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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四章
    秦桂香接着叙述道;“哪成想那个叫苟头金家伙,斜了大德一眼,又捏了一下我的大腿里子,然后就趴在了桌子上,半天过后,也不知道他是对那个叫大德的男人说的,还是对我说的,‘明天,明天再说吧,我今儿个晚上啥也干不了。’

    说完这句话,苟头金用手拧了我脸蛋子一下,指着我说,‘今晚儿上我喝废了,等到明个儿晚上,你这个小美人去我家里,到时候我和你好好商量商量。’

    说完这些,苟头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拉着我就往外走,我忙说,你不是让我明天去找你吗,现在拽我干啥,那个苟头金听了我的话,立刻嘿嘿笑了,然后嘀咕了一句,你今天晚上去,我也是干瞅着,喝多了,啥也干不了了,啥也干不了了。

    这功夫,那个叫大德子的男人,立刻叫了辆三轮车,扶着苟头金上了车,两个人坐一辆车走了。

    看到两个臭男人走了,我爹的相好就和我去了我们家,到了家里,她第一句就问我,你今年到底多大了,我说十七了,她又细看看我,接着还拍了我一下屁股,然后又问我,你知道那个苟头金让你自个去他们家是咋回事不?

    我说那有啥不知道的,我和我爹他们在道上也混了这多年了,我没经过还没看过吗,他不就是想占我便宜吗,你放心我一个人去,到时候对付他的手段我有的是,他要是不把我爹放出来,毛我都让他碰不到。”

    秦桂香喋喋不休地小声说着,王靖雯却走了神,这时候,她想起了孩子,想起了梁泉江,她在想,此时此刻,梁泉江在干什么呢,他是在家呢,还是在别的地方呢?

    而梁泉江的处境王靖雯此时此刻并不知道,她更不知道,梁泉江也和她一样,根本没有入睡,他正在公安局招待所,接受杨大年他们的调查,虽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可是,梁泉江听到杨大年让他讲讲在新京特别监狱里的事情,心里就警觉起来,开始嘀咕,看样子他们这是想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挖掘我身上的可疑之处,如果自己说出和贞子的事情,就会引起他们更多更大的怀疑,如果自己隐瞒下这一段历史,也许对自己暂时会有利,可是对贞子却不公平,还不如,自己就干脆来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看他们到底能把我怎么地。

    想到这里,梁泉江到坦然了,他看着杨大年说;“你是让我从学校说起,还是从掩护刘建辉,替他保管秘密名单和重要文件说起。”

    杨大年说;“从头说,越完整越好。”

    梁泉江说;“那好,我就从头说起,大约是在一九四三年的秋天,我在建大的同学刘建辉开始和我讲一些犯满抗日的道理和事情,还把他的一些秘密文件放到我哪里,到了那年冬天,快过元旦的时候,刘建辉突然把一张纸匆匆塞给我,然后就不见了踪影。第二天日本特高课的人冲进了我们学校,带走了包括我在内的十多个同学,接着我就被带到了特高课接受了审讯,在审讯的过程中他们先是把我吊到铁架子上用皮鞭子抽打我,问我刘建辉的下落,我说不知道,他们又把我放下来给我坐老虎凳,还是逼问我刘建辉的下落,这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他们抓我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刘建辉,因为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是他们地下党的人,就连他们的外围成员我都不算,我不过就是刘建辉的好朋友而已。”

    梁泉江说到这里,杨大年发问道;“刘建辉是如何成为你的朋友的,他又为什么那么相信你,可以把他们组织的秘密托付给你来保管?”

