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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直到距离关雎宫够远,我才停下脚步,宁相的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臣给公主道喜了。”

    “宁相何须如此?难道这喜只是本宫一人的吗?宁相与本宫也算是同喜不是吗?”

    宁相呵呵笑了两声道:“之前老臣终是有些小瞧公主了,讨伐乌孙这件事可谓是公主参政最好的铺垫,朝中一直保持中立的官员如今也有些动摇了。”

    我转身笑的很明艳,盯着宁相那双精明的眼神:“本宫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便使那些大臣们倒戈呢?这全都要归功于宁相,本宫若没有宁相相助,今日之事怎能如此顺利呢?本宫要多谢宁相才是。”

    “公主过谦了,老臣只会帮助值得老臣去助的人,皇上所有的子嗣中,唯公主一人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再加上皇上对公主也给予厚望,老臣自会全力以助,相信朝臣们也看的很清楚,虽也有一些冥顽不灵的。”

    我笑了笑,试探着问道:“宁相觉得,三殿下这个人怎么样呢?”

    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宁相没有立马出声,眼睛如利剑般盯了我一会儿才说道:“三殿下虚怀若谷,既有才能又不张扬跋扈,在朝中一直是很受朝臣拥戴的。”

    “本宫也觉得三哥很有才干,眼下父皇鲜少打理朝政,太子之位虚悬太久恐会引起朝臣和百姓揣测与不安,宁相身为百官之首,这件事也该上上心了。”

    “老臣省的。”宁相微微弯身行了个不大不小的礼。

    看着宁相慢悠悠的向着宫门处晃去,我脸上的笑容掩去,虽说站在同一战线,我也和宁三定下婚约,可这老狐狸显然还是不怎么信任我,正如我也无法全然的信任他一般,幸好眼下我们的目的还算一致。

    “公主,您怎么尽说些三皇子的好话?三皇子虽和公主也算亲近,可怎么也比不上六殿下和九殿下吧?”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后的柳烟终是忍不住问道。

    我转身看着柳烟,如今的柳烟出落的愈发的动人起来,毕竟比我大上几岁,柔媚的女人味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我勾起一边的唇角,答非所问的道:“我看你委实该找个婆家了,九哥心中只有明珠郡主,看来我只好把你许给六哥了。”

    “公主···您···您说什么呢?奴婢···奴婢一辈子都要照顾公主,才···才不提嫁人什么的。”

    看着柳烟窘迫的样子,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还没转身便听到糯糯的小声音满是愉悦的自身后响起,还伴着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姐姐···姐姐···”

    “十殿下当心别摔着,不要跑那么快,老奴都跟···跟不上您喽。”听到声音,转身便看到心儿撩开小短腿向我跑来,身后跟着顺喜和一大排的宫女内侍,全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将跑来的心儿抱了个满怀,这小家伙竟然还胖了,看起来比以前显得开朗多了。心儿紧紧的抱着我的脖子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委屈的好像被丢弃的小猫般,我不得不使浑身解数哄他开心。

    “姐姐是坏蛋,姐姐丢下心儿那么久,呜呜···”心儿不断的那手背去抹脸上断了线的泪珠儿,无助的令人心痛。

    我拿娟帕不断的抹着心儿和我极为相像的小脸:“心儿不是男孩子吗?怎么会哭的那么大声?”

    “心儿还是小孩子,当然可以大声哭,姐姐···姐姐就是坏蛋,呜呜···”

    “好,姐姐是坏蛋好了吧?心儿不哭了,不然等会儿见到小妹妹的话会不喜欢心儿的。”

    心儿停止了哭泣和抹眼泪的动作,脸上眼角都还挂着泪痕,一眼无辜表情的看着我:“小妹妹?”

    “哎呦,可···可累死老奴了,老奴···见过公主。”还未来得及回答心儿,顺喜便带着一干人等来到了我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我站起身,含笑看着已经算是一把年纪还显得那么可爱的顺喜:“公公不必多礼,本宫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公公照拂,不然本宫也不会这么放心的。”

    “公主这是哪里话,公主离开时能够将十殿下托付老奴照顾,那是老奴的荣幸,且,十殿下素来乖巧听话,根本费不了不少心思。”顺喜看到我很是开心,不住的夸赞着心儿乖巧。

    我更是恭敬的福了一下身子,顺喜连连嚷着担不起,我却执意的将这个礼行的很恭敬:“公公是宫中的老人了,本宫和十殿下以后还需要公公多方照拂。”

