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小皇帝兴冲冲地走过来报喜,“阿沭、阿沭,温瑾走了,我给陈柏说过了,将画像给他看过,以后不准温三姑娘再进宫。”
外面无法防患,宫廷还是可以吩咐下去的,只要她不出现在皇后面前,她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皇后柔柔一笑,笑意带着不多见的宠溺,“陈柏定然会起疑的。”
“这倒不会,我就说了温三姑娘心思深,这样的蛇蝎女子就不该放入宫里。”赵攸在一旁坐下。
赵攸一笑间,窗棱间漏出来的光将她眉眼勾勒得越发生动,皇后看了心里也舒服。她前世里受的教养令她在两人间占据主动,其实以小皇帝对她的在乎,那些学到的东西反成了心里的累赘。
皇后应当是母仪天下,姿态端正,她总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些,尤其是情感上,她是不会让的,与她所学背道而驰。
“阿沭,过段时间我们就查查你母亲那件事,可好?”赵攸眼睛亮亮的,提及这件事就格外有神。她知晓古人十分注重名声,皇后明面上从不曾提及,心中必然时刻牵挂着母亲的冤屈。
她喊阿沭也是学着柳钦喊的,人前就是皇后,没有第三人在就是阿沭。皇后听她每次喊阿沭,笑意就会深几分,这次笑意却是凝固下来,她极是不自在,就拒绝道:“你亲政后就会遇到诸多难事,这件事也是不急的。”
“这不是大事,不会耽误时间的,早日查到也好洗净你母亲身上的冤屈,那样就可以将你母亲牌位迎回温家祠堂,到时我给她提一提位分,不至于孤身在荒郊啊。”赵攸道。
赵攸是好心,尤其是满腔热情为心爱之人做事,又要亲政,心内抱负得以实现。皇后心中泛起无法言说的苦涩,面对赵攸纯澈的热情,她唇角动了动,不知该如何拒绝。
谁都希望枕边人干干净净,私生子这样的声名太过难听了,尤其是皇后。
赵攸见她迟迟不说话,只当她是害怕,握着她点点双手,安慰道:“你不必害怕的,我会帮你查清楚的,你莫要多心。我并不在意那些声名,只是查清后对你有益,假以时日我会让玉牒上记你的名字,改掉温瑾二字。”
皇后默默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陈年旧事,人都被温轶杀得干净,也查不清楚了。待查过一段时日后,皇帝受到打击就不会再心心念念这件事。
不过赵攸生辰在即,她也该做些准备。
皇帝生辰,又逢亲政在即,朝臣都送上贺礼,赵攸知晓这些人出手不会小气,自己亲自看了眼礼单,都是不菲的珍品。
她并非贪财,然而充实自己的私库也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她一一看过后,选中一串珊瑚手串,准备借花献佛送给皇后。
皇后手腕纤细白皙,带着手串也肯定合适。
她美滋滋地将手串拿了下来,其余的送到私库里锁着,待人将东西都搬走后才想起钥匙在皇后手中,这哪里是充实她的私库,分明是壮大皇后的腰包。
小皇帝叹气后把玩着珊瑚手串,齐安长公主此时入宫亲自送贺礼过来,恰好见到她手中的珊瑚手串,怪道:“陛下这手串极为漂亮,打算送皇后?”
“见着有趣就打算给皇后,姑母亲自送礼进来,让朕过意不去。”皇帝吩咐人将礼收下。
齐安长公主知晓皇帝要亲政了,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目光依旧落在手串上,像是闲话一般道:“陛下这个手串,我多年前在苏老夫人那里见过,不知怎地被当作贺礼送到陛下手里了。”
赵攸反复看了一眼,道:“巧合罢了。”
齐安没有多话,她与苏家是姻亲,到时问问苏夫人就知晓了。
她一走,小皇帝就带着手串去见皇后,献宝似的给她套到手上。
皇后在殿内看医书,小皇帝近日得了不少宝贝,新奇的小玩意都会送了过来,今日也不例外。她低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小皇帝眉飞色舞,就不好提及,就道:“陛下这个手串也是个宝贝,价值不菲。”
赵攸得意道:“若不是宝贝就不会给你送来了。”
☆、四十九
赵攸心思简单,就想着去讨皇后欢喜,显摆过后就说起齐安长公主的话:“姑母说她在苏老夫人那里见过,可是这次我见过名单,不是苏家送来的。”
皇后方才也有熟悉的感觉,听小皇帝提起苏家,心中咯噔一下,忙将袖摆往下挪了挪,彻底掩盖住手串,装作随意道:“许是苏老夫人又送给旁人了,一件首饰罢了,勿要多想。你现在怎地过来了,前头不忙?”
即将亲政,赵攸让人盯着六部与枢密院,就怕温轶从中作鬼。
现在小皇帝巴巴地来送东西,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她亲了亲皇后的额头,就带着人回崇政殿去了。
皇后在殿内仔细凝视手中的串子,母亲当年走的时候她还小,许多事情印象不深,或许可以找柳钦去问问。
自己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只好悄悄地出宫去见柳钦。
夏日里药铺没有多少病人,皇后去的时候柳钦翘着二郎腿在打瞌睡,她敲了敲柜台,示意小药童去后面休息。
柳钦耳朵灵,一听这个声音就半眯着眼睛,一见皇后就立刻爬了起来,他将温瑾的伤治得大好,心中发虚。他笑道:“其实吧,温瑾的疤没有去掉,用脂粉才能盖住,素颜是没有办法见人的。”
皇后面色不大好,将珊瑚手串取了出来,问道:“这个当年是不是被你典卖的?”
当年接纳温沭的时候,柳钦穷得叮当响,虽说有苏文孝在,可他看不惯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于苏家的馈赠一概不收。温沭身上有几件首饰,他穷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去典当了。
这个手串便是其中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