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流血量让人感到恐怖的血脚印,就来自二楼。
“上。”两个男人道。
于是柯寻惯例地走在最前,牧怿然居中,朱浩文在后,三个人之间隔了两三步的距离,既不过于贴近,也不过于远离,保持着随时可以伸援手,又随时可以放开架势逃跑的身位,鱼贯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嘎吱——”“嘎吱——”
老旧的楼梯哪怕在三人极其谨慎和尽量放轻的踩踏下,也一样会发出破朽的声响,并且余音幽长,当脚步离开它时,尾音就拖出一长串“咯咯咯咯”的钝响。
像是一个喉咙里被塞满了木屑,拼命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的人,发出垂死的呻吟。
楼梯台阶上的血脚印显得十分踉跄,在旁边的墙壁上还有擦蹭到的血痕,这些血痕里有手印,有喷溅到的血滴,也有侧脸蹭上去的印痕。
“这个人究竟是流了多少血?”柯寻再一次惊叹,在墙壁上一个较为完整的人形血印前停住了脚,指给牧怿然和朱浩文看,“你们看这印子,这个人几乎全身都是血。”
“一个男人,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体型壮硕,四肢发达,”牧怿然打量着这血印,“如果排除掉偷袭的可能,普通人想要把这样一种身体条件的男人打成这种程度的重伤,并不容易。”
“这么大的出血范围,说他是被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朱浩文道。
“你快别吓我了。”柯寻转头继续往上走。
朱浩文:“……”你好歹也做个被吓到的样子出来。
二楼同样有四个房间,房门紧闭,中厅里两扇窗覆满了灰,使得眼前一片晦暗。
柯寻立在楼梯口,用手机四下照了一阵,然后和身后两人道:“用衣服把头蒙住吧,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三人用早就脱下的外衣蒙住头脸和手,只剩一双眼睛在外,柯寻照了照地板上的血脚印,见一直通往大约是主卧的房间:“咱们直接进这间。”
另两人没有异议,柯寻小心地用裹着衣服的手拨开面前横纵交织的落满灰尘的蛛网,慢慢走上前去,并在主卧的门前停下脚。
用手机光照了照脚下,浓黑的血渍从门缝内蔓延出来,甚至比楼下大门内的那一滩血还要多,还要浓。
柯寻伸手握住门把手,未待用力,这门却忽然“吱呀……”地一声,开了。
一大片黑且混乱的东西兜头罩脸地扑来,柯寻反应极为迅速,向后一退步一闪身,并及时地一手一个拽着牧怿然和朱浩文向着门边避开。
“嗡——”地嘈杂声响伴着那片黑压压混乱飞舞的东西瞬间冲出房门,在半空中爆散开来,并纷纷撞上了蛛网,激起了漫屋扬尘。
“苍蝇。”朱浩文皱眉,扯了扯罩在脸上的衣服,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这特么得有上万只苍蝇了吧。”柯寻挥手驱赶着面前混乱飞舞的苍蝇,另一只手捏住鼻子,阻挡跟随着苍蝇一起从屋中钻出的那股熏人欲呕的极度恶臭的味道。
“你俩在外头等等,我先进去?”柯寻说。
这些可怕的苍蝇和味道,预示着房间里的情形一定不会好看。
“不必,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朱浩文说着,就要迈步从门边转出来,率先往屋里去,被柯寻一把拉了回来。
“你咋这么实诚呢?”柯寻边说边划开了手机的摄像头,然后探臂到门内,对着房间一阵拍。
朱浩文:“……”这人的脑子还真是越来越活泛了。
柯寻收回手,点开刚才拍摄的视频,拿到三人眼前细看,然而就算只是一段视频,在点开之后,也足以震撼到让他的手实打实的抖了一抖,如果不是牧怿然地托住了他这只拿着手机的手,只怕这手机就要被他从手里抖下去。
却见视频中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双人床,厚重的窗帘拉着,墙根是一套组合衣柜。
这个房间里没有人,或者说是尸体,但在它的床上,窗帘上,衣柜上,地板上,四面的墙壁上,甚至是天花板上,全都浸透或是喷溅满了浓黑的血。
简直就像是,一座人间地狱。
朱浩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哪怕《净土》里刎颈自杀的祁强都没有流出过这种量的血。
浓黑粘稠的污渍布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是从一个高压水枪里喷出来的一样,地板上更是积血成洼,到处都落满了密密麻麻的硕大的黑色苍蝇。
朱浩文转过身去,压抑着干呕了两下。
柯寻关掉视频,看向牧怿然:“怎么样,还要进去吗?”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进去看一看。”牧怿然说着迈步就走进了房间。
“浩文儿你在这里等,我和怿然进去看一看。”柯寻紧跟着牧怿然迈进了门去。
房间里那令人作呕的腐臭糜烂的味道几乎让人喘不上气,在闷热天气的熏烘里蒸发出满屋子刺辣的气体。苍蝇不断地在周围飞舞,并时不时地撞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