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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宇文彩在外面跪了有近两个时辰了,我从一开始的练字,中间下了盘棋,到现在几株盆栽也都修剪好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宇文彩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那个样子终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了,不只是磨砺出了耐心,就连那身小姐脾气也磨练没了,当然,也可能是惧于我的身份。

    放下修剪花草的小剪刀,我坐到榻上,声音慵懒娇媚的响起:“本宫是该唤你于文将军呢?还是宇文小姐呢?”

    尽管隔着珠帘和薄纱,我还是看到低垂着头的宇文彩身子僵了一下,我拿起桌案上的香箸拨弄起香炉里的熏香来,等待着听宇文彩将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在我看来时间是一分一秒的在过去,除了起初的一点惊慌,宇文彩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莫道女子不如男

    “公主应该是在南元时便识破了属下的身份吧?如果公主有意处罚属下的话,便不会等到今日了。”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宇文彩的声音有些微微的上扬。

    “你就那么有自信?”

    宇文彩稍微顿了一顿说道:“属下虽不敢揣摩公主的心思,但也能略明白一些。公主虽为女子,却能执掌朝政,朝中不服之人定不在少数,家父便是其中之一,公主允许属下带兵打仗,并多加提拔,多半是为了赌家父的嘴。”

    我看着宇文彩,心思还算敏捷,只是她或许没猜到我是要用她搬到她爹,又或者说她猜到了,只是没有说而已。我放下手中的香箸,幽幽叹了口气,开始晓之以理:“宇文将军快起身吧,你说的对,本宫却是是为了要堵令尊大司马将军的嘴,只是,本宫也不但只是这般思量的。我大祈历来男尊女卑,无论是前朝还是大夏朝期间,历来没有女子为官为将,无论女子是不是有才有勇有谋,可只要你生就了女儿身,这辈子似乎就注定等着嫁人生子,视一个男人为全世界,甚至要和多个女人去分享这个世界。”

    “公主是女子中的英豪,宇文彩佩服之至。”坐在外厅中的宇文彩双手一抱拳,夸起我来。

    画儿将茶端到宇文彩面前,退下去后我才说道:“论起英豪,本宫又怎么及得上将军你呢?本宫不过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宫中,下几道命令,将军却以女儿之身勇赴沙场,奋勇杀敌,将军才堪称女子中的英豪呢。”

    似乎思量了一下,宇文彩放下手中茶盏,帅气的一撩身上的战袍再度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抱拳道:“属下不敢担英豪二字,公主提拔之恩属下此生都会铭记于心,愿以公主马首是瞻,为大祈效力,对公主尽忠。”

    很满意宇文彩的识时务,要柳烟代我送宇文彩出了长乐宫我便开始头疼起来,这边是解决了,沈府那边怕是又要忙乱一阵子了。

    父皇寿辰这天,关雎宫小宴,皇后,明王皆到场,自然也少不了三哥这个太子爷,以及宁相和宇文烈毛遂,按大祈体制,此次我未能挨着父皇坐,太子已立,皇后也在,我便坐在了三哥旁边,每个人面前的桌案上都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殿上舞姬的舞姿翩翩,丝竹声阵阵清幽入耳,将这个秋天的夜晚渲染的分外迷离。

    坐在我对面的是明王,入席尚没有多长时间,这位风流潇洒的诸侯王便已经大量了我不知多少次了,虽那视线不算犀利,却也不至于要我无视。就像我也在他不注意时打量他一般,总是希望一眼就能将对手的心思剖析的清清楚楚在眼前。饮罢一杯酒,明王开口说道:“早就听闻长乐公主才华横溢,文韬武略,不止讨伐了犯我大祈边境的乌孙,十万铁骑轻易的击退了乌孙二十万大军,更是一手瓦解了意图谋反的莘闵长公主的势力,本王实在是佩服。”

