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梁泉江的话,王靖雯沉默不语,梁泉江怕王靖雯接着又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换了个话题,对她说;“你昨天告诉我,你在看守所里遇到了识字班里的黄立志,她对你十分照顾,还让你当号长,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到她,好好感谢一下。”
王靖雯说;“这件事情还是你出面比较好,要是别人找她她肯定会拒绝。”
梁泉江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好,我在临走之前把这件事情办了。”
听到梁泉江提到了走字,王靖雯又担心地问;“你走了,派出所的人来找我,我怎么办?”
梁泉江说;“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派出所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来找你,再说,桂珍他妈和派出所的人很熟悉,何况我们在这里是老住户了,他们只会关照你而不会为难你,如果真遇到特殊情况你就让桂珍和保佳给我打电报,我会及时赶回来的,另外,等到明年我哪里通上电话,我们就可以随时联系了。”
梁泉江说完这些,就从被窝里起来穿衣服,因为要答谢小黄,梁泉江决定推辞一天再走,所以,起床后,他没有张罗要走,等到吃完早饭,他回到书房悄悄给看守所打了个电话,找到黄立志,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接着提出来午间和她见一面,黄立志听到梁泉江要和她见面,想了一小会儿,然后就答应了,紧接着梁泉江把见面地点定在了乌苏里西餐厅。
中午,十一点半钟,西装革履的梁泉江到乌苏里西餐厅占了张桌子,十五分钟后一身便装的黄立志到了,两个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当梁泉江看到黄立志一个人走进来,还是判断出她应该就是黄立志,于是,梁泉江立刻迎上去问候道;“小黄同志,您好!”
黄立志看到梁泉江和自己打招呼,眼睛一亮,也反映过来,她落落大方地伸手说道;“梁教授您好,我是黄立志。”
接着两只手握到了一起。落座后,梁泉江请黄立志点菜,黄立志摇头说;“对不起,梁教授,我这是第一次来西餐厅吃饭,为了不让我出洋相,还是您点菜吧。”
刚刚接触,梁泉江就发现黄立志坦诚不做作,于是,他先询问黄立志有没有忌口的,当黄立志告诉他没有忌口的东西,梁泉江就点了这家餐厅比较著名的烧牛排,小鹅肝,鱼子酱和煎马哈鱼等四道菜,接着又要了一瓶红酒。
这期间,两个人已经象老熟人那样谈了起来,为了让黄立志进一步消除顾虑,梁泉江只是不经意间提到了王靖雯,接着就和黄立志谈起了解放后新中国的建设情况和长春的发展。
面对梁泉江的谈吐,黄立志感觉既新鲜,又觉得自己长了很多见识,所以,黄立志更多的是倾听梁泉江讲话,直到后来,黄立志才见缝插针,主动和梁泉江唠起了王靖雯的减刑问题,他告诉梁泉江凭着王靖雯的能力和学问,只要在监狱里好好干,还有减刑的可能。
听了黄立志的建议,梁泉江忙着表示感谢,这顿饭吃得很愉快,饭后,两个人从乌苏里餐厅出来,临分手的时候,黄立志说;“梁教授,和您在一起感觉很愉快,也感觉过得很快,如果可能,等您下次回来,我做东,我们接着在一起叙谈。”
听到黄立志的提议,梁泉江微笑着答应了,黄立志又要去了梁泉江家中的电话号码,两个人这才握手告别,
第二天一大早,桂珍她们就起来包饺子,还炒了四个菜,等到梁泉江临出家门的时候,桂珍他们还让梁泉江带走了一饭盒饺子和十个煮熟的鸡蛋,为了不让孩子们哭闹,梁泉江没有让赵桂珍他们三个大人送他。
当天晚上,梁泉江坐火车回到了密林,张大嫂见梁泉江回来了,急忙从家里赶过来帮助他生火做饭,梁泉江虽然没有说感谢之类的话,却把这份情谊牢牢记在了心里,在给梁泉江做饭的过程中,梁泉江先问张大嫂;“我大哥上班去啦。”
张大嫂说;“你还不知道他那个班,除了拉木柴就是打更,三十晚上他都得去学校里。”
说话的功夫,张大嫂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给梁泉江端到了桌子上,梁泉江请张大嫂一起吃,张大嫂笑着说;“我们都吃两顿饭,我早都吃过了,再吃就得吃到肚皮外面去。”
接着,她又对梁泉江说起了桂珍托付给她的母猪和鸡鸭鹅狗都在她自己家院子里养着,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能吃着呢。
梁泉江和张大嫂正在说话,那只小黄狗拱开门摇晃着尾巴走了进来,张大嫂看到小黄狗进来了,就点着它说;“你真神了,外面的大门我关上了,屋子门我也关上了,你是咋进来了?”
