扶着车辕,缓缓地踩着凳子下来。那嬷嬷抱着胸冷漠地看着她,李夕月朝左右一张望,然后对那嬷嬷蹲蹲身:“嬷嬷,是到了慎刑司了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客客气气的,笑容虽苦涩但也还真挚,那嬷嬷脸色好了一些,想想这姑娘也叫个倒霉,非要跟个没权没势的背晦皇帝——不然出宫后嫁谁不好?

    嬷嬷说:“就是这儿了,你也不用怕,到了这儿,老老实实的,少吃苦头。”虽然板着脸说话,语气倒和善多了。

    一番交接的手续,李夕月进到里面,这里到底还是皇家内务府所属的地方,待宫人总算不薄,后头一间一间的小屋子,白垩墙,青瓦顶,大条炕,还挺干净。

    那嬷嬷把门一关,对李夕月喝道:“裤子都褪掉。”

    李夕月脸一白又一红,她估摸着这还是要验她的身子,看是不是处子。

    虽然有过经历,但到底还是私密的,李夕月羞得不行,垂着头扭着辫梢:“我……我……”感觉自己的脸发烫,忍不住就摸摸脸,又摸摸耳垂,然后发现自己的耳珰只剩了一只——大概在被押解到刑凳前有一番扭弄,挣掉了。

    她摘下另一只耳珰,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嬷嬷,也不用验了,我……我确实不是处子,这话我也犯不着骗您,更不必骗太后。”

    那嬷嬷想了想:太后是打着这姑娘勾引皇帝的旗号处置她的,自然需要她不是处子,她都自己认了账,硬要验一验也多此一举——自己省一件事倒不好?

    于是说:“那行,你把袍子解开。”

    李夕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这没这么丢人,所以也不犟,乖乖地解袍子,春衫里面是薄薄的中衣,粉红色衣领绣一枝小蔷薇,栩栩如生的。

    那嬷嬷笑道:“手挺巧啊。”伸手在她小肚子上按了又按。

    李夕月被她按着肚子,感觉痒痒的,憋了一会儿憋不住了,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赶紧道歉:“嬷嬷,不是我想笑,我实在是……怕痒。”

    那嬷嬷笑道:“看出来了。”

    找手绢擦手,却一时没找见,紧接着看见李夕月掏出一块来,低声怯怯地说:“我这块还干净的,没用呢。”

    嬷嬷接过手绢,看上头绣着一只翩翩的蝴蝶,亦是活灵活现的,不由又赞了一声,说:“我家的小闺女要有你一半手巧就好了。”

    “嬷嬷家也有个小姑娘啊?”

    嬷嬷点点头说:“嗯,明年十三了,也该造册进宫了。”

    说着,突然有了点相怜的意思。

    这姑娘相貌亲善,不骄矜,不做作,聪明手巧,她见着也觉得挺喜欢——可惜是太后用来作筏子对付皇帝的,肯定是没好果子吃了。

    嬷嬷居然叹了一口气,说:“我刚刚按了你的小肚子,里头没什么硬块——估摸着你没怀娠。”

    李夕月蚊子叫一样“哦”了一声,心道昝宁十次倒有八次最后时刻不肯弄在她“里面”,就是怕弄得她怀了孕不好办。现在估摸着怀孕了倒多条护身符?

    但紧跟着那嬷嬷悄然说:“好事,省得多受一重罪。”

    怜惜地看她一眼。

    李夕月明白过来,到了这地方,有孩子也保不住,只要不让太后担名,下头人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替主子背锅的手段。

    她脸色发白,嚅嗫着:“那……还是至少要受一重罪的咯?”

    嬷嬷说:“唉,太后发了话,你就想想开,硬硬头皮熬吧。一顿板子再痛,也是忍得过去的。”

    看了看李夕月又说:“这会子估摸着郎中把脉也把不出来怀没怀,要动刑得等你月事来完之后。”确保太后不担“损伤皇嗣”的责。

    问了她上个月月信的时间后,居然安慰道:“还可以等些天。你好好吃好好睡,把身子养旺健,到时候受得住些。”

    李夕月像她阿玛,圆滑嘴甜,谁都不得罪,立刻含着泪点点头说:“嬷嬷,不意我这会子还能遇到您这样的好人!”

