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是一对了。
花不语略有几分心虚地望向一旁,假装没有听到,只不过耳朵有点烧罢了。
任意拿到了桃花香囊,磨磨叽叽了半天,跑来找花不语,想要把银纹香囊也顺走。
“不行。”花不语义正言辞拒绝道,“这是大师兄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师姐若是看得上踏花其他的东西,尽管开口罢了。”
任意被这话哽住了,连玉蝴蝶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
“咦,小踏花儿不错啊!那你还记得师兄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不?”白歌感兴趣似的跑过来,和花不语勾肩搭背。
花不语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暖玉,小小一块玉石躺在手心,被蕴养得光滑水润。
白歌笑了笑:“可以啊小踏花儿!啧啧你看这玉,有灵性得很,油光水滑的。”
花不语:?
“我是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这玉要是认了人啊,就开始养护你了,而你的身体好呢,也会把它养的很好。”
“听着怎么有点邪门?”任意被这话给唬到了,凑过来盯着花不语手中的暖玉看,“看着像猪油!”
“什么猪油。”白歌接着解释,“玉是有灵性的,一般来说呢,越好的玉就越挑人,即便你日日贴身佩戴也养不亲,看着没有光泽十分干瘪。而认了人的玉呢,是会反过来养人的。”
“养人?怎么养?”
“对身体好呗,少生病啊,带来好运之类的。”白歌摸着下巴补充道,“但是认了人的玉是不能送人的,所以小师妹别看了,改日师哥我再给你寻块儿好的,当生日礼物送给你。”
“哼!我才没想要他的呢,白歌你不能这么敷衍我的生日礼物!”
“你还看不起了,你知道这么一块上品灵玉多少钱不?够你两三年的生活开销了!”
“你、你不要唬我哦?”
“我唬你作甚。”
“那我要一块像月光一样特别特别白的!才不要这种红丝丝的,怪渗人的。”
“什么红丝丝的?”
“喏。”任意扬了扬下巴,示意花不语手中的玉,“那上面不是有红丝吗?”
“不对啊,我记得当时买的时候没有杂色啊?”
花不语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把玉养储物袋里一放:“咳,可能是之前放进去的那个荷包掉色,我回去洗一洗。”
“回去用灵山清泉洗吧。”白歌建议道。
“好。”
几个人在这边围着块石头研究,丝毫没注意到这边还过来了个人。
长须白发的老头行了个礼,径直走向了季沧笙:“天元仙尊,恭喜啊!”
季沧笙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倒是明了这人要说什么。
“青云门的云开长老?这老头怎么过来了?”任意拉着花不语和白歌说悄悄话,虽然没有施隔音结界,这老头也能听到就是了。
云开长老果然咳了一声,接着寒暄了好一阵,才说出主题:“特请贵派弟子玉蝴蝶,七汝,白歌,踏花四人参加下个月开启的云梦秘境。”
任意听了眼珠子一瞪,在周围几人身上转了转,大气不敢出。
“云开,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沧笙的声音冷了下来,连天象都变了,阳光正好的午后突然变得阴沉,冷风四起。
云开长老也不知道哪里触了季沧笙的逆鳞,这云梦秘境可是三百年才开启一次的秘境,别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塞人进去,他送了四个名额过来,怎么还把人惹恼了!
“我天元峰五名弟子,怎么,还有一个就不是我徒弟了?”
“不是不是,仙尊这是哪里的话。”云开上仙解释道,“这不是云梦梦境太危险了……”
“危不危险他们师兄弟会处理,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操心了?”
“仙尊误会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唉!”云开长老有口难言,急得直挠头,“我们当然是欢迎的,我回去就在邀请名单里加上。”
季沧笙看上去依旧不是很满意,云开上仙头都要薅秃了,玉蝴蝶才在一旁淡淡道:“那还请云开上仙派人将正式的邀请函送来天元门。”
“一定送,一定送!五个人。一份不少!”云开长老感激地看向玉蝴蝶,就差老泪纵横了。
“诶!小师叔,我也想去!”任意见状扑了过来,十分亲昵地拉着季沧笙的袖子。
“这位是?”云开疑惑地打量着任意。
“这是我师兄的女儿。”
云开长老惊得都后仰了些:“寒枝仙君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没听说啊!”
季沧笙:“……”
“我不是沈师叔的女儿啦,我叫任意!”
