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嗡，仙嗡”琴弦震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在大雪飘扬的时节更增几分情调，若是在王侯府邸，宴会现场，倒是相得益彰，可在如今的南京城却是格格不入。弹琴的正是香兰，原本空灵安排她们作为随军护士，可惜她们实在是干不了这个技术性的活计，倒是教会的女学生做的似模似样的。见她们实在不堪栽培，空灵只好让她们和难民呆在一起。浑身上下贴满了秦淮河标签的女艺人和这些难民宛如水火难以相容

    调琴者香兰因为太冷，穿着臃肿不堪，更增违和之感。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呸声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玉墨豁然起立，顶着漫天雪花走到老学究面前，淡淡的道：“我们亡国了吗？我们的士兵还在奋力杀敌，我们还是骄傲的中国人，我们那里亡国了！”

    纵然几天以来都没有洗漱，可玉墨依旧吐气若兰，眼泛桃花，可她的表情却是凛若冰霜不可侵犯。老学究的妻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面带歉意的道：“老头子口不择言，老糊涂了，小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老婆子跟你道歉了！”

    玉墨见老学究尴尬的表情，也不为己甚，便径直回转到原地在香兰身边坐下。香兰怯怯的问道：“玉墨姐，你说我们能赢吗？我好饿，就像我小时候一样，饿的难受！”

    玉墨闭上眼睛，搂住香兰，不言不语。就在昨天，她们所有人的食物由四两变成了三两，玉墨心中立即紧张了起来。

    她们清楚食物不多，可是空灵他们绝不会克扣难民的食物，如此做的原因不言自明。玉墨是一个聪明人，从细微处明真想是她的天生本能。

    和那些抱怨的难民不同，玉墨只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决战在即了！这一次战斗将决定这南京城中中日双方的命运，他们只能有一种活着，决无例外！

    在这个决定生死的时刻，她们只能在这里坐着，无力做更多的事情，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又一队难民被数十个军人领着带到这里来，给他们分发口粮。、

    玉墨看着有一人非常眼熟。在大部分中国人看来，外国来长的都差不多，可是玉墨却可以分辨的更加仔细一点，他仔细的看着这个狼吞虎咽的家伙，直到他开始舔食着手指上的食物，玉墨才恍然大悟，这人是约翰，那位为死人梳妆的美国人。

    玉墨步行款款，来到约翰面前，问道：“这些天外面的情况都怎样了？神父！”最后两个字明显带着揶揄的口气，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约翰看到风姿嫣然即使满身破烂也难掩风化的玉墨，不由得一呆，这才认出她来，约翰一窜而起，狠狠的给玉墨来了一个熊抱，才激动的道：“哦，天呐，竟然还可以看到我的天使，真是上帝的眷顾。”

    玉墨玉脸微红，挣扎着推开约翰，却没有说话。那边老学究又在低声的骂道：“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约翰激动的道：“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罗圈腿的日本人杀了。在绝望的时候，我发誓，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向你表白。”

    “我爱你，爱你眼中的寂寞和伤感，爱你背后的故事，更爱你绝世风化！”

    约翰单膝跪下，诚恳的道：“嫁给我吧！虽然我没有太多的钱，可是我有一颗真心！”

    玉墨作为秦淮河上的行首之一，见过的大场面无数，可是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像骑士一样跪在她的面前向她求婚。

    1937年，小妾姨太太仍旧在中华大地上猖獗之极，不像现在包养一个小三还要遮遮掩掩。能够消费玉墨这样的花中魁首的，自然是非富即贵，对一个风尘女子那里会付出什么真心。因此，玉墨对约翰的表现很是感动！

    玉墨茫然四顾，看向自己的姐妹，希望她们能够出一些主意，可是她们何曾见过此情此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雪飞扬，约翰跪在雪地中，仰头用希冀的目光盯着玉墨，可看玉墨半天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慢慢的暗淡下来，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一般。雪花飘落在他脏乱的胡子上，让他更显狼狈，可是约翰的身躯绝无半点动摇。

    玉墨轻轻俯身，搀住约翰的手，答道：“我答应你！”

    约翰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明亮之极，像是要放射出七彩神光出来，他蓦然起立，在玉墨看来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一样。

