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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竟然和自己徒弟拜堂成亲,有辱师德!”员外破口大骂道。

    “哦?你还有道德呢?没看出来?”季沧笙见员外跳脚,心知这样做能行,只收起了袖清晖,暂时留了这员外一命。

    礼堂重新安静了下来,往外一瞧,门外的人都变成了纸糊的,且五官画得特别敷衍,人均两个大红脸蛋儿,简直辣眼睛。

    这么一看,虽然此时的花不语和原本的模样有八.九分相似,还是顺眼不少,起码没有顶着两团酡红,即便那嘴唇被涂得鲜红,却有几分娇艳欲滴的味道。

    季沧笙走到花不语身旁,双目无神的少女微微垂着眼眸,仿佛还盖着红盖头,只能透过最下面的缝隙看路。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着门外?

    季沧笙愣了愣,才跟着转了过去,见花不语对着门口的纸人深深一鞠躬,只好跟着也弯下了腰。

    “二拜高堂——”

    阴森森的有些凄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二人起身,对着几个没刻名字的牌位鞠躬。

    “夫妻对拜——”

    季沧笙:“……”

    他少有看见花不语如此低眉顺眼的模样,这人仿佛是颗抓不住的星星,总是意气风发地向上跳着,什么也无法阻挡他一往无前的步子。

    “送入洞房——”

    女人嘶哑的声音拖得老长,两只大脑袋小纸人蹦蹦跳跳过来引路,他们一人挎着一个篮子,撒了一路的干果。

    踩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走向了后屋,约摸是因为员外家只剩他一人了,也没个闹洞房的,寝屋外头没站那些个丑了吧唧的纸扎人,两个小“花童”也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季沧笙看着花不语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略感头疼。

    这怎么搞啊?

    到底要做到哪般地步才算结束?

    方才那员外说若是婚礼没有完成,花不语的神魂就会反复经历拜堂和死亡,难不成得在梦境之中杀了花不语才能结束?

    不可能。

    虽然说是梦境,但季沧笙很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身在其中的,若是伤了花不语,那定是伤到了肉.身。

    季沧笙正打算出去找那个员外问清楚,床边的人忽然就开口了。那是个妩媚柔软的女人的声音,季沧笙一听便知不是花不语的声音,为了给这个小徒弟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季沧笙并没有给花不语变声。

    “相公,您不想看看妾身今日什么模样吗?”

    季沧笙总觉得有些违和,如果那个员外是梦境的主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梦境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了,露出了本来的纸扎人的模样。

    蹊跷的不止这点,虽然没成过亲,季沧笙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为什么方才拜堂的时候屋子里除了新郎新娘没有其他人?

    只有一种解释,这里的幻境不是新郎的视角,而是新娘的视角!

    新娘遮着红盖头,所以不知道堂内会有什么人,自然就变幻不出来。

    梦境的主人,其实并不是员外,而是新娘子。

    那么……

    此刻和他说话的,就是掌控梦境的那个了。

    季沧笙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这几千年来云泥梦境无人能解,花不语神魂不在,他暂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应下。

    花不语的红盖头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季沧笙还是把手头的扇子伸过去,装模作样地挑了一下,仿佛将盖头挑开。在花不语抬眼的瞬间,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蜜姬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她的母亲是青楼女子,自小没有父亲,这样的孩子不论到哪儿都会受到欺凌。

    母亲正日围着青楼的生意转,哪里顾得过来这毛丫头,能把她生下来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又怎么会管教呢?

    她唤做蜜姬,自然是年纪到了,也要被抓去接客的。

    “蜜儿不想那样,对不对?”

    她不是她的亲姐姐,却会帮她赶走那些欺负她的人,给她上药,教她识字,从赎身钱里抠铜板出来给她买糖吃。

    蜜姬唤她为阿姐,却敬之如生母。

    为了不过那种痛不欲生的生活,阿姐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蜜姬弹琴,琴弦把她的手指头磨破了一层又一层,最后结了薄薄一层茧,便再也不疼了。

    她懂事得晚,经常哭着练琴,泪水在琴面上落下斑驳的痕迹,话都清楚的小丫头却咬着牙没有放弃。

    那时候琴是高雅的乐器,坊间少有会弹琴的,弹筝的人倒不少,幸运的是,蜜姬在学会房.事之前,学会了弹琴。

    她变成了青楼的招牌,卖艺不卖.身,这种高雅的艺术总是受达官贵人的青睐,有这些人护着,日子虽算不上多平静,也还安稳。

    阿姐凑够了赎身的银两,年纪也大了,却在赎身的前一日,被临县的员外看上了。

    这员外背景很深,娶的老婆多到谁都没数清过,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员外的老婆短命,嫁进去要不了多少时日,就再见不到踪影了。

    起初员外还有所顾忌,说是爱之深切金屋藏娇,后来干脆连掩饰都懒得,女方来找人直接用钱和武力打法,还骂人家的女儿是短命鬼。

    阿姐是被拐进青楼的,不知家在何方,没有背景。拒绝,又能用什么拒绝?