那只小黄狗看到张大嫂再说它,就围着张大嫂转了一圈,接着又到梁泉江脚下,张开嘴轻轻拽了几下他的裤脚,梁泉江以为它饿了,就给他掰了一块大饼子,放到了嘴边上,岂料那只小狗连闻都没闻一下,而是舔起了梁泉江的手,还呜呜地叫着,梁泉江只好抱起了它,说道;“你找你的那几个小伙伴呀,他们没有回来,要过些日子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才能回来和你玩。”
说来也怪,梁泉江把话说完了,那只小黄狗不但不呜呜叫了,而且还挣开梁泉江的手跳到了地上,然后拱开门跑了出去,张大嫂紧随其后,跑着撵了出去,嘴里边还说道;“我看看去,你是咋把大门给弄开的。”
等到张大嫂出去的时候,那只小黄狗已经没了踪影,大门依然关得严严实实的,张大嫂嘀咕着走进了屋子,对梁泉江说;“奇了怪了,那条小黄狗我看着不对劲,它是咋进来又是咋出去的呢?”
这功夫,已经吃完饭的梁泉江接过来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跳墙进来的,还有一种可能是从门缝或者墙缝里钻进来的。”
张大嫂说;“你的意思是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看不是那么回事,不管它是钻还是跳总得有个影啊,可是,我刚才跟它是脚前脚后跑出去的,愣是连影子都没看到,你说怪不怪?还有大兄弟,这是你回来了,要不的我还寻思着咋给你捎个信呐,现在我家那个大黄领着这个小黄,这娘俩在这大雪封山的季节一出去就是好几天,前些天可能是惦记着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给我们叼来一只大山兔子,我们两口子吃了两天才吃完,剥下来的兔子皮让我给你大哥做了个毛坎肩,现在穿在了身上,你说这俩玩意是不是神了。”
梁泉江说;“这个可以理解,这说明它们恢复了它们祖先的野性,山里的野狗不是也得自己找食吃吗。”
张大嫂听了梁泉江的话,瞪着他那双特有的大眼睛,看看梁泉江,然后又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接着说道;“大兄弟,你是文化人,还是省里面下来的叫什么大什么玩意来的,我是个一个字不识的大老粗,你也别笑话我,我也没拿你当外人,要我看不是那么回事,这跟恢复什么的那玩意一分钱的关系都扯不上,我打小就养狗喂猪,我当姑娘的时候养过一条大青狗,敢跟狼打仗,夏天我带它上山,遇到黑瞎子也敢上前咬,可是,到了大雪封山的季节,它照样得在家里呆着,因为山上雪大,它上山照样回不来,可是,这两个玩意,从今年冬天开始,净顾着朝山里跑了,我养过那么些狗,总是觉得这两条狗和别的狗不一样,虽说大黄是条母狗,可是它路过有狗的人家时,那些狗不但不敢叫唤还都吓得趴在地上,还有那条小黄狗,才几个月大,就快撵上它妈了,现在它见着母狗就骑,你说才多大点个玩意。”
梁泉江本来想利用饭后的时间给上面打个报告,把一高建在县城东面那个比较平缓的山坡上,接着再检查一下那几个老师的备课教案,可是,张大嫂和他唠起来就没完没了,他也就临时决定陪着张大嫂唠下去,反正那些工作对他来说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于是,梁泉江站起身来,说了句;“大嫂,我去㖞水洗脚,我一边洗一边和你唠。”
张大嫂见梁泉江要去㖞水烫脚,急忙站起来,走到外屋,拿起洗脚盆子说;“要烫脚告诉我不就完了吗。”
说完话她掀开特意烧的那锅热水,用水瓢喎上来一盆热水,端到屋子里,放到了梁泉江脚底下说;“快洗吧,一会水该凉了。”
梁泉江脱去棉鞋和袜子,把脚伸到的盆子里,惹得张大嫂一声惊呼;“哎呦,我看你个子挺老高,那双脚咋像个娘们的脚呢,还别说怪秀气的,你连脚丫子都长得比别人好看,和我们山里的大脚板子就是不一样,我估摸着你身上其他地方也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