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潺潺流水,突然说道。
“这人的寿命,就好像这流水一样,流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算修仙,也是如此,从来没有人能飞升,很多人说,是因为人这一生所求的太多,根本做不到无欲无求,所以参悟不透真正的大道,故而,不管修炼到什么程度,最后都有终结的时候。
元初听罢,歪了歪头,她没想到,要强如万俟天候,有一天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是因为接近寿命的尽头,所以不安么?不过很可惜,就算她手里有万俟听雨的身体,也不能拿出来给他看。
她想了想,小手一勾。
只见那些流走的水变成一大片水珠飞了起来,她摆手一挥,它们就朝上游飞去,最后重新落在了小溪里,然后重新流淌了一边。
万俟天候莫名的看着她,就听元初笑着说。
“水流走了,对凡人来说,确实不会回来,但对咱们修仙者来说,却是一件可以挽回的事。
寿命虽然不同流水,但我相信,它也一定存在其特有的延长方式。”
万俟天候道,“如何延长?它还是会流走……”
元初纳闷的看了万俟天候一眼,“外公,消极的心态只能看到消极的画面,就好像你看到的是溪水的流逝,而我却看到了它欢快的样子,看到了它孕养的灵鱼,所以,多想想好的啦!”
元初一说,就想起夜沉渊做的烤鱼肉了,真的不要太棒!要流口水啦~!
万俟天候细细品读她的话。
从表面上看,他能透过外物看到时间在流逝,而元初只能看到表面的水和鱼,可见她并不如他看得透彻,可联系到她上一句话,万俟天候心神一晃。
初看确实只是水和鱼,这是真实。
消极时看再看,就是时间的无情,一去不回头。
欢悦时看,它奔腾的过程十分精彩,就好像眼下该珍惜的一生。
可看破一切之后再看,它其实只是水和鱼。
万俟天候轻笑,所谓大智至极,便是返璞归真。没想到他一辈子,竟然还不如自己的小外孙女看得透彻。
这样的她,又让他更加怜惜,他几乎不敢想象她今后嫁人的模样,更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抹黑她的通透,将她变得和他一样。
他一辈子看了很多,那些因为利益或者感情结合在一起的道侣,真正的神仙眷侣极少。
因为修仙者实在活得太漫长了,凡夫俗子日常中还会夫妻争吵,更何况是修仙者。
活到最后,貌合神离的双修夫妇还算是好的结果,他听过太多双修大典之后,没有几年,就反目成仇,互相追杀的事。
也知道很多夫妇修行到了最后,身边都会跟着各种各样的“随从”。
只要有实力,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夜夜笙歌都是很寻常的事,而一些求道心强的,到最后也变得心如止水,夫妻之情早已名存实亡。
而感情和美,譬如他和他的亡妻,也会因为寿命的差距,阴阳两隔,更别说修仙界危机四伏,每一个出去历练的人,都要将性命视若无物。
在这种大背景下,他有时候真不明白,男女之间为何要结为双修道侣?
他看着元初,当初他看着他女儿的时候,就从未想过让女儿出嫁,而经历了女儿的惨剧之后,他更不希望元初嫁人。
就留在万剑宗不好么?
他自己也是男人,男人不管是一心求道,还是流连权欲,最后受伤的,都是女人,他不相信任何男人,更不想让元初用她的一辈子,去赌一个可能,若是他还能再活久一点,或许他会亲自抚养她一辈子。
此时他们已经走完了整条小溪了,元初喟叹了一声,笑着说。
“外公,我们回去吧?”
万俟天候点点头,这半年多的相处,他其实已经很听元初的话了,也打心眼里疼她。
决定了,回去之后就跟听风说小初的事!万剑宗又不是养不起丫头了,总而言之,所有人都休想有伤害她的机会!
他们回到主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元初正准备吃点好吃的犒劳自己,上次夜沉渊给她带回来很多好吃的,都是她没吃过的,最近正觉得上瘾。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弟子匆匆跑来,对万俟天候说。
“元尊大人,不好了!您的传送牌出事了!”
元初一开始没多想,可转念一想,万俟天候的传送牌不就是夜沉渊那块吗?想到此,她连忙抓着对方问。
“出什么事了?你快说!”
那人第一次见元初的眼神这么可怕,想都不想就连忙说道,“元尊大人的那块传送牌碎了!”
虽然传送阵的令牌只有三块,不过有一块母牌可以感应到它们的情况,而子牌碎裂只有两种可能。
一,血脉绑定的那个人重伤或者死亡。
二,令牌遭受重击,所以才会碎裂。
但那令牌是开山祖师爷的骨骸所制,可以挡住分神期的全力一击!
若是它碎了,那个绑定令牌的人遇到这种敌人,只怕也逃不掉吧……
元初听罢顿时就急了!
“可以感知到是令牌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哪吗?!”
那弟子结结巴巴的说,“可以……掌门原本想让七长老拿着他的令牌过去,可七长老只是进去了一会就赶忙退出来了,而且还受了伤!
他说,令牌碎裂的地方是一个新开的万剑刻度,而传送阵一打开都是赤练亡魂!可见令牌最后碎裂的地方,是无间鬼域!”
元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无间鬼域……不是说,是无间良域?那鬼域是个什么地方?”
那弟子其实也不知道,无间鬼域他听都没听说过,还是一边的万俟天候冷声说道。
“无间鬼域,去的都是死人,诸天界少有活人敢踏足那个地方,因为一进去,就容易被死气缠身,最后真的死在那里,所以那个地方,被称之为是活人地狱,极其危险!”
加上里面并没有什么值得送命的东西,故而知道的人很少很少。
“不行!我要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