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饶似乎蛮吃惊似的,“这样啊,有麻烦解决掉就好了,但没必要伤和气。”
伤你妹。
陈沫恨恨地用叉子戳了戳土司面包,慢条斯理地喝牛奶道:“主要是北港那段,商民混居,我们集团虽然有拆迁令,可是总有那么些刁民,不守国家章程的,我这也就跟你提一句,就怕到时候施工的人手重了,伤到自己人也不好。”
言外之意:管好你手下那些“刁民”!
陆饶切了一块培根放入口中,笑起来:“夫人说笑了。”
笑你妹。
陈沫低头吃面包不再吭声了。
久久之后,她又沉不住气地接口道:“陆饶,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咱们在一起生活几年,我什么脾气你清楚,北区那块地我拿下了,你再心有不甘,也该像个男人似的愿赌服输,这么跟我硬耗着没意思。”
“我不跟你耗。”陆饶看她一眼,说,“你我夫妻,如你所说,是一家人,不伤和气。”
“少来了,先解决了你的黑妞再来跟我谈夫妻感情吧。”陈沫讥诮。
“你很介意?”
“我难道不应该介意?”
两人互看了一眼,谁都不知道对方眼里心里藏着些什么。
最后,陆饶淡淡地说:“你再给我点时间。”
“三年的时间已经够长。”
“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处理。”
“你的时间多得是。”陈沫没理会他话中深意,转了话题,直白道,“总之我现在就要让北区的建设工程继续进行,反正招呼我是跟你打过了,北港那一带,陆家的生意占多数,被部分拆迁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如果你自己硬是要放任手下跟我硬碰硬,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这话说得真是硬气。
半点不像是陈沫会说出来的话,也半点不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妻子会对丈夫说出来的话。
陆饶依然动怒了,面儿上却笑得愈发好看,轻声反问:“那请问夫人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陈沫优雅的抽纸巾抹了抹嘴巴,去后院给她的石榴树浇水去了。
陆饶一大早就回了c市,大概也是真的忙,便也就没把早上跟陈沫的不欢而散放在心上。
直到下午快六点多的时候,全员收工,特助沈停前来问道:“几位副总约了ak的人一起唱k,您去吗?”
“去啊,怎么不去?”
陆饶随口应道。
倒是沈特助吃惊了,他想:今儿个是天下红雨了?以往不是下了班直往s市区赶的?好似归心似箭。
两人出了公司,沈停刚要去车库取车,电话却骤然响了起来,他接起,说了句有事正忙就想要挂掉,对方却称是世恒旗下在s市北港集装箱厂的厂长,要见陆总,并且开门见山地说了重点:“今个凌晨一场大火,我们的厂房被活生生烧了十几间!”
沈停自知事大,不敢私自拿主意,赶紧倒回去跟等在门口的陆饶说了。
陆饶接过电话,就传来集装厂厂长控诉的声音:“整整十几间厂房,里面堆着的上百吨货啊,就这么说烧就烧了,那些个不值钱的茶叶倒是无所谓,可是您上月亲批要出口到越南的那批货……所剩无几了啊!”
陆饶脸色一变,侧了个身压低声音,话语还算冷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对方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消防队的人已经来勘察了,硬要说是他们燃油泄漏遇到明火,集装厂厂长喊冤:“这不是明摆着敷衍我们嘛,我们心知这批货的重要性,哪里敢在厂房放燃油,点明火,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纵火!指不定就是前几天跟我们的工人发生肢体冲突的施工队……”
施工队,不就是无限集团招来的人吗。
陆饶心中冷不丁地一声炸响,她想起了陈沫。
想起了吃早餐的时候,女人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如果硬要放人手下跟我硬碰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饶简直气疯了。
你他妈就这样个不客气法。
这是在玩命。
s市北港地区是要塞地段,是被严格管制的地方,这样的一场大火,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媒体的关注,各种报道铺天盖地而来,如今这么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只要媒体稍加熏染,各种爆炸性的新闻全都会被放大夸张上百倍,最后,这场大火就演变成为了“不甘心政府强制拆迁,北港居民引火*”这样耸人听闻的社会新闻。
这样的大标题一出,立刻激起了广大网民对弱势群体的同理心,上访一场接着一场的来,各大卫视的记者也都争先恐后地赶往北港,挤得那里水泄不通,消防局,北港的驻防部队,全都出动了——这事闹得挺大。
无限集团与世恒都算是牵连甚多。
“陆总,还、还要去唱k吗?”沈停愣愣地问。
“唱个屁。”陆饶转身提车走了,开车直奔s市陆宅。
当怒气冲冲的陆饶冲进来的时候,陈沫正在后院躺椅上晒暖阳,她被男人动作粗暴地一把拽起来,狠狠甩靠在一棵石榴树上,陆饶出口就利索地骂道:“疯了吗?你这女人是疯了吗,杀人放火的事情都敢做,知不知道那片地区不是你能动得起的?你不就是为了钱,为了钱你跟我说啊,我成全你!你要多少钱我都成全你——”
他是动了真怒,抓出钱包,里面所有的现金跟银行卡钱都洒了出来,全都砸到陈沫的身上,弄得她浑身狼狈。
“钱?”陈沫被她拽得生疼,后背摩在石榴树粗糙的树干上,难受得很,她毫无情绪地看着男人充斥着愤怒的脸,眼都没眨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钱我不缺。”
“我就是见不得你好,见着你过的舒坦,我就浑身不舒坦。”她慢条斯理地重复重点:“我就是见不得你好,陆饶。”
陆饶浑身一震。
她这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恨意竟然已经这么深?
陈沫呵呵笑起来,推开了他,自己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服,重新坐回到了摇椅上。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她将左腿优雅地轻叠上右腿,安然道,“杀人放火的事情,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干呀——不过这把火可烧得好咯,把我前路上的障碍给我烧得一干二净——事实证明,北港那带风水如此不好,就不应该用来做仓库嘛,这下可好,平白上百吨的货,说烧毁就烧毁了……”
她还说风凉话。
“我早该让你受点教训。”陆饶狠狠瞪着她,“三年来,你的一次又一次不知进退,我早该让你受点教训的。”
冷哼一声,男人大步出了院子。
陈沫目光幽幽地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缓缓摸出手机,拨通了周存的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在一家私人会所见了面。
周存先到,惬意地靠在沙发上饮拿铁,陈沫穿了身清爽的白色长裙,小披肩给添彩,妆容靓丽,让人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她刚刚落座,男人招呼问她喝点什么。