    “明王这话大概是听闻的吧,才华横溢暂且不论,文韬武略嘛,长乐素来是个病秧子,怎么配的上这个词呢?若说文韬武略还得是宇文将军的女儿,明王大概还不知道吧,此次临水之战中,立战功最多的便是宇文将军的女儿,比起宇文小姐来,长乐怕是还要差很多呢。”我表现的无比天真,浅笑盈盈,瞥见宇文烈惨白的脸我心里就更开心了。

    一直有些恹恹的父皇在听到这里时来了精神,打趣起宇文烈来:“当初朕不过是要城儿参政,你便跟朕讲了一大堆的道理,还什么母鸡报晓都用上了。轮到你身上,如今你那女儿都做上将军了,这你倒不谈什么母鸡报不报销的问题了。”

    其实谁都听的出来父皇这话只是打趣,谁知道宇文烈却起身走到大殿上撩起衣袍跪了下去,叩了头才说道:“皇上,老臣教女不严,平日里虽任性一些却也未作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来,彩儿失踪一年有余,老臣万万没有想到她是去了临水,还女扮男装征兵入伍,更甚者还做了南元铁骑的大将军,如此罔顾军纪,恣意妄为,都是老臣的错,如今便向皇上请罪,还请皇上撤去彩儿的南元将军一职。”

    父皇没有出声,倒是三哥看了一眼父皇搭话道:“宇文将军过谦了,令媛虽是女儿身,在战场上却丝毫不逊于七尺男儿,城儿这几天没少在我面前念叨,直后悔当初怎么没有习武,效仿宇文小姐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我赶紧在宇文烈说话前插嘴道:“对呀,父皇,城儿儿时您怎么没想到要城儿习武呢?若是城儿也习武的话,说不定丝毫不逊于宇文将军的女儿了,可是现在城儿压根就没办法跟宇文小姐比。宇文小姐战功赫赫,城儿看虎父无犬女,宇文小姐真是我大祈不可多得的良将呢。”

    “皇上,宇文小姐毕竟是女儿家,臣妾看宇文将军也是爱女心切,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那细皮嫩肉的,宇文将军能不心疼吗?就和您心疼城儿是一样的呀!”皇后瞄了一眼宇文烈,温声劝道。

    父皇沉吟了一下,看向一直只顾饮酒没有出声的宁相,问道:“尚宣,你怎么认为的?”

    宁相饮尽杯中的酒说道:“皇上,依老臣之见,我们在这里讨论的热火朝天根本无济于事,既然宇文小姐已经受封为将军,这自然是不可轻率的因为她是女儿身便一味的否认,老臣觉得还是要征求宇文小姐的意见这是关键。”

    “皇上,臣以为女子在家从父,宇文将军该是能做的了宇文小姐的主的,想来宇文将军作为一个父亲,自然是担心若任自己的女儿恣意妄为下去,怕是耽误了姻缘,一个女子没有好的姻缘此生怕是都没有好的倚靠。”毛遂不着痕迹的反驳着宁相的看法。

    我站起身,走到毛遂面前,亲自拿起酒壶将毛遂面前的酒杯斟满,而毛遂则是面色冷峻的看着我,等着看我是不是会为难他。我从新将手交握在身前说道:“毛大人,长乐讲话素来直白,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毛大人,这杯酒长乐便先敬大人了,还望毛大人多担待些。”

    “下官怎么当得起长乐公主亲自斟的这杯酒呢?”

    我笑笑,率先饮干净了杯中酒:“你当得起也好,当不起也好,长乐这话都是要说的,古语有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宇文小姐骁勇善战,在军事天分上完全承袭了宇文将军的能力,如此良将,毛大人难道希望宇文小姐放弃自身才能也步上平凡女子的后尘?况且,宇文将军为我大祈多少次浴血奋战,怎么会因为宇文小姐个人之事便置大祈安危于不顾呢?”

    毛遂愣了一愣,起身问道:“公主这是何意?”

