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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6章 轰动
    “大将军来了!”

    “太保大人,是太保大人没错儿!”

    “还是那般年轻英武,真是叫人羡慕啊。”

    济南城的东门外已经大体恢复旧观,沿着城墙外围一长溜儿是那些茶棚子之类的临时建筑,在重修的羊马墙外,则是再一次建筑起来的临近城市,在官道两边的村落人家。

    城市需要供给,包括各种各样的蔬菜,鲜肉,鱼,蛋,这些东西在城市里头肯定是没有的,只能依靠四周的村落来进行补充,济南城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做为一个南北通衢的省府大城,它的外围居民更多,官道上来往的车辆和马匹,还有拥挤的人潮也比别的城市更加的密集一些儿罢了。

    往常在早晨八点来钟的时候,赶早市的鱼贩子和菜农已经卖光了自己推进城去的商品,他们一般都有固定的供给点,不大可能出现推着车去卖不掉东西的尴尬景像,等到了天光大亮后,每个人都是一身的疲惫,脸上却也有一股满足的笑容,一车货物,好歹能换三五钱的散碎银两,扣去成本之后,好歹能落下一钱两钱的纯收入,一个月少则二三两,多则四五两,总能赚一个全家温饱出来。

    只有那些卖柴草的,卖力气的,在这个时候还挑着扁担杠,要么在想办法卖掉打来的柴草,要么还在等着雇主来雇佣自己,要么扛货挑担,要么去抬轿子,或是商行下货卖力气,总归这一天要有活做才成,若是一天不做,便是有一天的饥荒可打了。

    但在这一天,不论是往常已经三五成群,推着小车回家的菜农和渔民,或是力气行的,打行的,轿行的卖力气的,或是挑着小山也似柴堆的柴夫,又或是那些穿着绸做的长衫,斯斯文文的秀才相公,或是穿着五福衫,戴着六合一统帽的商人,再或是那些寻常的市民百姓,不论是老少爷们或是大姑娘小媳妇……整个济南城整个东城一带,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商行的掌柜带着伙计一路跑出来,说书的先生把竹板一丢,卖把戏的牵着猴儿,早点铺子的东主还系着围裙……所有人都是疯魔了一般,把什么都丢了不管,大家一窝蜂的就是往东门那边涌过去。

    造成这般景像的原因也很简单……张守仁来了!

    新上任的太保,左柱国、银青光禄大夫、大将军,伯爵,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山东镇提督军务总兵官……这么多衔头加在一个人身上,而受爵者年二十余,青年得志者,无以复加,恐怕上下百年之内,再也没有人能创造出如张守仁这般的奇迹了。

    这样的年轻而英武的奇迹般的人物早就被编成评书,在整个北方的茶馆酒楼里成为说书人嘴里谋口食的各式各样的段子了,这样的演义般的人物将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率部镇守济南,有这样的大热闹不去瞧,岂不就是得了失心疯了?

    在这种心理下,不少官员的轿子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潮水般的人群中前前后后的浮动着,哪怕就是有差役和护兵发出吃吃的响声来撵人,或是打锣,或是干脆用响鞭,反正用任何办法,都是没有办法驱散这些被好奇心所驱使着的人们。

    哪怕是几十年后,当时的济南人提起张守仁成为山东总兵,整个实力和基业,包括人望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提起当年还是太保大将军的张守仁进城时,当年的那种热闹的情形时,每个人还都是脸上含带着笑容,仿佛张守仁的光荣也正就是他们的光荣一样。

    事实上也是如此,张守仁后来的各种荣誉与成功,或是说真正执掌天下的时候,济南这座城市仍然是与他保持着相度紧密的关系和联系……不管怎么说,他的起步阶段是在登莱在浮山,而真正名扬天下,步入成功之门的时候,开启这把大门的钥匙,确实也是在济南了……

    “太保大人,你还在我家吃过早点咧,还记得我杜老三不?俺家的早点铺子专卖油饼和油茶,你老特别爱吃!”

    “你那是屁,一壶油茶也拿来说?军门,军门还记得我老巩家的酒楼不?太白临风啊,你老在我家叫过三次席面!”