云开长老倒吸一口冷气,完了完了,正触人家霉头了,老头连忙说:“没问题没问题,任小友的邀请函,过几日会一并送到天元门。”
“我不在天元门,我是散修。”任意说道,“不过你可以把邀请函送给小师叔,我到时候和师兄们一起来就是。”
“好的,好的。”云开长老擦了把汗,连寒暄都简略了,“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叙旧了。”
花不语把视线收了回来,又不自觉飘过去,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牵着呢。
“师尊。”折花哑了半天,这才开口,却半天没个下文。
“走吧,回去了。”
“小师叔小师叔!”任意贴在季沧笙旁边,像只小麻雀似的,声情并茂地讲在外面的见闻,有稀奇古怪的,也有平淡无奇的,“啊,刚刚那事儿我是不是之前说话啦?”
“嗯。信里看过了,不过还是听你说比较有意思。”
“嘿嘿。”任意开心地挠挠头,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活泼又可爱,向来神色冷淡的人宠溺地看着那个鹅黄色,满眼的笑意。
几个师兄走在前面,没几步就要提醒小姑娘不要撞到人,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莫名的,呼吸有些跟不上,算不上羡慕,但是某种难以言状的心情堵在胸口,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离他们是如此遥远。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被围在最中间的人转过身,看向了这边。
仿佛一道光,将雾给刺破。
“小踏花儿,走快点啊!今天晚上还有夜市可以逛呢!”
白歌挥着手吆喝。
“来了!”
第二日一早,任意就乘马车离开了,她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很远,走早点天黑之前就能到。
因为是一个人过来的,便分了一辆马车给她,由玉蝴蝶亲自护送。
少了一辆马车,花不语只好去和另外几个师兄一起。七汝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半死不活地要靠白歌身上,出春弥城不远,天气突然暴热,最后白歌到花不语这边挤,把折花给挤出去了。
“唉,有点晒,这个光正好照我眼睛。”得了便宜还卖乖,都躺人腿上了七汝还鸡毛地嫌弃躺的角度不好。
折花把帘子按住,那丝缝隙就合上了,但帘子是松动的,得一直按着才行。
花不语本来想帮忙,被白歌不动声色按住了,坐着说话不腰疼的白歌对折花说:“也就你脾气好,管我早就一拳头打昏他,睡着了就不闪眼睛了。”
“你那是睡着了吗!”七汝气得坐起来,又因为扯到伤口了倒吸一口冷气,重重地躺回去,一颗脑袋砸到人腿上,换来一声闷哼。
这下子总算是安静了。
毕竟心虚。
还吃人嘴软。
“对了,不是要改口吗?师姐为什么还叫师尊小师叔啊,不该师伯吗?”花不语试图找个话题。
几人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小踏花儿,这个事吧……其实,任意的年龄比我们都大,但是整个天元门上下这一辈的都只敢叫她小师妹,你懂了吗?”
花不语表示,不太懂呢。
“女人的年龄不可猜,特别是这个年纪的女人……你叫她师姐!”白歌特地重音师姐二字,又拍了拍他的肩,“以后自求多福吧。”
花不语:“……”
七汝不知道这一茬:“小师弟喊任意师姐?!”
白歌:“对。”
七汝顿了顿,发出爆笑,然后因为扯到伤口叫了好几声,又疼又笑。
“你不是问任意为什么叫师尊师叔吗?其实降辈分这事不过是个避讳,但是她已经没有可以避讳的人了。”白歌的语气淡淡的,“任意的父亲,也就是师尊的师兄,在师尊刚继位不久就死了,所以任意还没来得及改口,就可以不用改口了。”
花不语沉默。
“其实……任意不回天元门,就是因为,当时……师尊刚刚继位,不能离开天元门,所以任师伯替师尊处理的。”
“任师伯到那里,发现情况不对,便请求了救援,可是……”
“连同过去救援的,都永远留在了那里。”
“师尊那时候身体刚刚恢复些,二十二上仙说什么也不答应师尊离开。”
那时候季沧笙才十一岁,即便继位了天元仙尊,还是和所有的孩子一样,不擅长“反抗”“大人”。
但是季沧笙还是去了,在一片尸山血海里,救下了护着任意奄奄一息的师兄。
“……之,你来了。”师兄叫着他的字,而不是冠着的头衔,仿佛还是那个给小师弟偷偷塞糖的师兄。
“小师叔,小师叔,你能救爹爹的对不对,小师叔,你救救爹啊!”任意浑身沾着父亲的血,哭得撕心裂肺。
“雪儿,就托给你照顾了。”男人摇了摇头,看向了天空。
任意的小名,叫雪儿,因为任意的母亲最喜欢雪。现在还是初秋,可天上却稀稀落落地掉下来了晶莹的雪花。他看着那些雪花,眼睛里的光芒从此凝固了。
大雪浇灭了山中的烈火,也浇灭了少年一颗炽热的心。
他身为天元仙尊的意义如何,他向来明白的。此刻却有些迷茫,因为他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救济天下苍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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