    蜜姬天天守在员外家的后门,一年过去了,员外又纳了三门妾室,蜜姬却再没见过阿姐一眼。

    她去找员外,员外说她阿姐病了,如果想要照顾,就自己嫁进来照顾。

    蜜姬毫不犹豫地嫁了过去。

    可是她在去找员外的那天,因为迷路,走错了房间,竟然进到了一个全是灵牌的屋子。

    蜜姬被吓了一跳,正要退出,恍然间看到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很奇怪,不像是男人的名字,他们县有一个习俗,女子不得供牌位于灵堂的。

    蜜姬一颗心提起,脑子却冷静了下来,她胡乱看了几眼,发现不止那一块,还有好几块牌子一看就是女子的名字。

    这难道……

    蜜姬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块灵牌上。

    是她啊……

    是她的名字。

    阿姐本来的名字,还有那偷偷告诉她的真正的生辰八字!

    蜜姬跌坐在了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

    她应下了婚事,浑浑噩噩地回到青楼,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忽的头皮被什么刺中,鲜红的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是阿姐送她的发钗。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送死!不可以!

    蜜姬拿上了自己所有的东西,还有阿姐的全部遗物、嫁妆,以及员外送来的聘礼。她把这些东西全部兑换成了银子,彻夜跑去了山里。

    再回来的时候,蜜姬的印堂都是黑的,不过她用阿姐送她的发簪换了盒廉价的水粉,将一切掩盖了过去。

    “相公。”花不语眉眼带笑,眼底却没有光芒,应是被蜜姬控制了。

    季沧笙不敢妄动,只好应下,坐到了床沿上。

    身旁的人穿着繁杂的红色喜服,却灵巧地扑到了他身上,垂落的发丝交缠,素白的纤纤玉手压在他的肩头,讨好道:“相公,妾身美吗?”

    蜜姬的声音渐渐隐去,花不语干净柔软的音色带了些许的沙哑。

    季沧笙:“……”

    怎么这个时候又换回来了!

    而且,他们的姿势,是不是不太对?

    他才是新郎官吧!

    季沧笙想要起身,却被花不语死死按住,身上的人俯下.身子,在他耳侧软声软语道:“相公,让妾身服侍您,可好?”

    少年熟悉的音色搭上如此暧昧的语气,成功激起季沧笙浑身的鸡皮疙瘩,让他没忍住抖了一下。

    身上的人却吃吃轻笑,嗔怪道:“相公~~~”

    这一声千回百转的撒娇季沧笙是真的吃不消,念二十遍清心咒都没用!接下来起码得做一个月的噩梦才能消停!

    不能这样下去,季沧笙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花不语就地解决,可他试图奋起反抗的手却扳不过这个叽叽歪歪的假女人!

    可恶啊!

    他刚刚为什么不把花不语变矮一点,现在两个人都没法使用灵力,仅凭硬拼他怎么拼得过这小混蛋?!

    季沧笙的挣扎在花不语眼里仿佛成了欲拒还迎,身上的人高兴地埋头凑近他的颈间,在他脖子上狠狠一口啃下。

    血色的记忆冲进了季沧笙的脑海,蜜姬这般讨好,竟然是在新婚之夜将员外给生食了!

    每一个进来云泥梦境的女子,都会如此将员外腐败的身体撕咬一遍,最后员外的魂魄固定在那些女子身上,女子的灵魂被蜜姬所吞噬。

    花不语的魂魄还在他自己的身体里,根本就没有被掌控,被控制的不过是这具身体罢了!

    竟然被那个人渣摆了一道!

    季沧笙气极,催动阵法,云泥梦境外,任意手中的白色石头泛起莹莹的光芒,里面似乎有个阵法。

    任意想也没想,将灵力注入石头,阵法发动,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落在了她眼前。

    花不语身上的幻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变回了原本少年的模样,身上是华丽的大红喜服,相较之下,被他压在身下的小师叔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胜衣。

    而且。

    为什么这个小混蛋的牙会啃在小师叔的脖子上!

    一旁的任意震惊出残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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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弥陀佛,我是出家人,一心向佛,各位爸爸不要搞我,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