    约翰微微颤抖的说道：“这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一刻！”香兰豆蔻她们顿时起哄起来，大叫着没有任何含义的话，抒发心中的不知所以的感情，玉墨要结婚了，那么她们的路又在何方？

    可惜，残酷的现实很快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空灵带着一群士兵大踏步前来，整齐的脚步声摄人心神。

    士兵分列两旁，锋锐的刺刀斜指天空，和沉默不言的士兵配的和谐无比。空灵负手而立，一双眼睛扫过所有人，整个现场很快安静下来。

    空灵慢慢的说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需要你们自愿的帮助！”

    难民们面面相觑，不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说些什么，可是心中都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空灵说道：“现在日本鬼子兵力已经集结完毕，明日就会倾巢而来。明天就是决战的最后关头，我们的兵力不如鬼子多，我们的弹药不如他们丰富。”

    说道这里空灵停顿了下来。任凭下面的市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脸色都有些担忧，他们中间有很多都是从安全区中逃出来的，自然知道小日本对待他们是如何的残酷和没有人性，若是国军战败，他们也绝无生路。

    空灵接着开口，他的声音中自由一股让人平静的力量，讲道：“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拥有你们，你们才是我们士兵们唯一的依靠，他们每人平均不到三发子弹，可是依然要上战场和鬼子拼命，为什么？”

    说实话，空灵来做这种大撒狗血的事情并不合适，可是老萝卜不愿意做这种事情，龙帝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彩虹一个女人出外，至于灰狼，空灵已经将他预定成一个死人，根本懒得跟他讲话。到了最后，还是要空灵一个人过来。

    “因为他们背后就是你们，他们不愿意你们遭受不公，才愿奋起和鬼子拼命。但是现在，我们兵力不足，难以取胜！”

    “我们需要你们的支持！”

    “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我们胜利的希望总是渺茫！”

    “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鬼子都会过来屠杀我们！”

    “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你们都需要上战场和鬼子拼命！”

    “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明天你们都将面临生死的选择！”

    “现在我告诉你们，是要你们做好战斗的准备，武器自备！我们没有多余的！”

    空灵说完，径直带人离开。龙帝突然现身，来到空灵面前也不顾那么多士兵当面，便毫无顾忌的问道：“就这样完了？”

    空灵反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龙帝怒道：“不派人组织他们，会有人上前拼命才真的见鬼！若是就这样说一通大话就算结束，那个不会，还用你来！”

    空灵冷笑道：“刚才却不知是谁在拼命推辞？”

    龙帝冷哼一声，空灵想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不如你在现场看看，会有惊喜的！”说完，不在开口，带着人洒然离开！

    龙帝看了看热闹非凡的现场，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龙帝纵身跃到一棵梧桐树上，远远的看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空灵和士兵走后，市民们聚集的场地一片寂静，所有人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香兰恐惧的问玉墨道：“玉墨姐，明天我们会死吗？”

    约翰呵呵笑道：“不会的！”

    他站起来，比旁人都要高上一头的身材显得很是显眼。他对玉墨说道：“给我翻译！”说罢，拉着玉墨的手来到一处高台，他在人群中瞅了一下，等他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便放下心来。

    说道：“我是一个美国人！”玉墨在他身边逐句的翻译成中文，柔媚的声音在这一刻却是清冷无比。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来到中国，见证了日本人的残暴！”

    “我不愿意参与到战争中来，可是战争却无法逃避！”

    “他们杀死了我的同胞，威胁到我的生命！他们连美国人都不放过，更何况中国人！”

    “为了生存，为了回到大洋彼岸的家乡，我唯有一战！”

    “你们中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吗？”约翰没说一句，神情就激动一分

    “愿意，我们愿意！”此起彼伏的声音到处响起，倒是让玉墨诧异非常。她可是见多了国人的冷漠和自私，即使在生死关头也绝对不愿反抗，而是宁愿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佛身上。

    约翰微笑着对玉墨道：“你们那个叫空灵的首领，安排的叫‘托’的手段真的非常有效！现在我们需要将他们组织起来，明天就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候了！”

    龙帝在远处看的清清楚楚，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