    我走到还在跪着的宇文烈面前,伸手虚扶起宇文烈来,宇文烈虽恨不得拿眼神秒杀了我,可当着父皇的面他的眼神还是很含蓄的,我意味深长的和宇文烈对视了一眼,背对着父皇得意的笑了一笑,果然我这一笑宇文烈的拳头捏的更紧了。我转身面向父皇:“父皇,城儿看来,宇文将军是在自责,宇文将军素来注重礼法,如今自己的女儿却罔顾军纪,偷偷入伍,还做上了将军一职,宇文将军自然觉得面上过不去,父皇您就下旨不怪罪也不追究这件事,宇文将军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皇上,看来传闻果真不假,公主果然是有治国之策呀!”明王适时的打断了宇文烈还要说的话,防止了宇文烈触怒父皇的机会。

    “治国之策谈不上,就怕是有人有窃国之意。”我目光一一扫过被我这句话惊得都变了色的众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群雄逐鹿图

    我慢慢步回自己的座位,状似不经意的谈论起来:“说到窃国,长乐的姑母豫敏长公主便不得不提一下,明王也早该就知道在严世子宫中搜到了豫敏长公主的亲笔信,就是不知明王是不是也有收到呢?”

    形势急转直下,刚刚还显得轻松的气氛一下子便有些凝结,我眼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明王,而在一愣以后刚要起身的明王却被毛遂抢了先,毛遂说道:“皇上,明王一直对我大祈忠心耿耿,四国之中明国是最早向大祈称臣的,臣认为这一切都是栽赃,有人蓄意为之。”

    “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乌孙女王上奏豫敏长公主有造反之意时,毛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要么毛大人与之交情不浅,要么就是毛大人颇有佛心,认为人心本善。”我端起酒盏不看毛遂难看的脸色,好像这话只是不小心从我嘴里边溜出来的。

    父皇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然后就是明王起身跪倒在了大殿中央,不卑不亢的叩首说道:“皇上,臣绝无不臣之心,也丝毫不知豫敏长公主有造反之意,直到犬子被囚,臣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若是臣事先有收到长公主的亲笔信的话定会第一时间呈报朝廷,想来定是犬子为人不够圆滑,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此陷害,望皇上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严洛不够圆滑?哼,我看他比肥皂都还要滑,我一口酒呛在嗓子里不能往外喷,只能往回咽,辣的我是双眼泪汪汪,直想唤爹娘。

    “爱卿心之赤诚,朕自由决断,倘若严世子果真是被冤枉的,朕自然会给他一个公道,不过眼下暂时怕还不能放他自由。”对于明王那些如此能打动人心的话,父皇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换做别人早就该感动的一下子就答应放出严洛来了。

    明王见父皇有些不为所动,遂拍手要随从拿上来很长的一个长条形锦盒,说道:“皇上,这是臣前些日子所得的一幅画,画之寓意,使臣着实不敢私藏,特在此作为皇上的寿辰贺礼。”

    在明王点头应允之下,两名随从小心的打开锦盒,锦盒里面躺着的是一只卷轴,两名随从小心的打开那卷卷轴,随着卷轴被一点点的打开,最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颗鹿的脑袋,然后便是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盔甲或挥舞刀剑,或张弓搭箭射向那只鹿,而那只鹿角硕大的公鹿正在飞奔,不得不佩服画这幅画的人,无论是人,马,路,还是其他的不起眼的东西都被他画活了。

    “皇上,这幅逐鹿图是唐夏所绘,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很多人都以为这幅逐鹿图随着大夏朝的灭亡早就葬身火海了,却不想还尚存人间。”明王说着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似乎在为自己的投其所好感到自得。

    我却在心里想着,你要不是着急救你儿子你舍得拿出这逐鹿图来?父皇虽擅于带兵打仗,却是文武双全,无论诗词书法还是绘画丹青都有很大的造诣,甚至在我看来父皇若是做一个书法绘画大家的话定比他做这个皇帝还强。