    “公主自是不必担心,老奴定当尽心竭力。时候不早了,怕是皇上要找老奴了,皇上交待,十殿下与公主定是相互思念的紧,今儿十殿下便随公主回长乐宫吧,老奴告辞了。”顺喜周到的行完礼节,带着几名宫女内侍向着关雎宫方向走去。

    回到关雎宫,心儿对小念秋是充满了好奇,而对念秋的好奇以压倒性的姿态打到了心儿对我的思念,围着怯生生的小念秋是转来转去,瞪着一双大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念秋不下一百遍,看到小念秋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安顿好两个小家伙,我看了看之前挂着《醉卧茶山图》的那面墙,除了那幅画,其他的东西一件没有少,仔细想来,这里所有的东西,和我关系最大的莫过于那幅画了,看来,似乎真的有人怀疑我的身份,且还见过我以沈琪身份示人。

    我以为第一个来造访的的人不是宓妃便是欧阳明珠,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所以柳烟来通报完的时候我还不信的挖了挖耳朵,生怕是自己的幻听,在柳烟又说了两遍之后我才相信,我回宫后第一个来拜访我的是严洛。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坐在圆凳上的严洛,就连给他上茶的宫女他都不忘露出迷惑人的儒雅笑容,什么叫招蜂引蝶我算是见识了。喝了茶,我瞟了一眼严洛,还是没什么表情没什么语气的说道:“听闻本宫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严世子已经和妙晴订婚了,本宫可要好好好好祝贺严世子了。”

    “洛才该祝贺公主的不是吗?就连乌孙那么彪悍的民族,公主都能如此轻易的便要其俯首称臣,看来,之前洛是一直小瞧公主了。”

    怎么这话和宁相说的那么像?难道我之前真的不值得被大瞧,所以这些狐狸们都爱小瞧我?我端起茶盏,不动声色的喝下一口茶,思量着要怎么接着个话,还要接的不失我这个公主的风范。

    我没有接话,严洛一双眼睛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对付眼前这个人我丝毫不敢大意,好一会儿才接话:“严世子言过了,天佑我大祈,遂此次讨伐乌孙,乌孙瘟疫肆虐,才会想要攻进临水郡抢药,正好撞到了幽州铁骑磨亮了的刀口上,这和本宫着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严洛笑着站起身,明明很是斯文俊秀的面孔,可看在我眼中老是觉得他的笑很是邪恶,将眼神投向之前挂着那幅画像的墙壁:“公主难道不好奇,窃贼偷取那幅《醉卧茶山图》是另有目的的吗?”

    听了严洛的话,之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一下子就没了,我示意柳烟守到门外,站起身瞪视着严洛。若是窃贼是严洛的话,以他的武功要躲过长乐宫的守卫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他要拿幅画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我的身份,还是作画的人?

    就在我低头思量的时候,严洛的一只手却抚上了我的眼睛,受到惊吓的我刚想逃开,却被他牢牢的拥进了怀里:“这样的眼神真的是久违了。”

    就在他眯着眼睛深深的望进我眼中的时候,我动作迅速的自头上拔下一根凤头钗,用尽全力的刺进了严洛的手臂。严洛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来这和一招,反手就将我的手臂拧到了背后,似乎要拧断我的胳膊般。

    我死死的瞪着眼前的严洛,而严洛却像是怒极反笑般,一把推开被他拥在怀中的我,伸手拔下了那只深深刺进他臂上的凤头钗:“这是公主赠与洛的定情之物吗?那洛可要好好收藏起来了。”

    满是警告意味的看了一眼之前挂着画的那面墙,严洛将凤头钗收进袖袋打开门离开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刚刚松下来我便瘫坐在了地上,目光久久的停在那面墙上不肯离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只谈虫二莫论时

    将念秋交与宓妃抚养是我一早就打算好的了,如今九哥镇守临水,宓妃一人难免便会觉得无趣了些,而乖巧的念秋应该能给她带去不少乐趣。欧阳明珠本来笑容满面的脸上在听到念秋是自己的小侄女后,笑的就远没有那么自然了,她很清楚,念秋是作为什么身份来曲城的。其实我现在更为关心的是苏国的王,苏行云,我考虑着以什么理由将苏流水换成苏行云的孩子,据说这位年轻的苏王膝下也只得一女而已。

