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饕餮之餐,君兮吃的饱饱的方放下手中银箸,接过黑衣人递过的茶盏,刚要入口突然问道,“国公大人一年俸禄几何?”
“千百两。”宫澧拨弄着茶梗,不假思索便答。
“黄金?”君兮紧接。
“白银。”宫澧浅笑。
“这么贪?”君兮眉头一皱,目光打量着眼前镇静自若的某人。
“嗯?”宫澧不自觉的哼了一声,似乎不太明白君兮言下之意。
“这一顿饭,丝毫不逊我在望江楼内胡点那一顿,即便不值万银,定也值白银千两,要不要再奢侈些?”君兮挑眉,“一饭千金,这日日顿顿,须得贪多少国银才够?”
“放心吃你的吧,一金一银都清白的很。”
“有多清白?”
“比你清白。”
“……”君兮一口茶水差点呛着,自己不过惩治了个朝廷蠹虫,怎的清白都不保了?
宫澧轻笑,看向君兮,一阵微风拂过,凉意袭人,君兮虚绾着的秀发随风轻摆,飘落三两丝。
“为何不插簪钗?”宫澧轻轻开口,目光落在她微散的发髻之上。
“国公大人置备的簪子过于华美,只那么一个还凑合,昨日还在河中遗失了,如今没得合适的,索性便没戴。”君兮笑道,“这不,想着来国公这里讨些银两,打算买支去。”
“怀揣千两银票,何必来本公这里苦穷?”宫澧笑着端起茶盏,浅酌一口。
“国公大人怎的这般小气。”君兮放下手中茶盏,也不再耽搁,“走了。”
“这就去?”
“不然呢?”
“遣人随你同去吧。”宫澧轻轻叩着手中茶盏问道。
“不必了,不过买支钗,去去便回。”
“普乐坊的藏金屋,簪饰甚美,可去一观。”君兮刚走了两步,宫澧在其后淡淡道。
国公府地处永宁坊,与普乐坊隔着十街二十四巷,君兮出了国公府,在街上闲散的走着,看着周围热闹非凡的街巷,人来人往,百姓碌碌忙忙,因一个铜板争执的面红耳赤,顶着斗大的日头高声叫卖,为琐碎生活的柴米油盐奋斗着,日子却也过得有滋有味,不论家国天下发生了多大的事,百姓只希望得个安稳的日子,过活眼前,仅此而已。
“娘子!”
突然身后响起的一声喜呼,衣袂掠过,卷起风声,一个人影倏地自身后扑将过来。
君兮耳廓微动,目光一凛,一个闪身避过身后袭来身形,水袖甩出,直缠上身后袭来之人,绕腕猛的一扯,那人彭的一声滚落在地。
君兮甩手拂袖,全旋转身,裙角飞扬如一朵绽放花蕾,蓦然回首,眸中杀气腾腾,目光森冷如刀。
却见地上男子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不停翻滚,口中仍念着,“娘子……娘子……”
君兮目光变换,眉头微皱,什么情况?
“女侠饶命啊。”
君兮还没想明白,一老妇人已从街旁屋内跑了出来,老妇人头发尽白,脊背深弯,步履蹒跚,看到蜷缩在地的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女侠饶命,我这痴儿受了刺激,得了癔症,老婆子给您赔罪叩头,求女侠看在老婆子与痴儿相依为命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老妇人说着头便向地上叩去。
君兮连忙上前扶住老妇人,“婆婆请起,请起。”
“多谢女侠,多谢女侠。”老妇人站起身来,连连道谢,方才匆忙走到男子身侧,身子微颤,脚步却一步紧随一步,焦急的走到他身侧将其搀扶坐起。
“痴儿啊,人都没了十多年了,怎的就放不下啊。”老妇人心疼的扶着儿子,眼中浊泪下两行。
近日来多翻刺杀暗袭,君兮的神经紧绷,乍发觉身后有人袭来,出手颇重,虽不致死,这一下撞的也不轻。见眼前情景,君兮心中颇为自责,走上前去搀扶起老妇人。
“娘子~”
男子原本捂着脸的手突然伸手抓住君兮的衣袖,双目含着泪,却死死盯着君兮,眸中透着惧怕,更多的却是欣喜。
老妇人见状连忙扯过儿子的手,扯了几下却没扯开,老妇人轻轻瞥了一眼君兮面色,略有些焦急,“儿啊,你认错人了,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