    果然,父皇很是喜欢这幅画,可我知道父皇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画的画功,绝不是因为有逐鹿天下的寓意。父皇起身走到画前,手指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画上的一些细节,似乎在感叹着竟然能有人将画画的如此逼真高超。

    “父皇,都传这唐夏为人刚正不阿,可是城儿却觉得他十分的擅于溜须拍马。”我故意借着酒劲,有些大放厥词的味道在里面。

    父皇转头看了看我,一副很有兴致听我说下去的样子,我也不负众望:“据说这画是唐夏在大夏朝太祖初登帝位之时所画,历史记载,大夏朝太祖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且度量小,若这唐夏当真是刚正不阿他就不会画这逐鹿图去讨好大夏的太祖,而是应该指出他的不足,父皇说这唐夏是不是在溜须拍马?”

    父皇对我招招手,我便乖巧的站起身走到了父皇身边,我对于画的研究其实不深,即便父皇和月尘经常在我面前描摹,可我是天生的不入流,所以即便这么久也没说耳濡目染多少,但比起寻常人还算是可以应付的,因为我可以胡诌。

    “城儿,那依你看,这唐夏的画功如何?”父皇指着画要我讲解一番。

    我看了几眼这张逐鹿图,便开始信口胡诌起来:“父皇,城儿对这些了解的不多,只能略知一二,唐夏的画在很大的程度上已经跳出了当时的画作风格,自成一派,笔端秀雅温丽,既能状物之精微,又能得之灵韵神趣。此图气势宏大,气脉森严,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没想到公主对画还有这样深的研究,看来传言一点也不夸大。”许是明王想要主动示好,遂不遗余力的夸起我来。

    我笑了笑:“长乐还没有说完,这画好是好,不过,父皇,城儿不得不说的是城儿并不是多么欣赏这画,其阿谀奉承之意太过彰显,许是正是唐夏对大夏朝太祖太过急于讨好巴结,下了很大的苦功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唐夏除了这幅逐鹿图再没什么可传世的佳作。”

    我不了解唐夏究竟是个什么人,可我记得月尘跟我提起过他,这个唐夏最大的特点便是说一套,做一套,和潘安差不多,写的文章表示自己多么的清高,却是个趋炎附势之辈。当然,谈起潘安更多人想到的便是他的美貌,他的痴情,甚至他的诗词,却甚少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哦?原来城儿对这唐夏的评价这么低?”三哥也走到我身边看了一眼逐鹿图。

    我自那逐鹿图上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父皇又看向三哥:“城儿只是觉得,一个人的才能与他的人品其实不是对等的,所谓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虽这画画功如此高超,却也终究不免流俗。”

    元好问这首诗的后两句是‘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不过用在这里显然是不适宜的,我若是说了父皇肯定会问谁是安仁,《闲居赋》又是什么之类的,不过这前两句倒是蛮贴切的。

    父皇又看了那逐鹿图两眼,显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热忱,要顺喜将画收了起来便转身回了座位。感觉到明王更加刺探的视线,我浅笑着回视了回去。明王拿逐鹿图示忠心这件事算是失败了,因为龙心没能大悦,不是失败是什么?

    三哥送我回长乐宫的路上,似乎是有话要说,不过好几次只是张口没有声音,在距离长乐宫不远的地方我停下脚步,示意永夜在周围守着,我看向三哥:“三哥想要说些什么直说便是?难道和城儿三哥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三哥幽幽叹了口气:“唉,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三哥只是想说不如施惠于人,同德一心。如若我们现在施惠于明王,得明王相助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早就知道三哥不会和我一心,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急切的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想来定是对我主张放出七哥不满。我冷笑一声说道:“三哥难道看不出来明王是站在哪一派的吗?城儿还是那句话,小惠成恩,大惠成仇,三哥现在是太子殿下了,城儿也只能适时的提一些意见,怎么做还不是取决于三哥你的意思?”