    严洛的话我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那只狐狸怕也是只得道成精的狐狸,万一她是存了要诈我的话的心,那我万万不可上了他的当,故而我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去忙着开妓院这件事情了。

    在这之前,曲城最大的花楼便是群芳楼,不仅仅是占据了曲城最热闹繁华的位置,后台背景都很硬,属于官家经营。可谁的后台也硬不过我,财势上拼不过沈家,初初知道我有意要以沈家的名义开妓院时,沈千万惊的是目瞪口呆的,怎么也不敢相信我堂堂大祈御国公主会有心思去经营妓院。

    余秋醉来曲城是九月末,此时停业整顿了有半个月的曲城第一花楼正以全新的姿态迎接着它的新主人。群芳楼是个三层的圆柱体的建筑,本来就很气派,如今经过新一番的装修,简直是以披金戴银的姿态从新出现在世人眼前。

    我站在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新楼前,伸手扶住马车中伸出的一只纤纤素手,在千呼万唤中余秋醉婀娜多姿的步出了马车,今日的她一身浅粉色软烟罗,外罩白色薄纱,显得既清纯又妩媚,不是很浓的妆容却别有一股子风流之态。果然,余秋醉刚一迈出马车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叫好的,起哄的,好在今日带在身边的护院不少,不然还真得被挤够呛。

    我浅笑着看着余秋醉有点呆愣的眼神,笑道:“怎样?琪不曾欺骗姐姐吧?现在这座楼就是姐姐的了。”

    余秋醉抬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问道:“这楼唤何名?”

    听到余秋醉问起,永夜走上前将一块盖着牌匾长长的红布递到我手上,我温柔的冲着余秋醉说道:“姐姐自己看吧。”

    说罢,我手上一用力,红布被扯下,一块硕大朱红的牌匾上书着‘虫二’两个烫金字体。而这两个字也如炸弹般落在了人群中,有疑惑不解的,有惊讶不已的,也有少数会心一笑恍然大悟的。

    余秋醉稍稍一愣,也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随着我一道走进楼内后,楼中所有人早已整齐的列成两排,无论是小厮还是账房,楼内的姑娘和丫鬟全部恭敬的弯身叫道:“秋醉姐姐好。”

    风月无边虫二楼很快便成为了曲城的热门话题,余秋醉更是以风月楼无可取代的花魁迅速赢得了曲城男人们的心。此刻我躺在余秋醉的大腿上正懒懒的打着盹,十月的曲城已经开始冷了起来,是以余秋醉的房间早早的便燃起了取暖的木炭。

    “听说你妹妹去少室山拜佛,今天就回家了,你不回去迎接吗?好像自你从临水回来两人一直没见面呢?”余秋醉斜靠在榻上,伸手往青花缠枝香炉里放了些沉香屑,所谓的红袖添香,便是现下这番光景吧。

    我扯住余秋醉的袖子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道:“有什么急着见的呢?我那个妹妹的野心自幼便比我大,若不是他双目失明,家主的位置时说什么也轮不到我的,即便她现在眼瞎了,对我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我是不想见沈玲,可是自回来我还没瞧见奉我命令监视沈玲的南风和杨云落呢,还真有点想这两人,近一年的时间没见着了,也不知这两人有没有好好的看着沈玲,不会被沈玲给收买了吧?

    余秋醉素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嗔骂道:“也就你不上进,不思进取,依我看,你那妹妹可怜不是个男儿身,不然肯定比你强。”

    “你敢说她比我强,看小爷我怎么整治你。”说着我便翻身将余秋醉压在身下,不断的挠她的痒痒肉,余秋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

    “快住手···哈哈···”

    “看你还敢不敢拿我和她比了?还敢不敢了?”

    就在我和余秋醉嘻嘻闹闹的玩乐时,门本轻敲了两下,然后便是永夜没什么语气的声音:“公子。”

    我和余秋醉对视了一眼,我攒紧了眉头不悦的问道:“什么事?”