    嬷嬷动容,却不能多说什么,付之于一声怜悯的叹息。

    李夕月把仅剩的一只耳坠摘下来,双手捧过去:“嬷嬷,我知道您也看不上,可我这会儿也只有这么件东西拿得出手。这是感激您在这样的时刻还能说些暖心的话安慰我、指点我。您可别嫌弃。”

    嬷嬷看看那枚小小的耳坠,用的是指顶大的珍珠,因为造型简单而不起眼,但胜在光泽明亮、圆润光滑,是颗极好的珠子,想必也值点钱——钱也是小事,这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能有这样从容感恩的心意。她愈发动容,也怜愈发悯这孩子,反过来又安慰了她几声。

    李夕月在慎刑司干净的牢房里度过了七八天,日子挺难熬,她迫切地想知道外头的情形,但哪可能叫她这样一个囚徒知道分毫!

    天天从窗户口看着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每天认真地、努力地吃下每一口粗粝的饭菜,晚上孤独地躺在凉凉的炕上,盖着湿硬如铁的薄衾,想念着昝宁俊朗的一颦一笑,想念着他滚烫的怀抱和滚烫的亲吻,想得泪湿枕畔。

    但晨起她还会努力地对自己笑,把硬如铁的薄衾叠好,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她想着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活到听到他的好消息——她始终相信,他是一国之君,是那样仁慈聪慧,勤政爱民的君王,后宫动荡哪可能得到朝臣的认可?他一定会收复权位,一定会再来接她。

    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终于一天,她觉得小腹胀满不适,亵衣上湿漉漉的。

    她的月事来了。

    她没有怀孕。

    有些失落,也有些紧张,都是难以名状的感觉。

    对她而言,最要紧的是她的审判即将开始,不管是怎么样莫须有的罪名,她必然要受一顿苦了。

    果然,不几天她就被提溜出去提审,堂上是个内务府的司官,大概在慎刑司这种地方,见到的都是犯过的太监宫女,所以习惯性地板着一张黑沉沉的脸,一句柔和的话都没有。简单地问了几句,便说:“与慈宁宫传来的话一致,就按着太后的意思判好了。”

    判书写完还不由慎刑司自己做主,要先提交给总管内务府大臣过目,再由内务府大臣出奏,得到批复后再行责处。一般又要几天工夫。

    李夕月焦急忐忑了几天,终于才得到了正式的批复文。

    她跪在慎刑司堂上,耳畔“嗡嗡”的,前面一大段文绉绉的论罪的文字她都一知半解,但最后几个词是听明白了。

    “责四十板。”

    “发辛者库浣衣局当差,遇赦不赦。”

    ……

    她的命注定了。

    李夕月在泪光朦胧中问:“请问……这是皇上的谕旨,还是太后的懿旨?”

    那宣读完的司官本已转身准备离开了,这会儿回身嗤笑道:“你乖乖受罚就是了,谁的旨意有区别么?”

    李夕月恭敬地磕了一个头,低眉顺眼地说:“奴才家人也是内务府当差的——奴才这意思不是求大人垂怜,只是刚刚没听清是皇上的谕旨,还是太后的懿旨。”

    套了个近乎总算还有点用。

    那司官面色缓和了些,说:“是太后的懿旨。”

    李夕月又磕了个头称谢。

    心里琢磨:若是皇帝下旨,说明他已然被太后控制为傀儡了;若太后下旨,说明她还不能完全得到皇帝的配合,还不能完全掌控朝政,所以大概率用了其他借口。

    果不其然,她听见大堂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嗐,万岁爷身子骨不适,在园子里休憩养病,太后临时垂帘听政,代摄国事呢。旨意呢,是太后钤的印。”

    那司官垂首道:“是呢,一样的。”

    那熟悉的声音亦笑着说:“可不,旨意是一样的。”

    那声音是荣聿的。

    递过来的是她最想知道的消息。

    李夕月不做声,听那司官折回来说:“我都忘了,给你两天整休一下,后儿早晨先行杖,打完就发浣衣局去。你在那里再养伤吧。”

    荣聿的声音也在大堂后那架屏风背面响起来:“挺一挺吧,别怕。”

    “奴才不怕。”李夕月说,给了自己一个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只是小虐~

    相信我,只是小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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