    “不试试的话怎么能知道呢?三哥觉得多一个敌人怎么也比不上多一个帮手,城儿你觉得呢?”三哥这话貌似在征求我的意见,其实他自己早就拿好了主意,只是没想到他还能提前通知我一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妾拟将身嫁与(上)

    一路捏着拳头回到长乐宫后,触手可及能砸的东西全被我砸了个干净,无论是名贵的瓷器摆件,还是价值连城的玉器装饰,全部碎了一地。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永夜和柳烟都吓了个不轻,却都识相的没有出声说什么,生怕成了炮灰。

    我不惜去得罪利用尹玉泽为的就是将严洛这个大麻烦囚禁起来,他那太子爷还没有坐稳就想着要将我也压制住,换做是谁都会气的不轻。似乎怒气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我干脆手摔脚踹,怎么解压怎么来。柳烟声音怯怯的唤道:“公主···”

    “滚出去···”

    “公主,宁公子来了···”

    我再度怒喝道:“我叫你滚出去没听到吗?啊?”

    我已经完全失控了,一条蚕丝锦被也被我自榻上扯到了地上,手撕不烂我就拿教上去踩,总之就是不断的踩不断的跺不断的破坏。直到门口的方向传来宁三冷冰冰的声音:“你在做什么?跟颗豆子似的跳来跳去?”

    豆子会跳吗?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也就安静了下来,然后问道:“豆子会跳吗?”

    宁三鼻孔里哼了一声:“炒炸的豆子。”

    听到宁三这么说,本就有些在气头上的我当即真跟一颗炒炸的豆子般冲向宁三,手脚并用开始在宁三身上撒气起来,什么叫拳头如雨点?什么叫连踢带踹?你若是见了我是怎么对待宁三的,你也就见识到了以上两种情况。当然,我是没有那么多体力的,再加上之前摔东西也耗去不少体力,在打了宁三没一会儿之后我就开始体力不支,然后就跟个蔫茄子一样瘫倒了地上。

    “炒炸的豆子也蹦跶不一会儿,跟你还真是像。”宁三冷冷的说道,然后便将我拎到了榻上,画儿和琴儿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吗?信不信你若是在气我一下说不定我就真的成了第一个气死的公主了。”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我心里已经开始后悔刚刚那样撒泼了,因为手脚很疼,或者说全身都疼。

    宁三瞪了我一会儿才说道:“你有什么好气的?你本来也是在利用三殿下,难不成还指望他真的对你感恩戴德?”

    我不赞成的又一下子来了个鲤鱼打挺,当然没有挺起来,可是我的心一下子又精神奕奕了,我拎着宁三的衣服咬牙切齿:“即便我是在利用他,可他有必要这么急着就要和我作对吗?你以为他想要拉拢明王是为了什么?他那是在防着我,想在中间做老好人,我还真是低估他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宁三拿眼白了我一眼,拉起我的手查看是不是有伤痕,漫不经心的说:“你那么大嗓门,我当时就是想堵住耳朵也已经晚了。”

    我难得的耍起脾气来,死命的想要将手从宁三手里抽出来,嘴撅的老高,因为我自己一往下看就能看到我的嘴唇,你说撅的高不高?宁三将我的手牢牢握住,才没什么语气的说道:“你觉得三殿下能将明王收为己用?”

    “怎么可能?”我想也不想就大嚷起来。

    宁三抬眼瞟了我一眼说道:“那不就结了?那你还气什么?就算三殿下放出严洛,明王也不会站在他那一边,不过是徒增些怨气罢了,到时两人怕是结怨更深,这对你不是更有利吗?”

    我仔细一想宁三的话在理,可是只要一想到严洛那家伙又能从新嚣张起来我就不服,我恨声道:“便宜严洛那家伙了。”

    “看来传闻是真的。”

    我奇怪的看向脸色蓦然冷凝起来的宁三,傻傻的问道:“什么传闻?”