    “太保……”

    也亏这些小买卖人,挤在前头,脸都笑烂了,拼了命的给骑在最前头的张守仁攀交情拉关系,也不知道是图的什么。不过他们这么大声嚷嚷倒也有效应,不少城中的百姓都记着了,原来大将军好他们这一口,赶明儿有空了,咱们也去尝尝去。

    张守仁无形之中就帮人打了活广告,不过以他的身份当然也不会计较了,在马上,他满面笑容,向着济南的乡亲父老们不停的挥动着手臂。

    在他身后,是穿着军常服的浮山士兵们,和别处地方看到浮山军服的诧异不同,济南这边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利落干脆,透着男儿威武气息的军服军装……市井中还真有不少浮浪儿叫裁缝仿制来着,只是西贝货到底是不如原作,怎么穿着都不象样子。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兵为了这一身军服穿着能好看,大热和大寒的天,要为了军姿站多少个时辰,一天下来,要么出汗虚脱,要么就冻的手脚开裂……这样才能穿着军服好看,象个模样,那些浮浪少年,一天的军姿没站过,再好的布料仿制的再象,一穿上身,就是感觉别扭,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只是在军队鱼贯而入,进入城中的时候,在不少有心人的眼中,却是显露出了与普通百姓完全不同的色彩来。

    此番自临清来,张守仁率兵不过一千五百人,一共七千余兵马,其中还有不少是辎重兵,马匹经过回来两次的长途跋涉,在夏天时都消瘦了,大量的马匹就留在临清城那边,豆料充足,由一部份辎重兵放牧蓄养,夏秋时是战马长膘蓄力的好时候,再长途跋涉,非得有战马废了不可。

    就算是挽马也该心疼着使用,也该是催催膘的时候了。

    留下大部辎重工兵和大半的马匹,加上曲瑞带走的三千人,还得留一部份兵马镇守临清,能挤出一千五百人到济南来,确实已经是到极限了。

    在此时,一千多人的兵马数字确实是显的单薄了一些,在超过十万人的人潮之中,无论浮山军人是如何的肃杀与齐整,在有心人的眼中,一千余人确实是一点胡椒面撒在了一大锅汤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并不叫人震骇,而这样的效果,更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浮山兵马,虽精而不多,并不是不可抗衡!

    “下官山东巡抚倪……”

    “中丞,还和我玩这一套?”

    在迎接的文武官员中,当以山东巡抚为最重,他毕竟是加了兵部侍郎衔的正三品的巡抚,比起云雁补子的加都御史的四品巡抚,山东地方要紧,十分重要,倪宠在去年就加了三品侍郎衔,也算是位高权重,只是和张守仁一比,倪宠自然就委屈了。

    在他跪在城门一侧,高报职名,递上手本的同时,张守仁已经在马下,大步流星的过来,执住倪宠的双手,大笑着道:“这样做,以后我兄弟如何再见面?当初我为副总兵官,中丞巡抚山东,按惯例该是我跪见军门,结果中丞向来以平礼相待,现在我位子又高了一些,就翻脸不认人,将来史笔如钩,不说我张某是小人?”

    这算是歪理了……当初倪宠光杆司令,张守仁兵权在手,济南等于他掌控之中,倪宠当然要客气几分,现在这会子却拿当年的事来说话,虽说是客气,听在倪宠耳中,却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凉了。

    “下官布政使司苟好善……”

    “老苟啊,老熟人了……”

    “呃……”

    “下官知济南府黄恪……”

    “好,好。”

    “下官山东镇副总兵官黄胤昌……”

    黄胤昌生的十分魁梧,一嘴漂亮的络腮胡子,两只大眼,高鼻梁,一看就是那种心怀磊落的直爽汉子,张守仁一见之下却心生好感,对他却不是对倪宠等人那样笑嘻嘻的打招呼,而是正经的盯着黄副总兵看了几眼,然后才点了点头,道:“黄副总兵,你的兵马尚需再严练才成。”

    “是,末将知道。”

    “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毫无用处。”

    “谢太保大人开导……”

    “好,本将会派得力人手,帮着你再训导部属,至于成效如果,我们过三个月再看。”

    黄胤昌的部下是城守营,不到两千人,也是山东镇在济南的最强悍武力了。此前由浮山秘密派人进来和商团一起训练,倪宠看过营操,赞不绝口,不过张守仁一来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也是奇怪,黄胤昌居然十分吃这一套,不仅当场答应,而且明显看出来是十分的服气,并无抵触心理。

    “请大将军入城吧!”倪宠在大半的官员都报名拜见过后,将手一让,肃容道:“济南城全城军民人等,已经恭修大将军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