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青年,已经是在队文书官那里领取路引和盘缠路费,一个个信心满满,前途虽然艰难,但这年头敢站出来的也绝非等闲之辈,固然有不少人知难而退,但迎难而上的也是不少。
“俺一定要去浮山看看,亲眼看看张大人是何等样人!”
领了盘弹,朱王礼咧嘴大笑,他只孤身一人,家里大约连家俱也没有,所以也不回去叫人看门或是处理家当了,在路上捡了一根树枝,把盘缠放在一个小包里挑在棍子上,就这么大步向前,往着浮山方向徒步而去。
“张大人不会叫你失望的。”
林文远很喜欢这个姓朱的,爽直痛快,是一条好汉。这样的好汉,在浮山肯定是已经被吸引入军中了,但齐鲁大地之上,恐怕还是有不少这样的好汉存身草野之中,没有合适的契机,这些好汉豪杰只能终老乡间,或是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就默默死去了。
“大人,真豪杰也。”
在冲着朱王礼叫了一句之后,林文远也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眼前的一切,再一次印证了张守仁的决断之英明神武,一想到从高密到平度州,再到灵山,莱州,整个胶莱大地到处都有好汉被吸引入伍,接受浮山营完整的训练,林文远就是心驰神摇,不能自已。
“唉,可惜甲队叫曲二哥拿去了……”
在激动了一阵子之后,林文远也是颇感失落。
甲队现在的队官已经换了曲瑞,自己却是没着落了。
算算几个步兵队,够资格的队官真是不少,这一次究竟还有没有继续带兵的可能,或是独掌一队的可能,林文远心里也是没底了。
至于自己大舅哥的身份,林千户还真的没有列入计算的范畴之内。
张守仁的军人性格,还有那种公平公正的做事方法,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凭本事能在张守仁面前争,凭关系什么的,还是自己远远走开,不要自寻没趣的好。
“我们走吧!”
从车顶跳下来,曲瑞的动作也是十分潇洒漂亮,更是惹动不少眼球。
高密典史官带着一群衙役赶了来,还带着地方甲首和民壮,密密麻麻的人群涌了过来。
一个哨长迎了上去,开始和县典史交接,说明情况,并且备案记录。
浮山队官是千户千户级,贴队是副千户级,哨官就是加府卫百户,并且有一些资深的百户,张守仁上报兵备和都司,加了把总官衔。
大明的把总不比后世伪清,那是正经的品级武官,这个哨长就是加把总衔,手按腰刀,身形威武雄壮,地方上的这些杂职官员自是十分奉承,围拢在这个哨长身边,点头哈腰,样子是什么恭谨。
杀伤这么多人,地方上是一定要上报的,而且逐级上报,可能一直到中枢内阁为止。
当然,这种消息是好消息,上报时是大家抢着接手的,就是眼前这典史官笑的脸都烂了,就是明证。
典史等于后世的公案局长,境内水匪旱匪都归他管,强势的典史会使得境内没有匪患,比如江阴的阎应元,上任之后,自己背负弓箭,率领精壮,把江阴的江匪杀的抱头鼠窜,根本没有敢留在江阴的。
没用的废物点心,也就只能平时混日子,或是等着捡漏发达了。
今天这种场面,对这个典史来说就算是捡着大漏了。
在林文远身上重重一击,曲瑞笑的十分开心:“高密事毕,就算有一些杂匪漏网,其中不少是有马的,我们再能耐,可也追不上骑兵,罢了。”
他斜眼看了看那个典史,还有懵懵懂懂的高密地方的民壮,低声笑道:“这些王八蛋,也不能白捞好处,总得出点力。他们之前不敢动手,是被响马震住了,吓坏了。现在咱们杀的这么狠法,是个人都不把响马看在眼里了,底下的事,也确实不需我们再操心了。”
高密毕竟是要紧州县,响马形成大股的可能不大,所以被这番痛剿之后,相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变的十分太平。
当然,这是浮山之功,浮山营的声名威望,也必定会随着此役而水涨船高。
“听说平度州那边有马的响马多,纵横莱州等地,十分难制。”
林文远眼神热切,微笑道:“我想向大人请示,愿到平度州剿灭该地响马。”
现时的明军各营,除非是能抢掠生发,不然将领愿主动出战的,还真是不多见。不过浮山的风气就是如此了,不服气想上进,拿功劳说话。
功名但在马上取,男儿汉就是要如此!
听着林文远的话,曲瑞但只微笑:“此事大人断无不应允之理,到时候,我与你一同面请,一定帮你抢到这个功劳不可!”
……
……
在两个前小旗官,现千户千总武官计较要抢功的时候,张守仁也是从登州返回,眼看要到浮山地界。
此行他没有带多少人,只是张世福和张世强两人跟着,当然,黑室的特务头儿王云峰肯定也是带着少数亲卫随行。
此次登州之行,所获颇丰,所以相随而行的众人,此时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笑容。
当然,所获不关朝廷官府的事,要是提起此事,众人都是一脸怒气。
朝廷也不是什么都不给,额定是浮山营一千八百战兵,就是按这个数字发饷,每个月每兵一两五银,月支两斗粮,每年发给一定布匹做衣纳鞋……当然,给的这些东西,全部是在嘴头上的。
登莱巡抚刘大人对自己的门生也不掩饰什么,直接便道:“朝廷现在左右支拙,胶东这里还算太平,想指望朝廷拨给粮饷,这是绝无可能之事。有限粮饷,都是留守登州的兵马优先,就算如此,都是供给不足。浮山营的饷械,暂且只能欠着。不过,官照关防,朝廷不吝惜,已经全部发放下来,官服腰牌,也是可以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