    问完我就开始后悔了起来,想想这严洛在御花园中对我的好几次无礼,肯定会有好事的宫女内侍给瞧去了,这在稍加加工润色一下,哎呀我的妈呀,绯闻就这么产生了。不过,终究宁三没怎么追问我,许是相信我的人品,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样的人品。

    我站在写给余秋醉的那首卜算子前,装裱成卷轴之后,就连我那不怎么算好看的字也跟着显得不止工整,反而显得飘逸了起来。这还真多亏儿时被月尘抓着练了不短的时间的字,不然我现在怕是连在外人面前写字的勇气都没有。满意的点点头,走回桌案边坐下,余秋醉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塞进我嘴里,看了一眼那首诗:“琪儿那首诗现在比姐姐我这个人都出名,尤其是那些个文人雅士,每每到了姐姐我这闺房,那诗都比姐姐我有吸引力,再这样下去姐姐我可不依了。”

    我好笑的看了一眼余秋醉,打趣道:“姐姐如何不依?是不是打算跟琪儿回府去过美美满满的小日子?”

    余秋醉染着豆蔻的手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娇嗔起来:“呸,还打起你姐姐我的主意来了,当心你府里的那位跟你闹。”

    府里的那位当然指的是月尘,余秋醉试探着问过我,我当然是告诉她自己是个断袖,且府里还藏着个相好。在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余秋醉着实震惊了不短的时间,但我从未对她不规矩过,她倒也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我正待再调戏余秋醉两句,却听楼下大厅中吵闹起来,且声音有越来越大之势,不一会儿似乎就已经到了二楼,中间还伴随着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我不禁在心里想,我在这曲城可算是财大气粗,朝中又与多位权臣交好,谁还这么大胆子敢来砸我的风月楼。见我蹙眉,余秋醉停下剥葡萄的手,念叨着:“谁这么大胆这么吵?这么听着跟打斗声似的···”

    伴随着余秋醉开门的动作,余秋醉话还没有说完,一身明艳的赤红色短打服的宇文彩便这么闯了进来,手中还握着她那根乌金鞭子。

    “唉,你谁呀?这地也是你能乱闯的?唉···”宇文彩拧着想要拉扯住她的余秋醉的手腕,狠狠的将余秋醉往墙角一推,余秋醉顿时就摔了个狗吃屎。

    我冷冷的看了满脸愤恨的之色的宇文彩一眼,便起身去扶余秋醉,却不想手还没有伸到,手腕便被一根乌黑的鞭子缠绕住,宇文彩手上使力,将我拉离开余秋醉身旁,我能感觉到,宇文彩用的力道很轻,因为我虽然被拉开了身子,手腕却一点也不疼。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宇文彩身体有些颤抖,手中握着鞭子指着我怒声问道。

    我瞄了一眼宇文彩,还是没搭理她,看向趴在地上直哼哼的余秋醉:“姐姐可还好?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哎呦着爬起来的余秋醉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撸起袖子露出两条雪白的藕臂,双手叉腰怒声骂道:“你哪来的小泼妇啊你?摔死老娘了,你以为老娘怕你呀?”

    宇文彩压根就没有搭理余秋醉的意思,双眸含泪的瞪着我,那一副无限委屈无限哀怨的表情无论是谁看了都无法不为之动容,因为就连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余秋醉也怔愣住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余秋醉满脸疑惑的转身问我。

    我知道我再不说话的话,这宇文彩非得在这里闹个翻天覆地,我叹口气问道:“怎么?宇文小姐已经实现当初的约定,袭得大司马将军的爵位了吗?”

    “你不是告诉我说你是个断袖的吗?那你为何···为何···”宇文彩似乎说不下去了,手指颤抖着指向一脸疑惑的余秋醉。

    余秋醉这下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宇文彩问道:“这位小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