    “老爷派笑的来寻少爷了,说小姐今儿回家,这会儿怕已经都到了家门口了。”一个还算清越,却有些低声下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余秋醉听完那帕子捂嘴一笑,我故意没什么好气的瞪了一眼余秋醉,懒懒散散的答道:“知道了,回去禀报我爹,我这就回去。”

    “是,少爷。”

    我唉声叹气的自榻上起身,有些抱怨道:“我就知道,我爹就喜欢营造一些家庭和睦的表象,何必呢?豪门世家哪个不是勾心斗角的?就连我亲娘不也向着我妹妹?姐姐,我若不是生为了男儿身,沈家怕是我的容身之地都没了。”

    余秋醉也跟着下榻,帮我整理着头上的紫金冠:“呸,就你会说这样的话,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你老子可是大祈首富,你倒好,不想着这么承接你爹的衣钵,却整天的腻在这风月场合里,就连外人对你的评价都是两个极端。”

    我好奇的问道:“哪两个极端?”

    余秋醉见我嬉皮笑脸,无奈的去帮我整理腰间的宽腰带:“文人墨客说你这是风雅,放~荡不羁的生活态度恰恰符合了那些个郁郁不得志之人的胃口,还有人是将你贬低的一文不值,什么骄奢淫~逸,傲世轻物,反正是不好听。你说,你这小腰怎么比姐姐我的还细?”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余秋醉就拿双手去度量我的腰围去了,我满脸黑线看着余秋醉脸上挂着无辜好奇的表情去研究我的腰,我急急的摆脱开余秋醉是手,自己抚了抚宽大的袍袖就告辞逃出了余秋醉的房间。

    出门遇到的正是之前群芳楼,现在风月楼的老鸨,似乎老鸨都会有一副矮胖的富态体型,这个老鸨也不意外,老鸨姓冯,楼里无论是姑娘们还是小厮们,以及外来的嫖客都称其为冯妈妈。和冯妈妈挥着一条玫红色相当艳丽的手绢就向我这个方向扑来:“哎呦,少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了?”

    当初之所以会留下这个冯老鸨,就是因为她做事风格狠戾能罩得住这么大的场子,我懒懒的牵起一边的唇,挤出一个不怎么像是笑的笑:“今日还有别的事,就不多呆了。风月楼有冯妈妈照看小爷我很是放心,只要冯妈妈尽心尽力,小爷我自不会亏待冯妈妈的。”

    “老身明白,自会好好照看风月楼,好好照顾秋醉姑娘的。”冯老鸨低垂着头给我让出了路,很是诚恳的应道。

    不再多做逗留,看了一眼站在楼上栏杆边目送着我的余秋醉,回她一笑便上了马车。若我真的是沈家的大公子的话,我还真愿日日眠花宿柳,流连在花丛中不去想那些的烦心事,比如那个让我头疼的沈玲,其实她也没做什么让我觉得头疼的事,可我想到她就有点不由自主的感到无力。

    马车晃晃悠悠,直晃的我想入睡,许是秋天到了的原因,沈府距离风月楼是有一定距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着,不知道这次沈玲见到我是个什么态度。

    第一百五十四章 恩生害,死难逃(上)

    我前脚刚下了马车,就立马被两道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奔来的身影吓的不轻,永夜剑都拔出来一半了,才猛然看清那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是南风和杨云落。我这刚刚缓过来被惊吓到的小心肝,杨云落一把扑进了我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想我这个人别的方面虽不怎么样,做人却还是很成功的,起码别人和我分开后都会想我想到要哭个不停,想到这我咧开嘴角,笑着伸手拍抚着伏在我肩头痛哭着的杨云落,看了一眼激动的不知说什么,两眼通红的南风。

    “公子,云落和师兄总算回到您身边了,呜呜,云落再也不要离开公子了···”

    我眉飞色舞起来,声音中不无得意的问道:“怎么了?就那么思念小爷我?是不是决定要给小爷我做小妾了?”

    杨云落稍稍止住眼泪,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急切的道:“公子,我和师兄已经跟着大小姐吃了近一年的素斋了,现在我只要一看到绿油油的东西就有一股想吐的冲动,公子,求求你了,你还是把我派回到您身边吧,虽然您平日里爱挑剔了些,不正经了些,可总体来说饮食还算是正常的。”

    我满脸黑线的看着南风和杨云落,还真别说,两人的脸还真有点绿,不知是不是素菜吃多了的原因。自作多情不好受,自作多情又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滋味就更不好受了。我没什么表情的使劲掰开杨云落扒拉着我衣服的手,还好,南风的表情告诉我他是发自内心的思念我,可我仔细想了想,他的这股思念我真的是无处安放。

    就在我和南风默默无语两眼泪时,耳边响起沈玲不紧不慢的声音:“哥哥即已回府,怎么还不进去,倒在门外闲聊起来了,这么久没见到哥哥,玲儿也着实想念哥哥了。”