    梁泉江说;“我和刘建辉上高中的时候就是要好的同学,我们一起考入建大以后,他由于参加了地下抵抗组织,活动就多了起来,有时候难免请假缺课,等到刘建辉回来的时候,就要抄我的课堂笔记,有些重点还要我来辅导他,所以,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我们那个寮里,寮长虽然是高我们一个年级的日本学生,但是,由于他的父亲在战争中被打死了,所以,他厌恶战争,十分同情我们中国人,对于我们的行动,他不但不过问有时候还给我们打掩护,所以,有时候刘建辉夜不归宿也没人知道,这就决定了刘建辉敢于把他那些机密的东西放到我的手里存放。”

    听到这里,杨大年又改变了态度,他对梁泉江说;“你挑主要的说,一些细枝末节就不要说了。”

    梁泉江说;“那好,咱们就长话短说,在特高课的审讯室里他们没有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接着他们又对我们进行了秘密宣判,我以反满抗日的罪名被他们判了二十年,然后,我就被他们投放进了新京特别监狱,在监狱里他们不死心,仍然逼我说出刘建辉的下落,可是,我一口咬定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反复和他们讲,刘建辉去了哪里是不会告诉我的,因为我不是他们组织里的人,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秘密联络点,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挨过去了。”

    梁泉江说到这里,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喝了起来,他是想接着喝水的功夫,看看杨大年他们还要问他一些什么问题,如果自己不说出在监狱里给贞子补课的事情,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就说明他们也不可能掌握自己把贞子从苏联红军手里救出来的详细经过,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不但少费了不少口舌,也能够减少很多麻烦,万一自己说出和贞子的事情,他们在误判自己是汉奸,那可就糟糕了。

    梁泉江喝了几口水以后,看着杨大年,本来刚才还说自己得了咽炎,医生不让他抽烟的杨大年,他见梁泉江在喝水,自己在无意中把烟盒里的香烟掏了出来,很麻利地放到了嘴唇上,然后就划了根火柴,点着了嘴里面叼着的烟,看那样子简直就是一气呵成,他抽了几口烟,然后说道;“我这一抽烟嗓子到舒服了,看来我还是得接着抽。”

    杨大年说完这句题外话,又看着梁泉江说;“据我们掌握,被关进新京特别监狱里的所谓的反满抗日分子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你为什么没有被枪毙呢?”

    听了杨大年这样的问话,梁泉江真想回敬他一句,我为什么没有被枪毙你应该去问日本人,我哪里知道,但是,他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别斗气,于是,他就压了压往上窜的火气,心平气和地说道;“至于我为什么没有被枪毙,我想应该有以下这么几种原因,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杨大年说;“你说,我听。”

    梁泉江说;“一个是因为在新京特别监狱里,我的所谓罪名在他们看来不是最严重的,恐怕连十分严重都够不上,因为在他们破获的名单里面没有我的名字,他们是因为要抓刘建辉才抓的我,还有一个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苏联红军解放东北的速度可谓是神速,日本天皇八月十五日发表投降诏书,八月十六日苏联红军就攻进了长春,所以,不单单是新京特别监狱,就是在别的监狱里也有很多没有来得及被枪毙的犯人侥幸活了下来,就比如我把,在八月十六日的后半夜突然发现看守一个不见了,锁我们牢房铁门的锁头不知道是啥时候打开的,我是先看到别的牢房里的犯人走出来,才和我同一个牢房里的韩保举一起跑了出来,结果到了外面我才知道,被日本人关在监狱里的所谓犯人从十六日凌晨就有跑出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我觉得日本人既然把我判了二十年,我想他们一般的来说是不会随便枪毙我的。”

    杨大年听了梁泉江的解释以后,很出梁泉江的意料,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对他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你和韩保江,韩保信他们的交往以及他们是如何来到你们家的粮店里当伙计的,还有他们在粮店里都和谁有过联系,你又让他们干过些什么都写出来,然后交给我。”

    杨大年对梁泉江说完,又对小谢说;“给他一本稿纸,”然后又看了看梁泉江,那意思是你上衣兜里别着钢笔,就用你自己的钢笔吧。

    梁泉江没再说话,接过小谢送过来的稿纸,略一想,就奋笔疾书起来,杨大年什么时候走的梁泉江不知道,等到天亮他写完了杨大年要求他写的交代材料,抬头看看,才发现小谢和小康坐在椅子上睡得十分香甜,他想了想,就来到小谢身边悄悄对他说;“小谢,回寝室睡吧,我写完了。”

    小谢和小康都十分机警,他们二人听到梁泉江的话马上就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