    我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被碧珠扶着步下石阶的沈玲,比之我初初见到他时,似乎要开朗明艳了不少,一袭嫩黄色的罗裙,虽比之之前老是黑灰的深色衣服来的要动人的多,却在这么个季节稍微显得单薄了点。

    在众人面前,我这个兄长也要有个兄长的样子,我向前迈了几步,扶住了沈玲的另一边手臂,给了扶着沈玲的碧珠一个温柔魅惑的笑,小丫头碧珠脸红红的低垂下了头去。其实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笑才能魅惑女人,这个尺度不怎么好把握,在脑子里想了一下严洛这个迷惑女人的高手是怎么笑的,却莫名的觉得不喜欢,又想着,似乎每次月尘对我笑我都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遂学着月尘的笑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为兄也着实想念妹妹的,此次为兄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本该亲自去少室山将妹妹接回来的,奈何家中生意琐事缠身,妹妹可要体谅为兄,莫要怪罪呀!”我扶着沈玲走进朱漆大门。

    所谓团圆饭,便是一家人分别又重聚后,亲亲热热的依偎在一起,你帮我夹菜我帮你盛汤,十分温馨的度过。而绝对不是眼下这般,我爹沈千万,我娘薛氏,以及我的妹妹沈玲,我们这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那真是蔡瑁投周瑜——心怀鬼胎,且还是各自心怀鬼胎。

    古人崇尚的便是食不言,寝不语,因而,尽管气氛多么的沉闷,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意思,我能理解,沈千万知道我是公主,不敢妄论。薛氏知道我不是他儿子,自然没什么心情要和我多说什么。沈玲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怕只会希望打探出我的真实身份,却希望我当她是苍蝇屎,直接被我无视才好。

    一顿压抑的饭吃的一半,永夜快步步进饭厅,躬身轻声唤道:“公子。”

    我自一直伺候在身边的杨云落手中接过娟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淡淡问道:“什么事?”

    永夜双手呈上一封信,确切说是被飞刀刺穿的信:“属下刚才看到这封信被飞刀固定在公子乘坐的马车上,属下查看了一下飞刀刺进的力度与深度,看来将飞刀定在马车上的人武功不弱。”

    我小心的隔着娟帕将那把看上去很普通的飞刀自信封上取下来,看来没毒。打开信封,里面也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只有四个暗红色字体,我微微一愣,心想听过朱批,还没听过恐吓信也用朱笔写的。可待我看清信上所书之字的意思后,我才明白你不是什么朱批,是血写成的。

    上面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庐陵秦灭’四个暗红大字,庐陵,秦,嬷嬷,肯定是嬷嬷,嬷嬷出宫后便回了庐陵老家养老,嬷嬷又姓秦,这个灭是什么意思?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应该不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嬷嬷,是嬷嬷双手将我迎接到了这个世上的,她那么照顾我和娘亲,小时候她总是那么温柔的呵护我,娘亲出事,她更是将自己的孙子交给我用来转移皇后的注意力。嬷嬷对娘亲,对我,对心儿都是恩重如山,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

    虽内心受到很大的波动,我却若无其事的将视线淡淡的瞟过饭厅里的三人,沈千万满是关切的看着我,薛氏没什么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吃饭了,却只有沈玲,虽她看不到我,却似乎压根不知道我收到了这封信般,漠不关心的慢条斯理的吃着她的饭。

    沈千万放下手中碗筷,攒眉道:“琪儿,可是有什么麻烦?需不需要报官?”

    我将一只手负在背后,紧紧的握成拳头,面上表现的如无其事的道:“没什么,爹,不过是几个前些日子被我们盘下店铺的小店主,不甘心才写些这样的恐吓信来的,不用放在心上,继续吃饭吧。”

    “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也要多加小心,切记不可太过大意了。”沈千万蛮有作为父亲该有的威严的,话也说的不失温情。

    我点了下头,应道:“孩儿谨记爹亲教诲,不敢大意。”

    这顿饭我吃的很是不安,尽管我一直在克制着自己,身子却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快入冬的季节,一顿饭下来我身上却爬满了冷汗。打量着沈玲的表情好一会儿,大概因为沈玲看不到的缘故,她竟丝毫没被这种低气压影响,兀自吃的很开心。我一再的克制着自己,克制住要上去抓住她柔弱的肩膀摇晃着质问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